第115章 誰幫,我毀了誰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晨曦現在被害成那個樣子,你還……”言明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言肆,像是聽不懂他那三個字的意味一樣。
這是別人的家事,容紹自然不好管,隻是亂七八糟牽扯的人有點多,他又好像並不能置身事外。
至少這件事不單單隻是關乎於陸晨曦和安諾而已,看到言陸兩邊長輩的做法,或許,比想的更可怕。
容紹的眼神複雜,探究的看著言明。
這個看著自己長大的言叔叔,他卻像是不認識一樣,一直以來言明對於言肆的態度其實都不算好,在外人看來是嚴父,但是他跟言肆走的近,卻從來沒有看到一絲慈愛和關懷。
言肆冷冷的看了言明一眼,沒有多說一個字,而是直接開門走了出去,徑直走向了那群之前風風火火闖入了安諾房間的人群裏。
正好林一蘭也從走廊的一側走了過來,身上多了一件米白色的披肩,畢竟已經年過半百,保養的再好也蓋不住臉上歲月不饒人的痕跡,此刻更是多了一絲疲倦。
言肆看到林一蘭走過來之後,腳步頓了頓,朝她看了過去。
他不知道在自己離開之後又發生了什麽,這個世界上果然是魚和熊掌不能兼得的,他顧的了安諾就顧不了那個休息室裏母親接下來所麵臨的事情。
而言肆確實也是逃離了,他不願意再在那個空間裏所呆著,林一蘭也不願意再讓他感受一遍言明的決絕。
容紹跟在他的背後,劍眉越發的擰緊。
“阿肆。”林一蘭走到言肆的麵前輕輕的叫了他一聲,看著眼前渾身冷冽,麵色清冷的兒子,終究還是不忍的紅了眼眶,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歎了一口氣。
言肆看著母親的動作,喉結上下動了動,直接走到了人群麵前。
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人,看到言肆走過來之後統統都閉了嘴,心驚膽戰的看著麵前這個男人。
言肆環視了一圈,視線落在一個手裏拿著攝像機的男人身上。
“剛才,誰讓你們去207的。”
他的氣場強大,聲音冷冽,就連問句也氣勢逼人。
在場的人默不作聲,沒有人敢開口說話,隻能戰戰兢兢的垂著頭。
“你。”言肆盯著麵前的男人,眼神就像是要把他千刀萬剮一樣,“說。”
既然都知道207裏麵的人是安諾,就算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給這些人十個膽子,估計也沒人敢硬闖進去。
言肆不是個傻子,隻是不敢去想,更不敢相信,人能夠狠到這個地步。
“我……”拿著攝像機的男人被他問的渾身發抖,吞吞吐吐的說不出來話。
“說!”
“是因為有人說……安小姐私生活……混亂,是一個很大的新聞……可以作為曝點……”
言肆的手空攥成拳,從牙縫裏擠出來了一個字,“誰。”
被問話的人有些招架不住了,險些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滿臉求饒的看著言肆,“是老言總……還有陸總……不是我們要硬闖的,我們也是……”
他們隻知道言明陸長遠兩位老總給了消息,而且還是直接帶著他們過去的,作為媒體人自然不會拒絕去看這一大事件的第一現場,隻是沒想到開門之後看到的竟然是言肆和安諾兩個人,神色平靜的站在房間最裏麵靠牆的位置,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言肆緊抿著唇,下巴的線條緊繃著,聽到他的話之後,林一蘭也瞬間白了臉,一臉不可思議的轉過了身。
站在言肆身後兩步距離的容紹,緊皺的眉頭竟然鬆了開來,不可置信的放大了瞳孔。
這是一場鴻門宴啊。
言肆此刻卻沒有太多的表情,好像整個人都麻木了一樣,盯著眼前的人看了半晌。
他那句自作孽,本來隻是在說陸晨曦而已,卻沒有想到想要把安諾推入火坑的人,竟然有這麽多。
而她呢,卻一臉的淡然和從容,讓容紹把他叫了過去,為的是可以讓自己順利脫身,卻從頭到尾都不跟他解釋一個字。
她現在是真的已經不需要他了嗎?
安諾離開之前那抹笑容無比的諷刺和冷漠,甚至毫不掩飾的表明了自己的做法,她就是在利用他,那又怎樣呢?
言肆收起了自己的思緒,淡然的抬起了手,不動聲色的解開了袖口處的紐扣,將衣袖挽了起來,露出結實的小臂。
他的動作從容,卻讓一旁站著的人都不敢抬起頭,林一蘭顫抖著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兒子,後悔和擔憂再也掩蓋不住。
她沒有想到這些人會如此的惡毒,跟自己同床共枕了幾十年的男人,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怪不得之前在房間裏爭論的時候,他們總是在口口聲聲的說著安諾不是個什麽好人,心機深沉手段陰狠,臉上露出的皆是鄙夷和嘲諷的神情。
林一蘭對於夏久安這個人,了解的不算多,她一直都覺得感情的事情都是順其自然,所有的人都有她出現的道理,更何況,她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算了解。
言肆從小就比別人經曆的更多,所以才會是如今這樣冷冽孤僻的性格,早就聽過傳聞說有個女孩子跟在他身邊,就連未晚也偶爾會來念叨兩句,其實林一蘭一直都覺得,夏久安不會是個很差的女孩子,至少她能靠近言肆,而且毫不懼怕流言蜚語。
她曾經旁敲側擊的問過言肆,夏久安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子,隻是言肆自己也不知道,甚至是不清楚自己的感情。
後來那個女孩子還是走了,因為他要跟別人訂婚了。
林一蘭看到過言肆消沉的樣子,每天把自己關在家裏跟煙酒為伴,她也很心疼很難過,卻無能為力。
終於那個叫安安的女孩子又回來了,卻還要被人詬病陷害。
林一蘭站在這個酒店的走廊裏,周圍都是暖氣的暖意,她的身上卻一層層的在起雞皮疙瘩,像是涼意滲透了她的肌膚。
一群人去想辦法陷害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就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她怎麽想都覺得後怕和心驚。
言肆挽起了袖子,神色如常的轉過了身,剛準備下樓,就看見了陸長遠和唐曼匆匆忙忙的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大步流星的朝言肆走過去。
現在陸晨曦整個人泡在浴缸裏,藥效散不去,卻又因為在冷水裏泡著,意識在渙散中清醒,清楚的記得發生的所有事情和言肆那張陰沉的臉,在房間裏哭到虛弱無力,求著自己的父母把言肆叫回去,想要見他一麵。
“阿肆啊……我求求你,你去看看曦兒吧!”唐曼拉住了言肆的小臂,滿臉是淚的望著他,就差撲通一聲跪下去了。
言肆厭惡的甩開了她的手,原本對於長輩該有的尊敬,對著這樣的人也不需要了。
唐曼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一時無力,癱坐在了地上,也不管現在這裏有多少人,平時那種貴婦人的氣場盡數散去。
機關算盡,卻怎麽也沒有想到安諾安然無事,受到傷害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兒。
陸長遠一邊俯身扶著唐曼,一邊紅著眼睛乞求著看向言肆,“言肆,看在你們這麽多年感情的份上,你去看看曦兒吧……她是真的喜歡你啊!”
“是啊,她是被別人毀了清白!是別人幹的!你去看看她吧,求你了……”
言肆巍然不動,整個人都置身事外,林一蘭看著眼前這夫妻二人,心中的怒火越燃越烈,臉色卻越發的冰冷。
容紹雙手插兜站在一旁,看著這兩個人哭鬧著求言肆,卻沒有半點憐憫。
言肆這個人,他太清楚了。
如果說他真的是哭兩句賣賣慘就會心軟的人,那也不會是如今這個場麵了。
他生性不壞,但又不是個好人,尤其是在觸碰到了他的底線的時候,不管是誰,死在他麵前都不管用。
言肆躲開了唐曼伸過來的手,露出的小臂明顯的青筋暴起,顯然他是生氣了,還是在暴怒的邊緣上。
“自食其果,找我幹什麽?”
他的聲音冷冽,嗤笑著唐曼和陸長遠的所作所為。
裏麵躺著的是陸晨曦又如何,心術不正自食其果。
言肆厭惡的看著麵前癱坐在地上的人,太陽穴都像是在突突的跳動著。
如果今天晚上,發生這樣的事情的人是安諾,他又該怎麽辦……
“什麽……什麽意思?”唐曼呆滯的看著言肆,沒有聽懂他的話。
陸長遠也怔怔的看著他,試圖想要改變他的想法,“這件事情是別人陷害的啊!你也看到了,我們曦兒是被別人下了藥!下了藥才會這樣樣子的!那個女人的心腸多歹毒啊,毀了她的清白!”
事到如今還在一口咬定是安諾在陷害陸晨曦,容紹握著U盤的手越發的收緊,看了一眼臉色越發難看的言肆,朝這兩位走了過去。
“叔叔阿姨,我敬你們是長輩,給你們一聲尊稱。”容紹難得的沉著一張臉,麵色不善的看著兩個人,“但是你們卻沒有做出長輩該做的樣子!”
“小紹,你這是什麽意思?”陸長遠看著容紹,對於他的話有些心虛。
“這酒店的公共區域監控覆蓋率高大百分之九十五,也就是說除了衛生間,監控是無死角的。”容紹指了指頭頂的攝像頭,“那麽,我們去看看監控吧。”
至於酒裏是誰下的藥,誰動的手腳,一看便知。
唐曼和陸長遠瞬間呆住了,渾身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這件事情原本以為天衣無縫,明明安諾也喝了酒,跟著君以辰回了房間,結果兩個人一點事都沒有,反而出事的是陸晨曦,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啊,酒被調包了。
如果是被調包的話,監控裏肯定能看得出來下藥的人是陸晨曦……
“在這裏吵什麽!”言明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看到兩個癱坐在地上的人,趕緊衝上去扶了起來,一腔怒火完全壓製不住,朝著言肆咆哮,“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言肆冷笑了一聲,看也懶得看他。
恐怕言明還沒有發現眼前這兩位心虛的表情,還想要一味的把髒水潑給安諾。
周圍寂靜無聲,就連樓下的音樂聲好像都小了,上了樓的人遲遲不下去,呆在樓下的人不明所以。
貝菀雙手環胸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裏,冷眼看著這邊發生的一切,嘴角的笑意怎麽也掩不住。
“是我做的!是我!不管曦兒的事……”唐曼跪坐在地上慌張的抓住了言肆的褲腳,“是我看曦兒付出的太心疼了,所以才會想要收拾一下安諾……都是我幹的,曦兒什麽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唐曼隻能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如果真的去看了監控,陸晨曦就真的徹底毀了,所以還不如自己擔下來,至少不能讓她再受什麽傷害了。
“曦兒是無辜的,求求你了,你去看看她吧,她現在隻想見你啊……”
言明臉上的怒氣都還沒來得及壓下去就愣住了,言肆知道了今天晚上的事情?
“那安諾,又做錯了什麽?”言肆踢開了她,最無辜的人難道不應該是安諾嗎?他們一步步擺著陷阱讓她來跳。
一場宴會,算計了他,算計了安諾,還算計了多少不相關的無辜人。
就算陸晨曦這件事情沒有參與其中,那想要逼著他訂婚,直接在眾人麵前宣布的事情,她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晨曦都成這個樣子了!你還在為她說話!”言明氣得跳腳,卻明顯是在避重就輕。
“言明。”林一蘭突然叫了他一聲,眼裏是說不出的嘲諷與冷靜,“你生的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啊?”
她看了言明一眼,又看了看陸長遠夫婦,一向溫婉慈愛的臉上,終於也有了嫌棄與厭惡。
作為一個書香世家的後代,林一蘭身上自然有著與生俱來的優雅與穩重,加上嫁給了一個商人,這麽多年難免也會世故一些,再多的不耐也不會輕易的表露在臉上,而現在,她卻裝也懶得裝了。
言明被她問的啞口無言,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癱坐在地上的唐曼越發的心虛,連瞳孔都縮小了,不敢再看他們一眼。
“言肆……我們家曦兒是真的很愛你啊,她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太喜歡你了……你不能丟下她不管啊!”陸長遠放下了所有的臉麵,苦苦的哀求著言肆。
然而,言肆並不是那種給東家送米西家送湯的好心人。
“陸家破產,想用我謀利。”言肆冷哼一聲,“你們的算盤還真會打。”
陸長遠被他這話堵得閉了嘴,滿是恐懼的看著他。
言肆看著這個場麵,越發的煩躁和厭惡,直接轉身下了樓。
“言肆!”言明在身後憤怒的叫著他,他卻一步也沒停,像是沒聽見一樣。
“言明。”林一蘭平靜的看著他,轉頭看了一眼言肆離開的決絕的背影,語氣淡然,“離婚吧。”
……
對於原本定好的十點半,時間越發的靠近,卻沒有看到有人從樓上下來,加上之前聽到說陸家麵臨著資金危機的事情,下麵的人也討論的正熱鬧。
言肆下樓之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談論的聲音也漸漸的小了下來。
他或許是氣場太過於強大,加上又有著一張英俊卻又不苟言笑的臉,竟然真的震懾住了樓下的所有人,一步步的往舞台上走去。
後台的人見狀也趕緊打開了話筒音箱,雖然並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就好像是自然而然的在為他服務一樣。
容紹站在舞台的側方,雙手環胸,冷靜的看著言肆的一舉一動。
他現在才不怕言肆做出什麽驚為天人的事,畢竟今晚上發生的事情,夠讓人後怕的了,更何況現在的他,應該也有些後怕吧。
看到言肆站上了舞台,所有的人都慢慢聚攏了過來,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和正開口的言語,不解的向他投來目光。
“陸氏集團,資金斷缺,公司運營不周,麵臨破產。”言肆言簡意賅的談論著眾人所感興趣的事情,嘴角的突然勾起了一個笑容,冷冽不羈,目光滿是警告的看著台下的人,“誰幫,我毀了誰。”
一段話,前者讓人唏噓,後者讓人震驚。
不單單是眼前所站著的人,還有二樓能聽到這番話的人,都呆滯的站在了原地。
眼前場地裏的人帶著震驚和不解的看著言肆,他卻沒有多的一個字,轉身走下了舞台。
眾所周知,言肆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年紀輕輕就成了商業裏一個人盡皆知的人物,做事沉穩決絕,所以陸家麵臨破產是真的,他不讓別人幫,也是真的。
可是言陸兩家向來交好,這在S城簡直就是一件被所有人默認了的事情,甚至都以為言家大少爺會跟陸大小姐結個良緣什麽的,沒想到……
之前陸家還說要宣布一件喜事,而現在,看不到陸家人的蹤影,更是沒有聽到任何一件喜訊。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言肆走了下去,沒有看他們一眼,卻能讓人覺得心驚。
不管陸家是經曆了什麽,今晚發生了什麽,既然言肆都已經在眾人麵前開了口,自然也不會有人敢幫了。
對於言肆的做法,容紹驚訝了片刻,又很快的揚起了嘴角,好像很滿意他這次的做法一樣。
他不管下藥這件事情跟陸晨曦有沒有關係,但是就今晚上發生的事情來說,陸晨曦肯定不是他們表麵上看上去的那樣天真單純。
就連安安離開了幾年回來之後,都開始渾身帶刺了,更何況陸晨曦中途離開的那些年,幾乎是沒有聯係的,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變,變成了什麽樣。
“未晚呢?”言肆理著袖口,腳步匆匆的想要離開,這時候才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妹妹,轉頭問容紹。
“……”容紹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該說言肆心大還是該說他重色,跟他說一聲安安有事找他,跑的比兔子還快,反而自己的妹妹一晚上沒見到人,現在才想起來。
“我讓晚晚帶她先回去了。”容紹從接到安安的電話開始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對,於是早就安排了讓向晚帶言未晚先走。
就算後麵要是打起來的話,也不至於手忙腳亂的又要顧這個又要顧那個……
“嗯。”言肆應了他一聲,有些煩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領帶。
他想要離開,想去找安諾,但是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又覺得很煩躁,甚至心跳的很快,言肆不敢去想,如果安諾沒有防備的話,現在會是個什麽樣的局麵。
“阿言。”身後一個輕柔的女聲叫住了他。
言肆回過頭來就看見了貝菀那雙含著擔憂的眼睛,像是很猶豫的樣子,不由的冷下了臉。
他現在沒心情跟別人去廢話太多的事情,不相幹的事情,他更是不相管。
貝菀看到了他眼裏的那一絲不耐煩,反而沒有一絲驚慌,“今晚的事……是他們不對,但是晨曦……”
她說的委婉,有些吞吞吐吐的,言肆沒那個耐心聽他講完這一些,睨了她一眼轉身就想走。
貝菀見狀趕緊攔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把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之前的事情我也看見了,晨曦縱然有萬般不對也受到了懲罰,但是名聲清白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太重要了,能不能讓那些拍了照的媒體不要散播出去?”
從媒體發現床上的人是陸晨曦開始,就開著閃光燈拍了不少照片,哪裏還管他們是誰叫來的,抓住第一曝點才是最重要的。
“隨你。”言肆不耐煩的回了她一句,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她,繞過貝菀直接離開了。
貝菀這才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看著言肆離開的背影揚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