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夜晚的小鎮街道
“今天真熱鬧。”
“聽說今天是這個鎮子特有的風箏節，這幾天晚上開放夜市，等會兒還會有焰火。”
“真好。”
晴陽一臉向往。
“以後會有機會的。”
褚瑾曦抬手撫了撫晴陽鬢邊鬆散的頭發。
晴陽有些不自在的臉紅了一下，隨後她笑了笑。
“好，不過今晚我想和你找個安靜的地方待著。”
“好”
話音剛落，他們已經換了個地方。
“沒想到我也會俗氣的在房頂上看月亮的時候。”
“這裏最安靜。”
“嗬嗬，原來我們都是俗人。”
“身在俗世哪裏能免俗。”
“褚瑾曦，把手伸出來。”
褚瑾曦看向她，把手伸到她麵前，晴陽抓著他的手看了一會兒。
“你的手真好看，像白玉一樣。”
褚瑾曦忽然有些不自在，他往回縮了一下，可是晴陽抓的很緊，他沒有掙動。
就見她紅著臉，很小心的從懷裏拿出了一條發帶，然後小心翼翼的纏在褚瑾曦的手腕上。
“送給你，做個紀念，不要嫌棄。”
褚瑾曦沒有動，就這麽看著晴陽的動作。
“就這把自己嫁了？”
晴陽的手頓了頓，又繼續纏了下去。
“一輩子就這麽一次，可惜了。”
“不嫌棄。”
“什麽？”
“我說，我不嫌棄。”
晴陽看著纏的亂七八糟的發帶，有些怔怔的發呆，攥著褚瑾曦的手越來越緊。
“我本來還有些微小的希望，可是當我今天見到我表哥的時候，我就知道是我奢求了。”
晴陽眼含淚水。
“我可以叫你瑾曦哥哥嗎？”
晴陽的眼淚落下，燙得褚瑾曦的心也跟著一緊，他不自覺的想要出聲安慰。
“其實我是……”
天邊突然升起一道焰火，聲音蓋過了褚瑾曦說話的聲音。
“什麽？”晴陽沒聽清楚。
褚瑾曦在等焰火過去，他認真的看著晴陽，他知道過了今天，他們今生也許再也不能相見，而她一定會很傷心，所以他不想留下遺憾。
可是似乎老天並不想讓他們過得那麽好，就在焰火結束，褚瑾曦又想說話的時候，四周突然又飛過來許多箭矢，褚瑾曦眉頭緊皺，抱著晴陽四處躲避。
其實褚瑾曦早就知道周圍埋伏了人，隻是他們不動，他也就懶得管，可是這些人偏在自己想說話的時候出來，他總有種若是現在不說，可能就再也說不成了的感覺。
褚瑾曦看著躲在自己懷裏的女子，輕聲安慰。
“別害怕，沒事的，我們將來還有很長的時間在一起。”
“我一點也不害怕，我很安心。”
即使隻是奢求，晴陽也感到幸福，她雙臂收緊，就像是要抱住全世界。
而同時，褚瑾曦也緊了緊自己的手臂，飛到射箭之人的身邊和他們打了起來，他武藝高強，一般人不是他的對手，若是離的遠了還有些機會，一旦近身，這些人的下場都不怎麽好，不一會兒地上就躺了一群人。
隻是這些人訓練有素，見刺殺不成，紛紛自盡了。
褚瑾曦蒙著晴陽的眼睛，飛離這塊地方，不讓她看見鮮血。
隻是他們剛一落地，就聽見一個聲音。
“晴陽，現在你就得跟我走了。”
他們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就見遠處，曆寒帶了不少人，正向他們走來。
“表哥？你怎麽在這？我不是說明天，不，今天找你的嗎？為什麽連最後的一點時間都不給我？”
晴陽手指攥的死緊，生生將自己的手掌心掐出血痕，但是這痛處並不能讓她好過一點。
“不是我不講信譽，朝華城傳來消息，銘陽使團進京了，你現在就要走。”
晴陽聽罷倔強的沒有出聲，隻是低下頭以示反抗。
卻不妨，一隻手出現在她眼前，輕輕的將出血的拳頭慢慢鬆開。
一段被撕下的衣擺，成了手心最好的裝飾。
“這麽美的手，不要留疤才好。”
“我……”
一滴淚再次出現在他手背，隻是這次褚瑾曦未曾理會，他轉頭向前一步。
“我是”
“我知道，如果是以前，我很希望和你這樣的人物成為朋友，晴陽的眼光一向很好，隻是可惜世事無常，陛下已經有了選擇，我也無能為力，你該慶幸，是我來接她，其他人可沒有我這麽好說話。”
曆寒搖搖頭看向晴陽。
“走吧！”
晴陽的眼睛暗了，她慢慢鬆開了褚瑾曦的手，向曆寒走去。
她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因為她害怕，若是看了這一眼，她就會不顧一切，再也不會離開。
“可以。”
褚瑾曦在她身後說。
晴陽的身影一頓，她沒有回頭，然後繼續往前走去。
遠處飄來的聲音似乎變得越來越縹緲，最後消失無宗。
“瑾曦哥哥，謝謝，我很開心。”
史書記載，清越曆平帝一十八年，帝之九女慕晴陽，溫婉賢淑，容貌無雙，現嫁予銘陽五皇子風臨，以結兩國秦晉之好。
朝華城
“起風了，公主還是要多穿點。”
小珠子給站在廊下看月亮的晴陽披上一件衣服。
“是啊，秋天了，棲鳳山上的果樹都結果了吧。”
晴陽有些懷念的說。
小珠子張了張嘴到底沒忍住。
“公主，事已至此，您還是要寬心。”
晴陽動了動嘴角。
“隻是有些”她沒說下去，伸手向天空抓了一下，輕聲說。
“想他了。”
小珠子淚眼朦朧轉過身，她不敢哭出聲，怕晴陽難過。
“小姐，若是你想”
“我還有多少時間？”
晴陽打斷小珠子的話。
“什麽？”
“離開的時間。”
“從朝華到銘陽的都城恒平至少要走四個月，陛下的意思是過完八月十五，我們到了那裏應該快過年了吧。”
“現在已經八月初了，就快了。”
小珠子看到晴陽這樣了無生趣的樣子很是難過，她猶豫了半天最終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小珠子，你知道嗎？當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知道，除了他，我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
晴陽坐在柱子旁邊，有些想念。
“公主！”
“你知道嗎？我很羨慕那個將來能嫁給瑾曦哥哥的女子，她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公主也一樣幸福。”
晴陽聽了，輕輕一笑。
“我能夠想的到她將來的日子，夫妻恩愛，兒女雙全，瑾曦哥哥會對她很好很好。”
小珠子眨了眨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
“可是那個人卻不是我。”
晴陽眸中有些黯然。
“我知道我現在的榮華富貴是老天對我的厚愛，身為公主，生來就有太多責任，我本不該有太多奢望，也不該奢求不屬於我的東西，若是我是男子，若我還有個哥哥，父皇定會有別的選擇。”
小珠子上前抱著晴陽。
“如果我沒有遇見他……”
晴陽閉上眼睛。
“可是若能再重來一次，我仍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跑出宮，遇見他，然後愛上他。”
清越國，幻影山莊
“公子，已經八月了，我們應該早些回宮準備，晴陽公主若是知道嫁的是您，定會很開心的。”
“也許吧。”
“公子，您怎麽了，這段時間屬下見您總是愁眉不展，您是不想娶晴陽公主嗎？”
“我不知道，她很好，大概是因為她喜歡我更多一些，對她有些虧欠。”
“那公子將來要對公主好些，否則屬下都能想像到將來的日子定會很熱鬧。”
褚瑾曦臉上有了一絲笑意，然後帶著一絲憂慮。
“但願如此，隻是最近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心中不安，總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手在操縱這一切。”
“延棲那裏怎麽樣？”
“一切如常，隻是清越沒有答應和親，您的舅舅很是惱怒，已經有意向大宇求親。”
褚瑾曦無奈。
“他隻是在耍脾氣，不用管了，我們的人準備的怎麽樣了？”
“公子放心，已經準備就緒，銘陽的帝位應該沒有懸念了，到時候我們回到延棲，就再也不用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希望一切順利。”
“一切會好的。”
天機鏡前
“師叔真是敏銳，已經有所察覺了”秦溪感慨。
“察覺又怎麽樣，現在也不過是個凡人。”路承影不在意的說。
“這次小丫頭報了生恩，現在該宵兒了。”
路擎看著鏡中的畫麵擔憂的說。
八月十七，宜出行，天氣有些涼了，不過清越的皇帝還是很準時，留了一天與皇後告別，晴陽就離開了這個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送親的隊伍很龐大，皇帝沒有虧待他最心愛的女兒，不過即使如此，晴陽還是一天天瘦了下去，人也變得越來越沉默，似乎那個從前愛笑的女孩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小珠子看著幹著急也沒有辦法，隻能每天變著法的讓晴陽多吃一點。
可是這幾天小珠子卻發現，晴陽的眼睛有了些許亮光，她會不時的向外麵看去。
她方才憶起，再過幾天就會路過棲鳳山，她看著晴陽緊緊攥著的雙手，心裏有些難過，她下了一個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們最後見上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