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銘陽皇宮,大殿
未盡的話,淹沒在這一聲聲的喊殺之中。
天上的雪,不知道什麽時候下的越來越大,把所有的痕跡都掩蓋的徹底,外麵喊殺震天,殿裏的人卻安靜的不像是有滅國之災。
褚瑾曦輕輕撥開宮扇,看到晴陽帶笑的臉龐,他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他小心的俯身上前,吻上晴陽嘴唇。
天邊突然想起一陣雷聲,褚瑾曦和晴陽被驚醒,他看向窗外的天空,冬天打雷,不是祥兆。
褚瑾曦轉回頭,有些舍不得的撫摸晴陽的頭發。
“抱歉,沒有給你一個完整的婚禮。”
晴陽搖了搖頭。
“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時候,我從沒有像現在一樣高興。”
她上前抱著褚瑾曦。
“有你在,我什麽也不怕,和你在一起我做什麽都願意。”
“父皇,戲演夠了嗎?”
褚瑾曦回抱著晴陽,向銘陽的皇帝說。
“你是我的兒子,我是不會讓你離開的。”
“當年你為一己私欲抓了母親,母親以為是她的容貌惹禍,為了讓我不會重蹈覆轍劃花了我的臉,最後抑鬱而終,她唯一的心願就是回家,我一定會為她完成,沒人能攔住我的去路。”
說完,褚瑾曦拉著晴陽往殿外走去。
隻是劍光閃過,這條來時一起走過的路,現在大概隻能他一個人走完。
而此時的褚瑾曦也隻看到了晴陽倒下的身影。
“我是不會讓你走的。”
四周一片寂靜,隻留下老皇帝瘋魔的大叫回想在大殿上空。
前往幻影山莊的馬車上
“所以,曦哥哥既是銘陽的五皇子,又是延棲的太子?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晴陽有些蒼白的臉上,有著淡淡的不悅。
褚瑾曦笑笑。
“本想給你個驚喜,隻是現在……”
晴陽呆了呆,喃喃的話語在她嘴邊流出。
“不要笑了,你知道我沒有什麽抵抗力。”
可是褚瑾曦並沒有聽她的話,隻是傾身上前,抱著晴陽,一直沒有鬆手。
“放心,一切都會好的。”
“嗯”
此時,天邊夕陽漫天,落日的餘暉照在二人的身上,泛起淡淡金光。
在褚瑾曦未曾看見的地方,晴陽的嘴角滴下了幾滴血,而她像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輕輕擦去。
而褚瑾曦失神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突然一陣淡淡的香味溢出,他的眼皮越來越重。
遠處,馬蹄聲響,晴陽的手臂不自覺的緊了緊。
“對不起,瑾曦哥哥,那時,我知道你是能躲開的,可是我的身體卻不聽使喚,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說話間,晴陽的手撫上褚瑾曦的臉龐,她眸中有著傷感,有難過,隻是最後隻化作了濃濃的不舍。
她繼續訴說著,因為她知道她已經沒有時間了。
“此生,我已是罪人,邊關戰亂皆因我一人而起,若我不去逃婚,那麽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的對不對?”
“所以,現在是我該贖罪的時候了。”
“可我,並不後悔,因為,能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奇跡。”
“隻是,若我再拋棄清越千千萬萬的百姓,隻為一己私欲而活,那麽,到那時,你,也就不會再愛我了吧。”
要說的話還有很多,隻是李轍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她眼前。
馬車因無人駕駛而停止,小珠子和紫焰也已經熟睡。
而晴陽最後的話則消失在了空中。
“若有來生,我會再次找到你的,你,願意等我嗎?”
隻是,本來無人聽見的話語卻似有人在回答。
“好!”
清越曆記載,慶帝一十八年
銘陽以公主晴陽逃婚為由出兵清越,邊關戰事愈演愈烈。
當朝清越帝無奈,隻能將公主尋回完婚,不料婚禮中卻遭巨變,銘陽皇帝身隕。
半年後,銘陽五皇子登基為帝,兩國皇帝約定,有生之年不再兵戎相見。
五年後,清越女帝駕崩,餘生,再未見到她心中的那個人。
時空轉換,梧桐樹下
路承影合上扇子,歎了口氣。
“這下,我們隻要等師叔這一世壽終正寢。”
秦溪在話中有著說不出的傷感。
“我想不用了。”
秦溪順著方宇的目光看去。
同年,幻影山莊
深夜,褚瑾曦坐在他們曾經一起看書的桌案旁,望著窗外漫天的雪花。
“咳咳。”
“公子,您的病還需要休息。”
聽到紫焰關心的話語,褚瑾曦心中沒有泛起一絲波瀾,他眼中一片平靜。
“紫焰,你有沒有覺得,這裏好安靜啊!”
紫焰的拿著披風的手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他似乎回想起了什麽,失了**,半晌過後也隻是回答了兩個字。
“是啊。”
“明明沒過多久,可是卻像是過了一世。”
“世事無常,您看開一點。”
這時,已經不再年輕的小珠子端著茶壺進了屋子,褚瑾曦看著她現在安靜的樣子卻有些懷念。
“今天是她的生辰,我聽說,舅母生了,舅舅一定很開心,延棲後繼有人,我也就放心了。”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一聲孤寂的話語溢出他的嘴角。
“真安靜啊!”
他最後看了一眼手上的發帶,閉上了眼睛。
一滴眼淚流了下來。
“第一塊碎片。”
百餘年後,天機鏡前
“第幾世了?”
“第五世了。”
“這一世他們都是什麽身份?”
一聲歎息劃過。
“一個是逃亡的殺手,一個是大理寺卿。”
“破了殺戒?”
“沒有,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就逃了。”
“哎!”
路承影這百年間,一直都在忙著把宗門的一些隱秘和注意事項交給方宇和秦溪。
所以,三人都忙的很,已經很久沒有來了,好不容易一切塵埃落定,他也終於可以專心回到族裏守著這兩個人。
顏慈知道,所有背叛組織的人都會被清理,可是她仍然不能違背自己的心意去殺人,這麽多年,她一直隱藏自己的武功,就是希望可以拖延執行任務的時間。
可是這一天還是到來了,組織派她去殺一個當官的。
那人叫文行衍,據查證是個為官公正無私的大理寺卿。
那時她本想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再逃,卻沒想到,有另一個殺手先脫離組織了,而她則被派出來清理此人。
索性他們就一前一後一起逃了,隻是卻分別逃向了兩個不同的方向。
顏慈隻希望那個人能夠真正能逃出生天,也不枉費她舍命為他爭取的這一點點時間。
所以,當組織知道他們兩個都背叛了的時候,可想而知怒火是有多麽旺盛,而追殺又是有多麽激烈。
這天,顏慈又躲過一波追殺,卻還是難免受了傷。
所以此時,當她看見自己逃跑的路線前方出現一隊騎馬的官兵時,可想而知,她是有多麽的頭疼。
顏慈很不想管他們的死活,但是終究還是做不到,若然如此,她也不會因為不想去殺人而反被追殺。
所以,她隻能迎著頭皮回轉身形,同那些人一起對付殺手。
那些殺手不查,見這一小隊人,似乎隻是先鋒部隊,而後麵還有大批人要來,心有猶豫,最後也隻能作罷,回轉。
顏慈見人都走了,卻是心神一鬆,新傷舊傷一起發作,昏迷前她似乎有一個人向走過來。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他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我的劍呢?”
顏慈拿走枕邊的劍就要離開。
正在這時房門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身後像是還跟著幾個侍衛,逆著光,顏慈看不清這人的臉,她警惕的將劍橫在身前。
“保護大人。”
跟在身後的人一臉警惕的盯著顏慈。
“姑娘不必擔憂,你已經平安無事。”
來人似乎並不害怕。
“放我離開。”
多年在殺手組織裏生存,他不相信任何人。
顏慈抽劍抵在來人的脖頸。
“往後退。”
身後的人是退了,但是文行衍,也就是說話的人,卻並沒有聽話的後退,而是站在那裏不動。
顏慈繼續往前走,劍尖一錯,擦著文衍的脖頸劃了過去,劃斷了他幾縷發絲。
而文行衍也在她錯身而過的時候,轉了下身子。
顏慈借機飛了出去,隻是不知為何,在聽到一陣發簪斷裂的聲音後,她轉回頭看了一眼。
隻著一眼,她的身形不自覺的頓了頓,繼而毫不猶豫的飛走了。
文行衍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上的血痕,看著顏慈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大人,要去追嗎?”
“不必了,她不是威脅。”
三天後,顏慈帶著圍貌在街上打聽消息。
“聽說了嗎?三天前,大理寺卿文行衍文大人遇刺,幸虧那殺手沒得手,否則我們雲都又少了一個好官。”
“就是,也不知道哪個挨千刀的派的殺手?”
“原來他就是文行衍。”
顏慈放下手中的畫,轉身離開了街道。
夜晚的天氣,有些涼意。
顏慈順著記憶來到大理寺卿的府邸,她躲過侍衛飛身上房,揭開瓦片向下麵望去。
文行衍正在處理公務,看起來似乎很是忙碌。
可顏慈的眼睛並沒有盯著他,而是看向了旁邊桌案上,那斷掉的發簪,她不自覺的緊了緊手裏的劍。
夜深了,文行衍吹滅了蠟燭,將半截發簪放到枕邊,想著明天讓人看看能不能修一修,就睡下了。
顏慈等到下麵沒了動靜,才悄然潛了進去。她小心走到床邊,借著月光仔細辨認這人枕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