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問路

  諾頓的夜晚總是這樣炮火連天，一個兩個敵對勢力半夜互相你打我我殺你全家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大家一起廝殺，當場拍下照片上文字就可以直接作為網遊宣傳——是兄弟就來諾頓砍個痛快。


  也就是在這樣絕對真人快打並且火光四射的情況下，陸林直接走到了互相飆一連串“”的人群中，在兩邊人互相舉著槍對準對方想要打爆對麵狗頭的情況下，輕描淡寫地向他們問路。


  印寅和赫爾曼同時清空了自己的大腦，他們像是背景板一樣站在旁邊，盡量讓自己融入身後的黑夜。而作為陸林的詢問對象，那兩個幫派先是猛地暫停了手上的動作，像是開車差點撞上行人一樣大罵了兩句“”，然後有驚又怒地看著陸林。


  “你說什麽？！”


  “你說什麽”是一句疑問句，通常情況下都是表示自己對對方的話並不清楚，也有的時候可能是因為聲音太小而導致沒有聽清話裏的內容，於是在那個一身肌肉雄壯的好似打了激素一般肩上還抗著一柄機關槍的彪形大漢厲聲吼出這樣的話後，陸林又將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並且這次她還說的更清楚了。


  “湯姆，在什麽地方？”她指了指前方：“我，有事，找他。”


  一行人麵麵相覷，剛剛還打的不可開交的兩方敵對勢力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在沉默了兩秒後扛著機關槍的大漢才反應過來，直接就罵了一串本地髒話。


  “，你沒看到我們在幹什麽嗎？現在跑來問路，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這麽說著的時候他還直接將機關槍的槍口對準了陸林，重新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新的雪茄點上，在騰雲駕霧中惡狠狠地看著陸林：“識相的還不趕快滾？”


  赫爾曼覺得這裏的人還挺有禮貌的，竟然沒有上來就直接動手，一般來說在這種情況下突然摻合進場的人被當場打死也隻能說是意外。


  “有人，為什麽，不能，問路？”麵對大漢的怒吼陸林依舊是平淡的聲音，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裏，讓本來就怒火中燒的大漢差點沒跳起來，當即他就直接扣下了扳機：“，去死吧！”


  “砰！”


  大漢本以為扣下扳機眼前這個討人厭的小女孩就會立刻被爆頭死掉，但沒想到在巨大的槍聲響起後眼前的小女孩臉上的表情都沒變，她隻是伸出了手，然後堵住了槍孔。


  “不知道，的話，也沒必要，動手。”


  小女孩的聲音很輕，但並不是有氣無力的那種輕，是一種輕飄飄的不真實感，大漢握著槍的手一頓，他的瞳孔緊縮，就感覺手上的機關槍突然整個地滾燙起來，一股戰栗的涼意瞬間從手臂一直侵襲到心頭，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要將手上的機關槍扔掉，但在他鬆開手指的那刻灼燒的氣息已經騰地炸開。


  “轟——！”


  比槍聲更加震耳欲聾的聲響從中心爆開，在如今近的距離之下甚至能感覺整個地麵都在微微顫抖，灼燒的氣息迎麵撲來，緊接著是一陣焦糊的氣息，充斥著各種塑料杯燒焦後令人暈眩的怪味，一時間引得在場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幹嘔起來。


  “哢噠”


  有被炸飛的車燈摔在地上，原本完整的車身整個地流出一攤粘糊糊的廢料，在汽油整個地被凝固在地麵的時候，陸林身前的車輛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整個前方被撕裂出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而之前在那裏的大漢連著他身下所有的部位全都被燒焦。


  “！？”


  旁邊圍觀了全程的眾人都驚呆了，他們一個個不可置信地看著陸林，她手上的槍支也隨著大漢一起化成了一堆工業廢料，滴滴答答滴在地上，散發出一股劇烈的怪味，混合著汽油、塑料還有化工的氣息，熏的人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我！你都做了什麽？！”旁邊的人簡直驚呆了，他們在此之前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殘暴的攻擊方式，看向陸林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你是東方人？難道用了什麽巫術！”


  這些家夥總是對東方人有著各種奇怪的認知……赫爾曼之前也和不少東方人打過交道，最起碼知道巫術這種東西一般都是出現在西方中世紀，如今看這群人說一個東方人有巫術，這種中西結合的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湯姆，在什麽，地方？”陸林麵對他們的質問卻依舊沒有任何回答，固執地問自己的問題，這個時候赫爾曼也大概理解了這個家夥估計根本就不懂得什麽叫做解釋，一旦她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浪費任何時間做其他事——對於她來說，好像所有人天生就應該理解她到底在說什麽。


  “你這個瘋子，問個路而已竟然就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旁邊有人大喊著：“在東區就要按照東區的規定來，你如此違反規則就不怕湯姆老大把你殺死嗎？”


  赫爾曼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喪失了之前的緊張感，反而想抱著手臂站在一旁來一句“就這？”——他並沒有任何想要嘲諷的意思，但這些人說的話簡直有些過分可笑了，雖然陸林突然走下來的動作確實有些突兀，不過先要動手殺人的可是他們，撐死了也就是個防衛過當，而且陸林張口閉口從來沒有對湯姆有任何一絲尊重，這些人又是怎麽好意思說出“讓湯姆老大把你殺死”這種話的？


  赫爾曼這個時候總是覺得自己這十幾年書沒白讀，好歹還是和底層這些混混有最起碼的差距。


  不過就在赫爾曼一直在旁邊看戲的時候半天都得不到回答的陸林好像終於有些不高興了，她一直看向前方的視線終於扭向了旁邊衝她大喊大叫的人，被劉海遮住的漆黑瞳孔陰沉的像是終年被陰雲遮掩的暗巷一樣。


  “湯姆，到底在，什麽地方？”


  “最後，一次。”


  “再不回答，就把你們，都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