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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出乎意料

  且說程寄書自回朗月閣,便見樓下車馬比往日多了許多。


  一見到程寄書回來了,掌櫃立馬急匆匆來報。


  “公子您可算回來了!二樓廂房滿滿坐著諸位大人,都在等您呢!”


  “等我?”程寄書微微有些驚訝,自己可沒約人。


  不過,她隨即明白了,他們來這並不是因為自己,不過是因為今日被南帝大加賞賜了。


  這京中的風氣向來如此,誰家得恩寵,必定馬上就有人上來攀著拉關係。


  程寄書本想一口回絕,聽掌櫃說勝遠侯也來了,也不好推開。


  這位侯爺,可不一般,先昭仁皇後,就是他的妹妹。


  應該說,這勝遠侯可是前國舅爺。


  不過勝遠侯依靠的並不是自己妹妹的榮耀,或者祖輩的蔭封。


  他是軍人出身,也曾指點江山,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所以,程寄書必須要去見。


  上了樓,程寄書與諸位大人一一行禮。


  眾人見荀客卿生的一表人才,舉止言談彬彬有禮,心裏都挺滿意,尤其是那些帶著挑女婿眼光來的人。


  自然,也包括了勝遠侯。


  傳聞勝遠侯有一愛女,不愛紅妝,偏愛舞刀弄槍。


  今年也到了及笄之年,卻沒有媒婆敢上門問親。但凡是上門問親者,都被那姑娘給打了出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勝遠侯為了女兒的婚事,難得能來這種喧鬧的場合,他本就是看透了官場的險惡,才不讓女兒嫁入高門貴府。


  但若隻是客卿,還是拒絕了當太醫丞的年輕人,單憑這點,勝遠侯很是欣賞。


  反正他對荀朗這個“準”女婿挺滿意,程寄書走到他跟前,從容地奉上茶水相敬。


  “久聞足下大名,今日得見,果然非同一般。”勝遠侯滿意地看著她。


  “侯爺說笑了,小人不過是虛名在外而已。”程寄書謙虛回道。


  二人坐下攀談了許久,勝遠侯是越看越喜歡。


  不久,有候府家丁來報:“侯爺,小姐,小姐……請您回去一趟。”


  “誒”,勝遠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不用想也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麽,肯定又是折了誰家寶貝兒子的手臂。


  走到門口,勝遠侯突然停下來問了一句:“不知足下婚配否?”


  這句話倒是讓程寄書聽懵了,啥婚配?

  “未曾。”程寄書此刻腦子裏迷迷糊糊,不曾西想就脫口而出了。


  勝遠侯滿意一笑,瀟灑離去。


  程寄書還是有些失神,好半晌才回神,她自己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其他大人也都旁敲側擊問她有無婚配,程寄書有些吃不消,敢情這麽大陣仗,都是來招女婿的。


  等到送走了最後一位大人,朗月閣終於清淨了。


  隻是她太累了,還未來得及問寒昭桓王進京所為何事,就沉沉睡去了。


  說來也怪,自從她從林中別院回來後,再也沒有失眠過,反而夜夜睡得香甜。


  隻不過,這種香甜的夢,在次日一大早,就被王世淮“噔噔噔”上樓的聲音粉碎了。


  “程寄書別睡了!!!陛下今日已任命新的戶部尚書了,快醒醒!!!”


  王世淮絲毫沒有世家公子的氣質,這一連串吼叫,讓寒昭也有些不適應,這是天要塌了嗎?叫這麽大聲!


  程寄書剛睡醒有點混沌,一聽什麽戶部尚書就醒了。


  “什麽?誰的人?”


  程寄書著急地開口問,隻是來人搖了搖頭,“不知道,今日陛下突然上了早朝,讓中書令岑柏直接頒布詔書,選任戶部主司賀唯,為新的戶部尚書。”


  程寄書一臉困惑,這個賀唯又是誰?


  這事要從昨日說起,自桓王從康壽宮退出來以後,太皇太後就宣中書令岑柏覲見。


  這岑柏,可不僅是中書令,也是本朝最有名望的大家,他才華橫溢,錦心繡口。


  隻是自南帝荒淫度日以來,岑老也算處於半退隱狀態。


  到底是曆經三朝的元老,無論南帝如何興風作浪,如非必要,他一般不出麵。


  而這次岑老一露麵,便是朝南帝舉薦信任戶部尚書人選,說此人品學氣度俱佳,也是岑老門生得意門生——賀唯。


  南帝確實對很多輔政大臣下了手,但他不敢對岑老下手。


  岑老可是先朝帝的帝師,更重要的是,他背後撐腰的是太皇太後。


  說起這個皇祖母,南帝對她有愛也有懼。隻是這些愛,不足以讓他改邪歸正。


  不過一個缺愛的孩子,想從隔代的祖母那裏,得到更多嗬護而已。


  至於懼,那是因為太皇太後手裏有兵權。


  很奇怪吧,太皇太後怎麽會有兵權?


  這要從她自身說起,當年她還是少女時期,見過四方百姓流離失所,以一介女流之輩說服各地首領,統領百萬大軍,直逼前朝宮門。


  當時的先敬帝,曾經也是她的追隨者。


  毫不誇張地說,隻要她想,她完全可以受擁萬人愛戴,做一代女皇,四方依舊臣服。


  雖說後來她把兵權交出來了,但其中最精銳的二十萬銀虎軍,卻怎麽也不願意脫離她。


  那是她最初的同袍,一起上陣殺敵。


  即便銀虎軍裏有人老去,也有新的人會自願經過重重考核加入,這就是太皇太後的底牌。


  因此,中書令的建議,他不能不聽。


  次日。南朝久違地開朝,諸臣都一臉不可置信。


  當宮內傳話今日有早朝時,章孝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有意思的是,這次的朝會,多了兩個生麵孔——世子阮仲容以及新任戶部尚書。


  隻不過,南帝現在隻顧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這位新任戶部尚書,想不通皇祖母推選他幹什麽?

  除卻他是岑柏的門生,還有什麽出彩的地方嗎?似乎還未發現。


  自定國公自上朝後,臉上的震驚憤怒之情一直不散,這都什麽事?


  怎麽密探沒通知自己,什麽時候皇宮也敢對他有秘密了?

  這堂上半隱退白發蒼蒼的中書令是怎麽回事?世子怎麽也來了?還有那個最新任的尚書,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


  他有一連串的問題,憋在胸腔裏,隨時要爆發。


  每當章孝正想開口,中書令總在他前一步說話。


  南帝更頭疼欲裂,以前他覺得自己像是章孝正一個人的木偶,現在他覺得自己才是整個朝局的木偶。


  是因為自己做的太過了,皇祖母在懲罰自己嗎?


  真希望眼前這一切都是夢,很可惜,這些又無比真實地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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