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識花人
“簕杜鵑。”
“公子識得此花？”門童問道。
淩劍點了點頭。
見淩劍不再說話，門童也沒再問下去，繼續和兩人說道了起來：“這簕杜鵑是我家小姐所種，這花雖然生得嬌豔，但是畏寒，在咱們長安城內乃至整個北方都並不多見。”
“不過這簕杜鵑雖然不耐寒，但我家小姐卻照顧的極為盡心，請教了許多花匠，又是搭棚又是施肥，在北方這麽不好養活的花愣是開滿了整個院落。”
淩劍將手伸向了一朵盛開的紫紅色花朵，門童見了立刻勸阻道：“公子小心，這簕杜鵑雖美，但是莖上卻生有刺，還是遠觀為好。”
淩劍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此刻他的手距離眼前這朵花兒不過兩寸，也不知是否是門童的勸阻起到了作用，淩劍的手終究還是沒有觸碰上去。
淩劍將手收回，雙眼微閉，重重的吸了口氣，似乎恨不得將滿院花香盡吸入胸膛。
“別聞了。”墨羽扯了扯淩劍。
淩劍睜開了雙目，神色如常，跟著門童繼續往裏走。
“二位公子，小的就帶到這了。”門童鞠了一躬，緩緩退了下去。
“兩位老弟，你們可算來了。”遊如海人未到，聲先至。
遊如海快步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兩男子，兩個男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太陽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練家子。
“遊老哥盛情相邀，哪有不來的道理。”墨羽應承道。
“好好，趕快入席，趕快入席。”遊如海高興的連道兩聲好，滿是福相的臉這麽一笑，連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這頭次登門，空手而來怪不好意思的。”墨羽不好意思道，隨後不知從哪拿出了兩個蘋果，“也沒有特別準備什麽，就聊表一下心意吧。”
遊如海哭笑不得的接過了蘋果，還得聲“帶什麽禮物來，太見外了。”
“遊老哥，你這府內景色倒是挺別致的，滿是什麽花兒草兒的。”墨羽道。
“都是小女在家閑來無事，擺弄些花花草草，登不得大雅之堂。”遊如海嘴上這麽說，但臉上卻掛滿了笑容。
“看來遊小姐也是一個情趣高雅之人。”墨羽讚道。
“哪裏哪裏。兩位老弟趕快入席吧。”遊如海笑道，接著又回過頭對一個侍女道：“去把小姐叫出來，見見兩位公子。”
“是。”侍女一低腰，離開了。
三人圍著一張圓桌而坐，留下了一個空位。
圓桌上寥寥十道菜，卻囊括盡了山珍海味，讓人食欲一振。
“早聽聞遊府上的廚子比之宮內禦廚有過之而無不及，看桌上這些菜，果然如此啊！”墨羽雙眼放光，若不是有其他人在，估計早就風卷殘雲式的將桌上的菜品一掃而光了。
“都是些家常小菜，讓兩位見笑了。”遊如海謙虛道。
就在兩人談話間，侍女回來了。
“老爺，小姐正在書房練字，讓老爺您和兩位貴客先用膳，不用等她。”
“這丫頭，真是太不像話了。”遊如海嘴上嗬斥了一句，表情卻沒有什麽變化，“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先吃著？”
“會不會太不好意思了？”墨羽道。
“沒事，咱們先吃。”遊如海道。
“行，那我可就卻之不恭了。”墨羽也就是嘴上客氣兩句，肚子裏的饞蟲早已忍不住了。
遊如海動了筷，墨羽也沒再客氣，兩人便吃上了，倒是一旁的淩劍呆呆的坐著，不吃，也不喝。
“怎麽？是菜不合胃口嗎？”遊如海問道。
“沒。挺好的。”淩劍答道。被遊如海問道，他也不好再看著，也動了筷子。
墨羽和遊如海有說有笑的吃著，淩劍則是自顧自的吃，也不插話。
遊如海將兩人麵前的杯子倒滿了酒，再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端起杯子。
“兩位都是江湖少俠，今日能商量光臨寒舍，遊某幸甚，先敬兩位一杯。”
“遊老哥，你這說的哪裏話，要敬也是我先敬你啊！”墨羽嘴裏還嚼著菜，含糊不清道。
三人碰了個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下人們將桌上的殘羹剩飯收了下去，這時遊家大小姐才姍姍來到。
“爹。”遊家大小姐先是對著遊如海請了個安，然後再對淩劍、墨羽兩人行了個禮，聲音輕盈宛轉，“見過兩位公子。”
遊家大小姐走到了遊如海身旁，看著眼前這位大小姐身材高挑體態豐美，舉止嫻雅，生得蛾眉雲鬢、明眸瑤鼻，鬢下雙耳吊著一對碧玉耳墜，形狀酷似兩片綠葉，眉間貼著花黃。隻是臉上帶著麵紗，無法見到全部的麵貌。
“這就是小女詩意。現在來剛好，讓她瞻仰瞻仰二位青年才俊的風采。”遊如海介紹道。
聽到遊如海的介紹，淩劍看著亭亭玉立的遊詩意，不知想起了什麽陳年舊事，微微出神，但很快又恢複正常將剛才的表情掩蓋了過去。
“早就聽聞遊家有女，四藝皆通，尤其一手書法更是了得。今日有幸見得，應該說是在下的榮幸才是。”墨羽上來便是一句俏皮話。
“公子過獎了。”遊詩意雙眸微閃，卻見不到她的表情。
“詩兒，這位是墨羽公子。”遊如海向遊詩意介紹道，介紹完墨羽，又轉向淩劍，“這位是淩劍公子。”
遊詩意隨著遊如海的介紹看向了淩劍，當看到淩劍時停住了，直勾勾的看了好一會兒，似是有些愣神。
“詩兒？”遊如海看遊詩意有些不對勁，輕聲提醒道。
聽到遊如海喚她，遊詩意這才眉眼微動，低腰行了一禮：“見過淩公子。”
“嗯。”淩劍應了一聲，算是回應，當遊詩意看他的時候，他也注視著遊詩意。
“咳咳。”墨羽輕咳了兩聲，算是提醒淩劍，他可不想讓人當成了登徒浪子丟出去。
淩劍收回了目光，雙眼微垂，不知心裏在想著什麽。
“兩位小移幾步，咱們換個地方聊。”遊如海道。
四人穿過花海來到了花園中的涼亭，坐了下來。
遊詩意伸出了纖纖玉手沏起了茶，三人則是坐在位置上候著。
淩劍朝著墨羽遞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也不知道墨羽有沒有看到，還是沒看懂，頭一偏直接看向了花園中的美景。
墨羽被淩劍的行徑氣到了，沒想到淩劍竟也如此無賴的時候。
遊詩意將茶泡好，分別放到了三人麵前。
“咳咳。”
墨羽回過頭端起茶，剛要喝，淩劍重重的咳了兩聲，墨羽差點沒嗆著。
沒轍，墨羽隻好回以淩劍一個眼神，眼珠子左右轉了轉，好像在說：急什麽急，這才剛吃飽飯，就不能消停會兒嗎？
淩劍用鼻子出了一口大氣，端起麵前的茶，也不管燙不燙，直接一口喝了下去。
倒是墨羽，也不管淩劍怎樣，很有閑情逸致的品著。
“好茶，好茶。這杯龍井茶湯清澈、茶韻香醇，再加上遊小姐巧手相沏，品之口有回甘，令人神清氣爽啊！喝過這杯茶，以後恐怕是喝不下其他茶嘍。”
“墨老弟若是喜歡，不妨帶兩罐茶葉走。”遊如海笑道，“詩兒，去，再拿兩罐茶葉來給墨公子。”
“爹爹，這茶葉是你好不容易才得來的……”遊詩意有些不情願道，她可是知道，這茶葉隨便一克，在市麵上都能賣得幾兩銀子，還是有價無市。
“爹的話，你都不聽了？讓你去你便快去。”遊如海眉頭一皺，催促道。這茶葉雖然金貴，但若能以此讓墨羽欠下一個人情，那絕對是穩賺不賠，就算不能，因此可以結交一位當世年輕一輩的頂尖高手，又有何不可？
“是。”遊詩意隻得聽話起身，離開涼亭去給墨羽拿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