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故友之子
在蘭香和午陽姐弟心裏,藥王孫白山的地位甚至比皇帝還要崇高。
孫白山卻一臉莫名地看著兩人,趕忙上前將兩人扶起,道:“我何時救過你二人的性命?”
“要是沒有藥王殿派的藥,我們姐弟二人恐怕早已沒了性命。”午陽和蘭香低著頭解釋道。
“原來如此。”孫白山恍悟,隨後道,“老夫習醫本就是為了濟世救人,兩位小朋友大可不必如此。”
午陽朝著孫白山躬身抱拳,蘭香將身子壓得極低,姐弟兩人再次對孫白山行禮。
“藥王大人,大恩不言謝,但我倆即使是做牛做馬,也一定要報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藥王孫白山以悲天憫人的目光注視著蘭香和午陽姐弟二人,朝他們虛抬了抬手。
“你們大不可不必如此。”
孫白山說的是實話,他這一生救人無數,並不是為了得到什麽所謂的回報,也許年輕時,是為了一句誓言。
然而活到他這把年紀,已經見慣了世間滄桑,他隻是不願再看到世人受苦受難。
“你們快起來吧,要不藥老頭該生氣了。”墨羽走上去將姐弟兩的身子扶起,輕聲道。
在墨羽的攙扶下,午陽和蘭香站直了身子,隻是目光還一直停留在孫白山身上,眼中滿是感激和崇敬。
同時,他們心中也越發的好奇墨羽的身份,堂堂藥王,竟然直接被他稱呼做藥老頭,這要是被外麵那些受過藥王殿恩惠的人聽到,估計不止是要驚掉下巴,恐怕會給墨羽按個大不敬的罪名,把他大卸八塊。
“既然回來了,就在府上住下吧。”孫白山看著墨羽等人道。
墨羽很老實地點了點頭。
“小一。”孫白山喊道。
一陣腳步聲從橫廊傳來,一個少年來到了廳堂,對孫白山拜下行了一禮,道了一聲“師祖”,接著又朝著墨羽行了一禮,道了一聲“墨師叔”,然後又朝四人見了一禮。
叫做小一的少年年紀比小四大概大個四五歲,看上去與午陽應該是同齡人,隻是五官較午陽更為飽滿些,身材也比午陽更為挺拔。
身上穿著與小四相同,外麵穿著白色繡竹短衫,裏麵是一件藏青色長襟。
“把客人們安排在東廂房住下。”孫白山對著小一道。
“是。”小一朝著孫白山再次拜下,而後走到了淩劍四人身邊,對四人比了個請的手勢道,“幾位這邊請。”
墨羽留在了主廳,淩劍四人則是在小一的指引下,穿過橫廊來到了東廂房。
一路上,午陽和蘭香不禁感歎藥王府邸的氣派和宏大,小一卻也沒有因兩人這沒見過世麵的樣子而瞧不起他們,反而是謙卑有禮的向幾人解釋
“這座府邸是先帝賜給師祖的,這裏是延壽坊,離皇城隻隔了兩條街,大門出去往東一直走便是朱雀大道,往西是西市,東廂房最頭的那間便是墨師叔的房間。”
小一和孫府其他的藥童一樣,都不是出身在什麽富貴人家,他們身世比起午陽和蘭香也相差不了多少,全是些苦命的孩子,隻是他們要比蘭香和午陽姐弟兩更加幸運,能被孫府收養。
所以他們身上並沒有什麽背靠權貴的有優越感,那便是能在孫府為藥王孫白山打理藥圃。
孫白山的府上並沒有什麽下人,有的隻是像小一這般負責打理藥圃的藥童,還有就是藥王殿的弟子們時常會來府上幫忙打掃。
“各位,請先在此住下,若是有什麽需要,請盡管吩咐。”小一朝著幾人施了一禮,便先退下了。
孫府主廳上,孫白山和墨羽隔著一張茶案坐了下來。
“這次回來,又打算在府上住幾天?”孫白山問道。
“不知道,再看吧。”墨羽搖了搖頭。
孫白山看著墨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接著一臉嚴厲道:“前段時間才翻牆回來一次,結果沒幾天就跑到洛陽去惹是生非,你可知道你這次鬧出的動靜有多大嗎?”
“明明也沒惹出什麽大麻煩嘛。”墨羽小聲嘟囔著,隨後又連忙岔開了話題,“孫伯,你覺得洛陽王李子衿其人如何?”
“李子衿?他在洛陽,我在京城,他怎麽樣,我怎麽知道。怎麽?”孫白山有些疑惑道。
墨羽突然神色一正,表情嚴肅地壓低聲音道:“此番我去洛陽,發現李子衿的輪椅出自我父親之手。”
接著墨羽將那天晚上他和淩劍夜闖王府,在王府書房內和李子衿的對話向孫白山轉述了一遍。
孫白山聽完,右手撚著胡須,呆呆地望著前方,那雙古井不波的眼睛此刻有些失神。
“孫伯,你可知道李子衿與墨門有何淵源?”墨羽問道。
好在孫白山曆世已深,沒一會兒便回過了神,就連一旁的墨羽都沒差距到孫白山剛剛的失態。
“此事我有聽你父親說起過,早些年有一位大人物帶著一位兩足腳筋被斬斷的孩子找他製作了兩張輪椅,沒想到那個孩子就是今日的洛陽王李子衿。”孫白山道。
“那你覺得李子衿與我家滿門被滅是否有牽連?”墨羽繼續問道。
孫白山搖了搖頭,也不知是表示不知道還是沒有。
看孫白山這副模樣,墨羽也沒有繼續再問下去,隻是沉聲道:“但我覺得他必然知道一些其中內情,卻不願告訴我。”
“你讓聞大哥查了這麽多年,肯定也查到了一些眉目,為什麽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墨羽的神情變得有些氣惱。
“唉……”孫白山歎了一口氣道,“你現在年紀還小,這件事情背後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
孫白山搬出了與李子衿一樣的說辭。
“我今年已經二十了!”墨羽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緊盯著孫白山,握緊了雙拳。
孫白山閉上了雙眼,沒有再看墨羽,過了好一會兒,才再睜開眼,直視著墨羽道:“你父親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就是希望你能平安長大,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九泉之下,我如何向你父親交代?”
“可是……”墨羽一時語塞,低下了頭。
孫白山看著墨羽,目光溫和,仿佛是再看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這些年你也一直在偷偷地調查,但你所查到的,隻不過是些最表麵的。”孫白山語重心長道。
“孫伯,你老實告訴我,我家滅門一事是不是與那的人有關?”墨羽忽然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看著孫白山。
沒想到墨羽會問的如此直接,孫白山一時之間沉默了。
“好了,我知道了。”墨羽神色一暗。
孫白山張了張口,還想說點什麽,卻被墨羽打斷。
“孫伯,我明白的,我沒有那麽傻,再說那的人行蹤不定,也不是我說找便能找到的。”
墨羽說完,站起了身子,朝著孫白山鞠了一躬,道:“我先回房睡覺了,您也早些休息。”
墨羽直起了身子,轉身從橫廊離去。
看著這位故友之子離去的背影,孫白山歎息了一聲。墨羽的父親臨終前將他交給孫白山照顧,這麽一照顧,便是十多年。
孫白山膝下無子,早就將墨羽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他一步步看著墨羽長大成人,成為了當世頂尖的高手,他知道這個孩子表麵看上去比誰都豁達,但心裏卻藏著不為人知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