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震懾
一指點出,風雷大作!
大嘴怪頓覺自身氣勢宛如累卵,被楚中天指尖勁氣一點即破,淩厲勁氣直奔自己而來。登時亡魂皆冒!
轉眼間,楚中天所發勁氣便已到大嘴怪身前。隻他卻如失了魂一般,連動也不動,滿臉的驚懼之色。
周遭五人眼見這靈力勁氣便要去了大嘴怪性命,正要出手,卻見得那一道勁氣竟是驟然變向!
轉即便聽得大嘴怪胯下戰馬,猛地昂頭哀鳴!哀鳴未絕,便已轟然倒地!
這一下,直將馬背上的大嘴怪給生生的掀翻了下來!
方才被楚中天這一指奪了心神的大嘴怪此時被這麽一掀,也是立時醒了,隨即雙腳一蹬,就地一滾,才險險的將自己從戰馬身下避過。
轉瞬間的變故,將六人嚇了一跳,急忙叫喚。
“老四!”
“小心!”
在地上滾了一圈的大嘴怪,此時身上袍服,也已被地上的亂石劃破了幾處,渾身狼狽。
從地上爬起,朝楚中天怒目而視,又驚又怒。
“這便是你們黑風寨的待客之道嗎!”
大嘴怪還未說話,就見邊上的絕命坡首領,鬼道修士白骨子出聲質問到。
楚中天一指點出,便即負手而立。此時聞聽此言,卻是輕笑一聲。
“客隨主便。諸位首領既是前來做客,自當遵從我家大王的規矩。四當家不願下馬,卻是隻能由我出手,免得回頭大王怪罪下來,小人吃罪不起啊。”
白骨子見眼前的楚中天這般說,臉上惱怒之色更甚,還想開口,卻被他身邊的石桀扯了扯衣袖。
白骨子側過頭看去,卻見石桀眼神凝重的看著那匹倒地的戰馬。
順著石桀目光,白骨子往那處一看。嘶!大嘴怪身下戰馬,此刻竟是化作了一灘肉泥!
方才戰馬倒地之時,尚且如山崩倒,此刻方才兩句話的功夫,便已是軟趴趴的好像骨頭盡被化了一般,楚中天這一指剛柔隨心,著實令白骨子倒吸一口冷氣。
“嗬嗬,管事大人說的是。客隨主便,既然黑風寨的規矩如此,那我等自當從命。”
五鬼之首,黑袍魔,顯然也被楚中天這一指,震懾住了。原本手中把玩不停的小蛇,此時已是被他捏住的脖頸,正難受的在他手上不斷纏繞。
其餘幾人,見老奸巨猾的黑袍魔都已是服了軟,再不敢多說,便即滾鞍下馬。
楚中天見眾人下馬,後撤一步,側身道:“請!”
黑袍魔鬥篷下一對蛇眼,上上下下的將楚中天打量了個遍。隻覺得眼前此人修為高深,自己竟是一點也看不透。心中更為驚怕,有心想轉身離去,卻已然見前方過來了數個接引他們進去鎮國軍士,在他們身前站定了。
這些軍士雖然個體修為比之他們相差甚遠,可是互相之間,卻是魂力勾連在一起。竟是絲毫不必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差。
如此發現,更是讓黑袍魔連跑也不敢。還好前幾日那江鬆來送信相邀之時已經言明,這山脈中的其餘各家今日都會前來。想來也不是衝著那天下午之事來為難他們的。
一念至此,黑袍魔把心一橫,蒼白枯瘦的雙手從寬大的鬥篷中伸出來一抱拳。
“如此,便有勞管事了!”
隨即,這六人便以黑袍魔為首,在引路軍士的指引下,往穀內軍寨而去。
被胖頭鬼和搖扇鬼護在當中的大嘴怪,仍是驚魂未定。
搖扇鬼見他如此,手中扇子一擺,道“老四,怎地?被嚇丟了魂不成?”
大嘴怪的兩片大嘴唇顫抖不已,卻是說不出話來。
方才楚中天一指襲來,大嘴怪隻覺自身被無數的劍氣牢牢鎖定,隻要他一動,這些劍氣便要將他撕成碎片,那種一念即死的恐懼,讓他這個殺人無數的惡魔,直接道心失守。
直到那勁氣轉而朝他胯下戰馬而去,方才從那無邊的猙獰劍氣之中脫身。隻是內心中,還被那刻印在深處的劍氣給震懾的心神恍惚,魂不附體。
胖頭鬼見大嘴怪連搖扇鬼問他話,都答不出來,低聲問黑袍魔道:“大哥,你看老四,莫不是被剛才那人下了黑手?”
黑袍魔瞧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大嘴怪,心中也是不定,卻腳步不停,道:“方才那人,我看不透。若是真要對老四如何,直接下手便是,何必多此一舉。老四此時,倒像是道心失守,被攝了心竅。”
“如此說來,這黑風寨豈不是龍潭虎穴!”胖頭鬼眼珠一轉。
黑袍魔嘶啞的聲音,又壓低了幾分。
“待會進去,切莫再提老五之事。”
身後五人,除卻仍是神誌有些不清的大嘴怪,其餘四人盡是心中一凜。
這黑袍怪,在這喪亂山脈內,除卻神秘莫測的北冥府和浣溪澗兩家首領之外,其餘各家的首領,盡皆敵不過他。向來是這群盜之中修為最高的一人。此時連他都不敢為死在黑風寨手中的兄弟說半句話,可想而知,必定是他對黑風寨已是起了退避之心了。
尤其是石桀和白骨子兩人,更是心驚。畢竟這五鬼寨幾個首領乃是兄弟,和他們兩人卻不過是泛泛之交。此番之所以同來,也就是他們兩個想借五鬼寨,黑袍魔的勢。如今連倚仗都也縮了回去,心中畏縮,自然可想而知。
就這麽著,一行六人各懷心思,隻覺轉眼便已到了軍寨之內。
但見這好大的軍寨內,左右兩側,各有千餘人馬,陣列威嚴,魂力勾連之下,雖未顯戰神法相,卻也是煞氣熏天。
軍寨正中處,一擎旗幡正迎風飄揚,烈烈作響。黑色旗麵之上,血紅大字——‘風’,鎮魂奪魄一般的耀目!
黑袍魔看著旗幡之上的血色,腳下一頓,卻是逃生之心又起。隻是如今已然進了這軍寨,再想抽身逃走,卻已是不能。
強忍這心中的不適,黑袍魔率先踏入被兩邊軍陣左右護夾著,直通中間帥帳的夯土路。
一步踏出,黑袍魔隻覺左右兩側的軍陣處,頓時壓來一陣巨力!心神本就不安,這一下更是險些將這個匪首中的匪首嚇得腳軟!
強自穩住身形,黑袍魔頂著這巨大的煞氣,和無邊的壓力,一步一步的往大帳而去。
若說黑袍魔還能穩住身形,可是身後五人,卻是直接被震得膝頭一軟,便即撲倒在地。
這兩邊的鎮國軍,倒也不是要在此時將這些人盡數鎮壓,是以見得這五人栽倒,也便將身上的煞氣散了去。五人這才掙紮著從地上爬起,隻是身上,已是汗流浹背。
腳步虛浮的五人,隻感覺從寨門到大帳這短短的路程,卻好像怎麽走也走不完,好容易方才到了大帳之外。邊聽的內裏談笑之聲不斷傳來。
“哈哈哈,沒想到這遍地血汙的地方,竟還有常穀主這樣的傾世佳人,此番確實雲自在唐突啦!”
“雲寨主謬讚了!蒲柳之姿如何當得寨主如此盛讚。”
“……”
黑袍魔眾人,剛一到帳外,便覺身上壓力盡皆散去,渾身便是一輕。
守在帳外的德福,見幾人到了,便即問道:“不知幾位貴客是哪方的首領?且讓小的好進去通報一聲。”
雖然大為不滿,可是六人心中,再也熄了爭雄的心思,便通報了名號。德福忙轉身進到帳內。
不到片刻,便見德福從帳內出來,側身道:“各位首領,我家大王請諸位進賬一敘。”
仍是黑袍魔帶頭,六人魚貫而入。
便見帳內左右兩側,各設下了五個坐席,此刻寂枯嶺的段天河和棲霞穀的常靈霞,正一左一右,坐在最上首下方的兩個座位。段威以及常靈霞所帶來的女子,則是站在兩人身後。
方才還聽得帳內談笑風生,好不熱鬧。可等六人一進,立時便是沉默了下來。
還不等六人說話,上首的雲飛揚便已是開口道:“可是五鬼寨的四位當家和亂石灘、絕命坡的兩位大王到了?雲自在有失遠迎,還望諸位見諒!”
話雖如此,可雲飛揚此時,卻是毫無歡迎之意,反而兩眼精光爆射,直直看著眼前六人。
卻說方才,段天河、常靈霞四人入得軍寨,寨內兩旁的趙無敵和袁飛兒兩人列陣在側,雖是軍容嚴整肅殺,卻未如方才對五鬼寨諸人一般。
隻因江鬆此前便曾告知雲飛揚,這棲霞穀與寂枯嶺,雖名為盜匪,卻半分不傷平民。是以雲飛揚便即吩咐趙、袁兩人,不必對這兩方如何震懾。四人得以直入雲飛揚帳內。
雲飛揚見‘兩大怪’的人到了,也是有些感興趣,一番交談之下,更是覺得這兩人絕不似為非作歹的人。
從段天河口中,雲飛揚竟是得知,此人曾是領兵督陣一方的城尉,隻因城主故去,新來的城主對他頗為忌憚。屢次刁難之下,竟是不知如何,請動極幽宮中人出麵,給段天河安上了個私通盜匪的罪名。
段天河是直腸子,哪裏受的這種氣。是以惱怒之下,帶著手下兵士,便欲往天蕩城去討個公道。誰知那城主,更是半路截殺,隻殺的段天河損兵折將。無奈之下,隻好帶著手中殘兵,到了這喪亂山脈落草。
段天河手下,平素便已劫掠官軍物資為生,對於平民盡是秋毫無犯。便是對劫掠的官軍,也是能不殺便不殺。
而常靈霞,更不必多言。不過是在這肮髒地界苦苦求生的一幫可憐人罷了。
如此以來,雲飛揚對兩人的印象,自然不會差,談笑風生也是應有之義。
不過對於這五鬼寨和其餘兩處,雲飛揚可就沒這個心思了。
江鬆所說,亂石灘、絕命坡兩處,乃是與躍馬寨一般的鬼匪,這兩方,都需以人身魂魄骨肉,來修煉邪功,落在他們手裏的無辜之人,向來都是屍骨無存。固有‘入得灘坡沒處埋’的說法。
這五鬼寨也是一般,雖為人族,卻行畜生之事。
方才雲飛揚還曾問過段天河,段天河倒是比江鬆對這五鬼寨要熟悉一些。
五鬼寨五大首領,自黑袍魔以下,皆無人性,心腸之狠毒,手段之殘忍,讓雲飛揚心中厭惡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