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再相見
從屋內出來的宋山,隻覺心中暢快之極。
城主顯然已經對墨子幽心生反感,回頭再讓幹爹在城主麵前說上幾句壞話,想必不用多久,便能將曾經的‘城主府墨家’,徹底從冥海城頂端,踩到泥裏!到時候,再看你墨子幽還怎麽囂張!
胸口的隱隱作痛,將宋山的暢想打斷,回過神來,便急往外走。如今是正午,若是不抓緊點將晚宴的諸事安排好,出了岔子,那自己這段時日以來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急匆匆的從府中出來,宋山連忙到城內各大酒樓茶館,尋些賣藝不賣身的歌姬舞姬。
本來這些女子,都是各家酒樓招攬客人的寶貝,是絕不會外借的。可是宋山直接開口便是城主府,閉口便是大修士,一幹酒樓茶樓的老板,又如何敢拒絕?
饒是這樣一路暢通,等到宋山將事情安排妥當,也足足花了兩三個時辰。此時宋山是又累又餓,還要強忍著胸口巨痛,一步步往回走去。
若說宋山是個鐵漢嗎?不是,他甚至連漢子都不算。便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小人物中的小人。在他心中,沒有對錯,沒有正邪,隻有利益。
否則,他也不會背祖忘宗,改名換姓認了一個老頭做幹爹。更不會任人欺侮,卻隻一笑而過。他不過是想借著‘幹爹’走出大山,忍住一時之氣,將報仇之事,留待得勢之時。
越走越累,胸口的疼痛也越來越強烈。宋山不由的暗暗猜想,莫不是墨子幽將他胸骨踹斷了不成?
“媽的,王八蛋,等老子發跡了,定教你生不如死!聽說,他那個嫂子,也是風騷至極的人,到時候……嘿嘿嘿……哎呦!那個王八蛋不長眼!敢撞城主府的人?!”
宋山一邊走著,一邊喃喃自語,似乎這樣,能讓他不累不餓不痛一樣。可是一走神,忽然便被人當胸一撞,險些沒背過氣去。惱怒之下,開口便是叫罵。
啪!
還沒等宋山看清撞他的是誰,便覺臉上一熱,隨即便是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王八蛋!老子…呃…呃……”滿嘴肮髒還隻起了個頭,宋山喉嚨一緊,便被人掐了住,隨即便覺渾身一輕,喉嚨壓迫之感更強,竟是被人直接抓住喉嚨提了起來。
“王三,沒想到你小子還有今天啊!”宋山邊聽的耳邊傳來一聲幽幽之語,立時整個人便呆住了,連掙紮都忘了,就這樣被提著,直接進了一個偏僻無人的小巷。
抓住宋山喉嚨的不是別人,正是在九銀礦莊大路之上,劫了魔髓,搜了魂魄的雲飛揚。
雲飛揚按照那名護衛的魂魄所載,很快便到了冥海城。光天化日自然不好做事,雲飛揚便到了一間比較大的茶樓喝茶,順便探聽探聽城中的消息。
正喝到一半,正好宋山也到那間茶樓之中,跟茶樓老板說,晚上讓他安排手下最好的歌姬舞姬,到城主府去。一聽城主府二字,雲飛揚自然極為上心。
仔細一聽,便又聽得宋山為了讓茶樓老板不敢以次充好,直接蹦了句“我可告訴你,今天晚上,城主大人宴請遠來的大修士!若是你敢以次充好,惹惱了大人,別說是你這生意如何,便是腦袋能不能保住,也難說!”
一聽這話,雲飛揚心中咯噔一聲。
他本來便想趁著夜色,直接闖入城主府,將冥海城的城主大印直接奪過來,讓冥書將內裏的氣運盡數吞噬了去。順便,再逼問一番,九銀山礦洞之下,究竟藏著的是什麽東西。
可是一聽宋山所說,今夜竟有‘大修士’在場,那便要小心行事了。
隻是雲飛揚卻是忘了,如今他接觸的,能被稱作‘大修士’的,全都是命境修為。可在凡人的眼中,隻要到了運境,便已然能被稱作是大修士。便如楚中天,便是以運境二重修為,執掌大陽城。
這一個誤解,直讓雲飛揚錯認為,今夜在城主府中的,乃是命境大修。若隻是一個,倒也還好,可若是不止一個呢?又或者,這修士手中,有傳音之法,隻要將雲飛揚拖住一時半會兒,便有援兵?那雲飛揚的計劃可就行不通了。
是以,在宋山離去之後,雲飛揚也便結賬離去。在結賬的時候,還從掌櫃的口中,探知了‘宋山’的底細。
聽完掌櫃所說‘山裏來的,就是墨大管家死的那個莊子’、‘認了城主府的二管家做幹爹,現在在城中也算是個鬼見愁’……
雲飛揚立時便知道了,這個‘宋山’,分明就是在九銀礦莊人人嫌惡的王三!難怪方才一見他身影,一聽他說話,便覺得熟悉。
說起來,王三,算是雲飛揚來到陰界之後,見到的除了青青以外的第一個人。
隻是這個滿肚子壞水,整日偷雞摸狗,調戲小媳婦兒的王三,此時竟然能在冥海城中混的還算不錯,倒著實是讓雲飛揚有些吃驚。
可他哪裏知道,王三之所以放棄了整日在莊裏的遊手好閑,不惜背棄祖宗也要到冥海城來,便是因為目睹了雲飛揚一夥人,是如何將曾經氣焰熏天,威震一方的城主府墨大管家,如同殺雞一般殺了,隨後率領手下人馬,騎著奪來的戰馬,揚長而去。
自來成事著,非有天縱之材,便是有天命之運,兩者且不說,更緊要的便是一顆堅定之心。
而王三,便是在目睹了雲飛揚諸般之後,心生向往。不求能如雲飛揚一樣,但也絕不在滿足於窩在山溝,做一個地痞流氓。
是以在宋大管家奉命前去九銀礦莊調查之時,王三費盡心機,終於討得了他的歡心。而為了讓宋管家更信任他,更是在宋管家門口跪了三天三夜。
隻言“願棄生身之祖,改尊大人為父”,打動了無兒無女的宋管家,被認作了義子。其後更是改‘王三’作‘宋山’。方才從九銀礦莊,到了冥海城。
被雲飛揚掐著脖子,提溜了這麽許久,王三(宋山)一張臉,已經開始發紫。雲飛揚這才放開手。
抓著脖子又是咳嗽,又是幹嘔的了好一陣,王三方才緩過勁來,啞著嗓子道:“你是誰?怎麽知道我的身份?”
雲飛揚此時的樣貌變化,讓王三肯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是以心中極為疑惑。
“王三,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問你答。敢有半句假話,我便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雲飛揚煞氣騰騰的話,隻讓王三麵色大變。
“你,我是城主府的人!我幹爹是城主府二管家!我現在身上可還有城主大人交代下來的任務!你若是殺了我,也絕對逃不過城主大人之怒!”王三顯然是這段時日,在這城中仗慣了勢,一開口便是如何如何。
雲飛揚冷笑一聲,雙眼盯著王三,“這句話,早就有人跟我說過。可惜,他還是死了!”
當初不過神魂的雲飛揚將墨家父子在村莊口攔下,準備格殺之時,墨書,也曾這樣說過。結果,卻被雲飛揚帶了回去,先讓六叔狠狠的打了一頓,方才殺了。
何況如今,雲飛揚已是命境修為,對於冥海城主,再沒有半分忌憚,自然是更不會怕。
話一出口,殺氣一逼,王三便覺渾身冰冷,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人頭落地一般。渾身打顫,牙齒也不住的磕碰,咯咯作響。
“我問你,今天晚上,城主宴請的是誰?多少個人?什麽修為?從哪裏來的?”雲飛揚張口連問,絲毫不給王三半分喘息。
王三被殺氣包圍,哪裏還有什麽底氣,哆哆嗦嗦的說道:“一個.……就一個.……是從……天蕩城來……的…姓熱…不是不是…姓嶽…”
“到底是姓什麽?”雲飛揚眼中帶煞,渾身氣勢更強三分!
“嶽!小人…一時說禿…嚕嘴了…姓嶽…據說…是跟城主一…般厲害…的大修士!”
費了好大的勁,王三才支支吾吾的講話說完。
雲飛揚聽完,心中登時鬆了下來。既然隻有一個,還是跟城主差不多的修為。那想來,也不會是什麽命境大修士。撐死了,也就是運境三重、四重。
對於雲飛揚而言,若沒有靈寶,便是一般的命境一重修士,雲飛揚也能一力殺之;而對於命境之下的修士,不管有沒有靈寶,雲飛揚都絲毫不放在眼中。
是以此時,雲飛揚心中原本的緊張,自然是煙消雲散了。
將殺氣威壓散去,王三仍是驚魂未定,好半晌,方才停止顫抖。
“這位大人!小的知道的可都說了。您就發發慈悲,放過小的吧!”王三跪倒在地,麵露哀色,懇求不已。
雲飛揚卻故作冷色,悶悶說道:“你將剛才說的話,再好好的給我說一遍。”
“這…哎!今天城主大人要請的,是從天蕩城來的一位貴客,姓嶽,據說跟城主大人修為相當,都是一等一的人物,與城主大人,也是過命的交情。小的就知道這些,其餘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啊!”王三以為雲飛揚是不滿他的回答,連忙哭叫道。
其實,雲飛揚不過是想叫他重複一遍,看看前後兩番,能不能對上。不過聽得王三這番連貫的回答,雲飛揚又躥出來一個念頭!
天蕩城來的!姓嶽!
莫不是,嶽山的那個嶽家?與竹九幽家族對抗,靈族之中對閻羅最為仇恨的嶽家?
雲飛揚此時已經知道,天蕩城,便是整個北域的中心之城。這個中心,不是因為地處中心,而是因為極幽宮和下屬的北域城主聯盟總部,都在天蕩城。
是以在整個北域,天蕩城,是最富有,也是最強大的城池。據說,天蕩城的城主,便是一尊命境強者,而且不是命境一重、兩重,至少也是要度災劫的三重大修,大尊者!
如嶽山那樣的修為,也是靠著家族勢力,方才能在極幽宮中占上一席。否則,哪裏還輪得到他一個天命境的說話?
心中如此想著,雲飛揚更是邪笑出聲:“嗬嗬,嶽家,剛好。”
王三見眼前之人絲毫沒有被嚇住,反而臉上怪笑,似乎要對城主大人的客人不利。心中又驚又怕,生怕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陌生人,會殺他滅口。
正當他心中想著,自己會怎麽死的時候,雲飛揚揚起一掌,便拍在王三胸口。隨即轉身離去。
王三隻覺得胸口傳來巨力,眼前一黑,便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