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不打都不行!
血霧速度極快,轉眼之間便從南邊天空到了這背陰山頂。隨即從這血霧之中,走出了一位白須白發,身著大紅道袍,眉心一道黑色劍紋的老者來。
不必說,這人就是當年在關鍵時候對閻羅反戈一擊的巨擘,成名無數歲月的阿鼻王冥河!
冥河身形高大,並沒有一般的老者那樣的枯瘦,論血氣充盈,魁梧壯碩,便是雲飛揚也不敢說就能勝過他。
除卻身材之外,這位名動三界的超級大能,樣貌上也稍顯迥異。
與他手下的血海修羅族相比,冥河可謂是相貌堂堂,隻唯獨那一雙紅瞳,卻是讓人不寒而栗。彎鉤如同金雕一般的鼻子,則更讓他雖是鶴發白須,給人的感覺,卻是心狠手辣的梟雄一類。
方才血霧之中凝形而顯,冥河雙眼掃過左右的葉玄、了凡,隨即便是死死地盯著雲飛揚,眼中仇恨和忌憚,都是半點不曾遮掩。
而受了閻羅傳道之恩的雲飛揚,對眼前的冥河,也同樣是沒有半點好感。加之現在修為既高,毫不畏懼的便也反盯著他看。
冥河甫一出現,便跟雲飛揚好似鬥雞一樣,四目相對,兩人身上的氣勢,也隨著對視一點點的拔高,大有下一刻便要動手的架勢。
眼見兩人一見麵就是這樣的局麵,葉玄和了凡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在旁人麵前,他們一個是紫霄宮道尊,一個是梵音寺主持,都是至高無上的天一般人物。
可在雲飛揚和冥河麵前,他們哪裏還有什麽尊貴可言。冥河自不必說,就算是他們兩家背後的靠山老祖們,臨行前也是千叮嚀萬囑咐地告誡他們,千萬不能得罪。
而雲飛揚,則更是從來不曾在他們麵前服過軟。前次唯一一次不算服軟的讓步,都還得先用手段把他們威脅一番之後再行退步。
總而言之,現在正在比拚氣勢威壓的兩個人,都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起的。是以雖然有心說話,但真要他們出口,卻是不能。
場中的局麵很是詭異,陰界現在權勢最大的四個人,按說見麵就算是有什麽過節,但當麵卻也要講究些風儀吧。
可事實上,冥河此人向來不重臉麵,也沒有人敢拿他說事;雲飛揚正常情況之下也是溫文爾雅之人,但性子卻是剛強至極。
所以說這樣的兩個不論自身修為,還是手中權力都無比巨大的人物,一旦鬥起來,卻是絲毫沒有什麽顧忌的。
氣機交鋒愈發激烈,兩人身上其實都是強大至極,兩相碰撞之下,竟是將空間都衝撞得有些扭曲,若是在這樣下去,直接破碎都有可能。
好在雲飛揚和冥河這第一回合的交鋒,不過是雙方的互相試探,並非真的要如何。所以便在兩方氣勢都達到頂峰的瞬間,心有靈犀同時將氣勢收了回去。
偃旗息鼓,冥河一撩長袍,坐在了屬於他的座位之上,陰惻惻的說道:“閻羅傳人,果然不錯。聽聞你入道不過短短十年,便能有這這樣的修為,果然不愧是閻羅選定的人。”
這番話不陰不陽的,看似實在誇獎雲飛揚天賦過人,實則每一句話都是在提醒雲飛揚,他在冥河麵前,不過是個晚輩。
雲飛揚心下了然,若無其事的輕笑一聲,“阿鼻王謬讚了。你等前輩,自太古成名至今,仍是威震三界,孤不過才短短十年,哪裏當得起阿鼻王如此誇讚。”
既然冥河要充老裝大,雲飛揚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這話中的意思,便是在說冥河這麽多年過去了,現在竟然要跟他一個入道十年的‘晚輩’平起平坐。
冥河臉上怒氣一閃即逝,隨即裝作不曾聽懂雲飛揚所言之意一般,冷聲道:“既然知道本王乃是前輩,方才卻又為何出言不遜?”
雲飛揚一聽這話,不由往邊上的葉玄和了凡看了一眼。原本雲飛揚以為,這個世界上的修士,若論不要臉,佛道兩家當是冠絕群雄,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冥河也絲毫不遜色。
所謂的‘出言不遜’,指的不過就是方才雲飛揚的問佛道兩人他冥河為何還沒到的那句話。
不過這次聚會,本來就是你冥河請我們來的,說起來也算是東道了,又有什麽道理讓客人在此幹等,自己卻久久都不露麵?
“嗬嗬,阿鼻王果然還是當年的阿鼻王,說話做事,著實是有長者之風啊!”雲飛揚不曾著惱,反而是笑嘻嘻的說道。
隻是他這句話一出,場麵霎時便又尷尬了起來。甚至於就來發哦到兩人,也是一樣的變了臉色。
冥河臉上再沒有半分笑意,一對森然紅瞳又是盯著雲飛揚不防,咬牙切齒的從嘴裏擠出話來:“牙尖嘴利的小子,當年也是你能說的?!”
能讓冥河如此憤怒,顯然是雲飛揚的話戳中了他的痛點。
其實這並不奇怪,雲飛揚所說的這句話,其實就是在說冥河臭不要臉。
眾所周知,冥河成名還在閻羅之前,隻不知道是閻羅太過天才,還是冥河時運不濟。一直到閻羅成就帝君,冥河都還隻是停留在了道種之境,不曾有道果結出。
這才在閻羅橫掃天下的時候,被強逼著進入到了閻羅麾下。這件事情本來是沒有什麽問題的,畢竟那個時候的閻羅,乃是真正的三界第一人。
隻是後來,當閻羅在背陰山要行封天之事時,佛道兩家強行破開空間壁壘,打了進來。冥河轉而便被當時的佛門說動,做了二五仔,對著閻羅後背就是一刀。
這件事情傳遍了三界,就算是現在,大能者說起冥河,也是一樣單純隻是因為他的修為方才多了幾分畏懼,心裏頭還是瞧不起他的。
不服閻羅,無所謂,這說明閻羅不足以讓你信服,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可是不服歸不服啊,有種當麵鑼對麵鼓,光明正大的反嘛!
叛徒,不管有多少理由,都會讓人鄙夷。而縱觀三界過往,冥河這個先因為怕死投降,隨後又因為得了外敵相助,而反戈一擊的人,也是絕無僅有的。
這就是雲飛揚說的‘當年’,也就是冥河發怒的原因。而作為當年那件事的另外兩家,葉玄和了凡,其實一樣的尷尬至極。
雖然他們兩個本身並沒有經曆過那場大戰,但是佛道兩家在這件事情上,確實是主謀。尤其是說動了冥河的佛門,要不是知道雲飛揚向來嘴上不饒人,了凡都能直接甩袖子走人。
三人的反應,雲飛揚一一看在了眼裏,心頭除卻冷笑之外,再沒有旁的了。
“既然當年你冥河敢做,那孤今日有什麽不能說的?莫非阿鼻王以為,閻皇不在了,這陰界就該是你說了算嗎?!牙尖嘴利?哼哼,再如何嘴利,卻也破不開你的麵皮啊!”
“你放肆!”冥河拍案而起。
“放肆就放肆了,你待如何!”雲飛揚也是寸步不讓。
眼看著兩人剛剛坐下說了沒兩句,就又劍拔弩張了起來,被雲飛揚拖下了水的佛道兩人,不得不強忍著心中的別扭,出言相勸。
“阿彌陀佛!兩位俱是修為精深,督鎮一方的大人物,卻如何這般暴躁。還請稍安,免得鬧出了什麽笑話,徒惹天下恥笑。”
了凡說完,葉玄也是緊接著開口:“了凡大師說的不錯,我等四人同享此界,切不可意氣用事。坐下來好好說話,方才不會白白走這一趟。”
冥河見他們兩人都說話了,又是早就知道雲飛揚性格剛烈,冷哼了一聲,順勢落座。
雲飛揚不怕冥河,隻不過是想著看看冥河讓他們來此相聚,葫蘆裏究竟是賣的什麽藥,也便坐了回去,隻一雙眼睛,卻是一動不動的仍舊盯著冥河。
見到兩人坐定,葉玄和了凡也算是鬆了口氣。
為免兩人再起口角,當即葉玄便搶先朝冥河問道:“阿鼻王今次相邀,言要商議陰界未來之大事,卻不知究竟是何大事?”
冥河與佛道也算是老交情了,再說葉玄又不曾得罪過他,先前道門在南疆的布置,也早在血海出手的時候,立刻撤出,可以說是給足他麵子。
是以這時候,冥河也不曾在葉玄麵前如何托大,微微點頭說道:“不錯,此次本王邀你們來,確實是有一件天大的事情。”
說完一句,冥河打量了一番眼前三人,見佛道兩人臉色莊重,而雲飛揚卻是不曾有半點反應,心裏又是一陣憋悶。
“哼,看樣子,冥王好似對這事關陰界未來的大事不怎麽在意嘛!”
在血海裏做慣了至尊的冥河,最是不喜歡別人這樣不在意的模樣,一時沒忍住。
可他這一句話,雲飛揚還不曾如何,卻是又把佛道兩人嚇了一跳。
好不容易讓火藥桶安靜下來,你怎麽還要去撩撥他,非要動起手來才滿意是嗎?!
幸好,雲飛揚現在也是看出來了,冥河這個老鬼,就是屬狗的,一言不合就咬人。而他自己確實也想看看冥河說什麽,所以也就不曾再以硬對硬,閉口不言。
見狀,冥河還想再說,卻又被了凡截了話頭,也便隻作不曾見到雲飛揚那樣,重回正題。
“早前,冥王率軍去到南疆,將我兒的未婚妻搶了走,連帶著還將人全家給殺了。我兒雖修為淺薄,卻也不能坐視如此行徑。
可是,這一去,便是再也不曾回來血海。事情過去了這麽久,冥王卻都沒有隻言片字解釋此事。本王倒要問問,冥王究竟是怎麽個意思。莫不是看我血海好欺負嗎?!”
冥河義憤填膺,直說得臉上是既悲且怒。
了凡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不好多說,可之前從施家那裏知道了來龍去脈的葉玄,卻是對冥河的這番說辭大是不屑。
明明是施家夥同了血海,想要將人家冥王王後身上的寶物奪過來,後來又見色起意,這才給施家招來了殺身之禍。哪裏是什麽雲飛揚搶了他兒子未婚妻了?!
至於血海王世子濕婆的死,以葉玄對雲飛揚性格的了解,若真是雲飛揚動的手,那這人直接就當麵死了。哪裏還會死在血海之前?
是以葉玄知道,冥河真正要說的絕不是這件事情,之所以提起這個,不過是為了要為難雲飛揚而已。
事已至此,冥河已是心意決絕。他們也沒必要再勸,既然他們要打架,那就打吧,打完了就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