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弒母之仇與知遇之恩
沒有人聽到星柔雨是如何選擇的，可是星柔雨花費的時間足以證明柔雨沒有乾脆地拒絕知言樹。走出來的星柔雨的眼神有些黯淡，誰也不知道知言樹對她說了些什麼，王兆一句安慰她的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王兆和星柔雨兩人陷入尷尬的沉默中時，張零夢走了出來，徑直地向著知言樹走去，她是最後一個了，不知為何她第一眼看到這棵知言樹時會莫名地有股恐懼感，這股未知的恐懼讓她留在了最後才進去直面知言樹。
但她最終還是得闖塔為家族爭光的，無論知言樹問她的是怎樣的問題。
「我一直等著你。關於你的一切過往我們知言樹一族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你知道的和你不知道的，我們都十分清楚。」知言樹開口道。
張零夢站在知言樹前面，知言樹的話使張零夢的身體僵硬起來，這種被人知根知底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知言樹的聲音讓她極為難受，不想再從他的口中聽到半個字。
但張零夢得忍耐，她清楚自己在獸靈塔大會中，必須得走下去。
「我要問的問題和你弟弟的一模一樣。」
張零夢聽到這句話，回頭看了一眼不遠之外的昊天，只能看到他的半個身影，坐在台階上，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
張昊天的消沉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既然張昊天是從知言樹這裡走出來后才變得失落低沉，那麼便和知言樹所問的問題有關，如今自己得和張昊天面對同一個問題，張零夢感到了一絲壓力。
張零夢緩緩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心底深處不安的心情鎮靜下來，緩聲問道：「什麼問題？」
「你想知道殺死你母親的人是誰嗎？」知言樹的聲音如同閃電一般擊破了張零夢心裡的所有防備，無論還是她還是張昊天，母親都是他們自己都不清楚的軟肋。
知言樹的問題有如一雙有力的巨手掐住了張零夢的喉嚨，讓她根本喘不過氣來，這麼說來張昊天他已經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張零夢在那窒息感中漸漸明白過來，原來他們兩姐弟一直被瞞著。現在大概是知道真相的時候了。
「我想知道。告訴我，可以嗎？」張零夢一字一頓地回答。
「那人名為張水，是張海的親生弟弟，也就是你們的親叔叔，在過去的一年裡面，他化名王淼，作為張昊天的老師引導張昊天修習符術。在過去的一年裡面，張昊天無數次地叫了一個殺死了自己母親的人做老師。」
張昊天沒有在坐在台階上，而是站起身來，走到紅線邊上前，獃獃地看著站在知言樹前的張零夢。兒言谷他們雖然覺得張昊天看上去很奇怪，但是也沒有說些什麼。
可張昊天卻突然開口：「對不起，子風，王兆，言谷，我可能無法繼續做老師的學生了。」
「你突然之間在說些什麼？」兒言谷實在無法理解昊天為什麼會這麼說。
「我接受不了。」張昊天將口袋中的龍文符狠狠地捏做了一團，說起來他若不是遇上了王淼，抑或是張水，可能一輩子都不能知道使用符術是種怎樣的感覺吧。
「啊？」兒言谷三人都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自覺應該和知言樹說的話脫不了關係。
而張零夢也在這時走了出來，沒有走出紅線，而是面對面地在張昊天跟前停下了，她看著張昊天的眼神已經算不上是失望，周圍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張零夢的巴掌便落在了張昊天的臉上。
痛，痛的發麻，可是張昊天卻深深地低下了頭，這樣可以讓姐姐的痛苦減少幾分嗎？
「你在幹些什麼？」兒言谷幾乎要跳出來護在張昊天身前，可是卻被徐子風攔住了。
「那棵樹說的話都是真的嗎？」這句話明顯是在問徐子風他們。
徐子風覺得接下來的一切都會變得很麻煩，但是他還是說了出來：「老師他說過，知言樹知曉過去，卻喜於用世人不知的真相迷惑人心，悲顏甚喜。」
聽到徐子風的那一聲老師，張零夢的嘴唇又咬緊了幾分：「那他現在一定很開心吧，我實在是沒想到你會叫一個殺死了娘親的人『老師』，昊天。」
張零夢只留下這麼一句話，然後向著十三層走了上去，留下張昊天呆立在原地，什麼也無法辯解，也沒有什麼可以辯解的。
張零夢的話不止是痛擊張昊天，張昊天的老師也是其餘三人的老師，他們也無法相信王淼他竟然殺害張昊天的母親。
「昊天，知言樹他真的這麼說了？叔叔他真的……」王兆應該三人之中最難接受，他絕不相信親手撫養他長大的叔叔會是一個兇手。
這一刻，張昊天的情感徹底決堤，聲音混著哭聲無法抑制地喊出來：「我也接受不了呀，突然間告訴我老師是我的親叔叔，還殺死了我的娘親。」
張昊天抱著頭蹲了下來，無助地放聲哭泣著。
「他為什麼還要教我符術？我已經弄不清楚了，我把他當做最敬重的老師，可是我連他真正的樣子是怎樣的都不知道，就連名字都是假的。明明奪走了我的娘親，又為什麼要教我符術，這龍文符甚至讓葉叔叔他的家人遇到危險。為什麼？我……」
張昊天沒有預想到自己竟被徐子風拽著衣襟一把拉起，然後被頂到了牆邊：「夠了，昊天。」
王兆和兒言谷都被徐子風這個行動給震驚了，他們從徐子風臉上看不到徐子風往日的溫順。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都是被欺騙的人，只是最痛的人是張昊天而已。
「被瞞著的不止是你。老師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我也無法原諒老師。可是你不覺得不甘心嗎？」徐子風嘶聲力竭的聲音似乎是為了讓張昊天連心都聽到他的話。
張昊天直盯著徐子風的雙眼，可以看到徐子風的眼睛已經發紅，不止是老師的事讓他痛苦，在這之前他也被知言樹所折磨過了吧，張昊天隱約感覺到了。
「我們走完這獸靈塔之後，好好地站在老師面前向他確認一次這個事實，從他口中聽到真相之後，我們再選擇自己的決定。你不也覺得困惑嗎？為什麼明明奪走你娘親的生命卻還要留你做學生，哪怕讓那麼多人遇到危險也要你學會符術，你不聽聽老師他的理由嗎？」
「嗯。」張昊天就這麼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經下定了決心。反正誰也無法從張昊天的話中聽出半點確定的語氣。
徐子風緩緩地鬆開張昊天的衣襟，雙手有些無力地捶了下來，原本他們四個人應該好好合作才行的，可是得知老師是殺死張昊天母親的人之後，徐子風沒有信心他們四個還可以攜手走下去。
徐子風一言不發，默默地走上了通往十三層的台階，王兆緊隨其後，在張昊天身旁停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走上第十三層，星柔雨緊跟在他的身後。
只剩下兒言谷還有張昊天在這裡，兩人幾乎是同時跟在王淼的身邊學習的，對於王淼的態度和子風王兆兩人截然不同。
「昊天，如果是我的話，我無論怎麼樣都不會原諒老師的，我接受不了。陪子風他們走完這獸靈塔之後，我會回家去的。」兒言谷這麼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張昊天。
張昊天看得到兒言谷的表情，他臉上的失望絲毫沒有掩蓋，張昊天不知道自己可以怎麼回應他，自己的心底到現在沒有答案，但兒言谷說得沒錯，至少得陪徐子風他們走完這一趟。
「言谷，我們上去吧，和子風他們一起走完獸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