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７２章 相生相克
“好了。”蜀櫟輕輕的念叨了一句之後，整個人就像是泄掉了最後的一絲氣息一般癱坐在了地上。
百裏染雖然還在睡夢之中，可聽到了這樣的響動之後便立刻驚醒。
這本來就是關於生死的一刻，若非是太過於勞累支撐不住精神而暫時小憩了一下，又怎麽可能會真的安然入睡？
百裏染立刻起身，將癱坐在地上的蜀櫟給扶了起來。望著他額頭上流下來的絲絲細汗，心中有些不忍，口中關切的問道：“蜀櫟，你怎麽樣了？”
蜀櫟心中還是有些感動的，隻是因為百裏染在這樣的關頭首先在乎的並不是煉藥的結果如何，而是他的身子是否扛得住？
蜀櫟臉色有些蒼白，唇角還是勉強的勾起了一個弧度，說道：“這不過就是一樁小事，你還是先將這丹藥給宋祁服用吧。至於我，隻要稍微的休息一下便好。”
百裏染眸間有掩飾不住的擔心。明知蜀櫟的性子很是執拗，而今他又這般堅持，她也隻得如此。
再者，蜀櫟的修行也真不是蓋得，既然他說隻要休息一下便好那結果必然也是如此吧……
“好，我先扶你到床榻休息。”百裏染慢慢的扶著蜀櫟，直到他安然的躺在床榻之上閉目養神之後，她才轉身離去。
手中拿著蜀櫟方才交給她的煉好的丹藥，眸間才有了些許掩飾不住的欣喜。
這東西實在是來之不易，有了它，宋祁便是有救了！
房門輕輕的打開又輕輕的關上，床榻上的蜀櫟慢慢的睜開了眸子，唇角的笑容還沾染了幾分的苦澀。
百裏染，我能夠為你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
“宋祁，我終於能救你了！”百裏染的心情很是激動，話音剛落，人才進了宋祁的房間之中。
宋祁此時身體裏隻覺得像是被千萬隻螻蟻在啃咬，整個人覺得奇痛難忍。
方才她不在這裏，他還能露出一些本能的表情來，如今她既然已回來，宋祁隻得將這痛苦好好的掩飾下去。
可深深皺起的眉頭，便是他最好的控訴。
“染兒，我無事的……”這聲音之中承受了太多的隱忍和痛苦，讓百裏染鼻頭一酸，險些落下了眼淚來。
師父是這樣，蜀櫟是這樣，而宋祁也是這樣。
他們隻是為了不讓她擔心，才會一直說著無事，可她知道，這痛苦向來都不是這般的輕描淡寫。
百裏染坐在床榻邊上，將宋祁小心的扶了起來，將手中的丹藥喂食到了他的口中。
“宋祁，吃了解藥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曾經說過，以後一定會帶著我看盡這人世的繁華，可不能不作數啊。”
百裏染的聲音裏有幾分的哭腔，明明是喜極而泣，偏生要隱忍下來隻為了不讓他擔心。
宋祁為她做了那麽多，而她能做的，遠不及萬分之一。
宋祁的眉眼彎了下來，“這哪裏還是那個不服輸的女將軍？哪裏還是那個機智聰慧的天下主母？染兒這一副稚兒之態，當真是惹人憐愛。”
雖已經是老夫老妻，可百裏染聽到了這話的時候，眉眼之上還是染上了一抹的嬌羞，麵色也微微的起了一圈紅暈，“我才不管那些，也不管別人怎麽看我。你既是我的男人，自然要能接受我的一切麵貌。”
這話說的倒是有幾分的耍賴。
倏地，宋祁狠狠的閉上了眸子，拳頭緊握，樣子看起來痛苦不堪。
“宋祁？”百裏染嬌羞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她被嚇壞了，隻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住了。
“你現在怎麽樣？宋祁，你回答我啊！”百裏染擔心不止，卻隻能夠眼睜睜的望著摯愛之人痛苦，卻分不得分毫。
“冷……奇冷無比……”宋祁艱難的吐出了這幾個字。
百裏染心急如焚，當下脫掉了鞋子，掀開了被褥，緊緊地擁住了宋祁。
“這樣會不會好一點？”百裏染手中的力度加大，將宋祁身上的寒氣盡數的用內力轉移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宋祁沒有再說話，緊握的拳頭慢慢的鬆開，人也變得安靜了下來。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竟然在百裏染的懷抱之中漸漸入睡。
百裏染眉眼之間，秀發之上都已經染上了一抹的冰霜。她小心翼翼的將宋祁給放平了身子，輕觸他的脈搏便知，他身子裏的劇毒已解。
麵上終於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心裏的這一塊石頭也總算是能夠落地。
倏地，百裏染覺得心痛難忍，吃痛的彎下了身子，額頭上有豆子般大的汗珠落下。
心裏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而這種預感的方向，便是來自於蜀櫟的房間。
“宋祁，你好好的休息，我一會再來看你。”百裏染慢慢的挪著步子離開了這間屋子。
來到了蜀櫟之處的時候，隻見對方的麵色如同充了血一般腫脹，眼眶也深深的陷了下去，看起來很是恐怖。
百裏染隻覺得心裏咯噔一下，再也顧不得其他而快步的走到了蜀櫟的床榻邊上。人還沒有坐上去，便身不由己的跪倒在地上。
蜀櫟慢慢的睜開了眸子，費力的說道：“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會這般痛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待到我離去了之後你的痛苦就都會消失不見。”
百裏染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一瞬間仿佛就明白了一切。
他說隻有雙生才能夠將宋祁給治好；他說千年靈芝與雙生是相生相克；他說隻有用他的血這研製解藥的希望才能夠更大一些……
怪不得！怪不得！
“蜀櫟，雙生就在你的身體裏是不是？因為雙生與千年靈芝之間有感應，所以你痛苦的時候我才同樣痛苦是不是？如今宋祁劇毒已解，你就要付出等同的代價了是不是？！”
百裏染的聲音一次比一次的歇斯底裏，淚水不停的奔湧了出來，儼然不能夠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蜀櫟眸間的笑意不減，眼眶中卻有淚水打轉，“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猜到這原因。卻沒有猜到，你也會為了我而落淚，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