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何去何從
“最近我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裏麵的內容都很奇怪。”
趙依琳將那些像碎片一樣的記憶講給張佑真聽，“我帶著這些疑問去找鮑豔雲，看她的反應，好像她真的不是直接害死我媽的凶手。還有，遺產被盜的事，也沒我想象的那麽簡單，背後應該是有一個很厲害的人，在操縱我媽，操縱鮑豔雲，甚至操縱我，把真相改變成他想要的樣子。”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鍾，“你覺得真相是什麽樣子的？”
趙依琳也覺得很茫然，“我…… ……我也猜不到，想起的事情都是片段，發生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我甚至不知道他們之間是否有聯係。不過，這些事好像都和一個小男孩有關，他不但救了我，還戴著那枚玉佩.…… ……”
“是霍燁霖嗎？”
趙依琳懊惱的敲敲自己的頭，“不知道，我看不清男孩的樣子，怎麽辦，我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燁霖，他現在已經夠忙了，公司的事，黑手黨的事，繼承權的事，真不想再用我的事去煩他。”
張佑真說：“你也說了，這是過去的事，你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去調查，不用心急求快，不如把心靜下來，耐心等，細細的觀察，伯母是聰明的，她一定會留下線索。”
趙依琳認真的想了想，“嗯，你說的對，或許以後我會想起更多的事，有更多有用的線索，現在僅僅憑幾個片段，真的查不出什麽來。”
“乖，這麽想就對了。”
趙依琳噗嗤一笑。
張佑真問：“笑什麽？”
“怎麽我身邊的男生都喜歡說這個字，乖，難道我平時那麽不乖嗎？”
張佑真也輕笑著說：“應該說，我們都是一樣的心情。”
趙依琳臉一紅，揪著貓耳朵不說話。
張佑真知道她在想什麽，隔了一會兒，輕聲說：“如果你按耐不住想知道點過去的事，可以去找霍強，跟他要霍燁霖小時候的照片看看，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趙依琳恍然大悟，“是啊，這麽簡單的方法我怎麽沒想到，如果找到燁霖戴著玉佩的照片，很多事都可以解釋了。不過.…… ……如果沒有，這條線索算是徹底斷掉了。”
張佑真說：“你可以問問霍強，他也許知道的比誰都多。”
“嗯，隻是我很怕他呢。”
“嗬嗬，沒有了董事長的頭銜，他就是個普通的老爺爺而已，憑著他對霍燁霖的寵愛，估計聽你問起過去的事，還會很開心。”
趙依琳猶豫著，想起霍燁霖說起自己童年時的語氣，淡漠的讓人心疼。
“嗯……我再想想吧。”
趙依琳又跟張佑真聊聊方心瑩和林蕭之間的事，張佑真則跟她說這段時間在公司裏發生的有趣事，一晃眼，兩個小時過去。
趙依琳心裏的緊張和煩亂逐漸褪去，舒服的打了個哈欠。
張佑真笑道：“累了就睡會吧。”
“嗯。”趙依琳抱著電話，不舍得放手，找了個很舒服的姿勢躺著，“和你聊過之後，覺得心情好多了。”
張佑真說：“我很榮幸，可以隨時陪聊。”
“嗬嗬，那我掛啦。”
“嗯。”
趙依琳知道自己該掛電話了，可是心裏又浮現那種害怕失去的，憂傷的心情，於是胡亂找話題說：“你說我為什麽會突然想起過去的事呢？”
張佑真沉默了一會兒，說：“也許不是突然想起。”
“聽說過創傷應激症嗎？你那時還小，會把一些接受不了的事情變成可以接受的，保存起來，當然，這隻是一個可能。”
趙依琳閉上眼睛，聽著掛鍾滴答滴答的輕響，“嗯，阿真，我睡了。”
掛了電話，她努力清空停留在腦海裏的男孩的樣子，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
和霍燁霖的爺爺見麵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氣的事，趙依琳連著幾天拍戲，每天閑暇的時候都在考慮去見霍強時，應該穿什麽衣服，帶什麽禮物，說什麽話。
自從霍強出院之後，她隻陪著霍燁霖去看過他兩次，但是從來沒有單獨和他見過麵。
小豆見她很緊張，笑著說：“老爺沒你想的那麽恐怖，隻要和平時差不多就行，我見他的時候也是很正常的說話做事啊。”
“你不一樣。”趙依琳把厚重的發飾拿下來，甩甩頭，“我和霍爺爺之間畢竟有點小誤會，他心裏還是不喜歡我的，隻不過礙著燁霖的麵子，不得不接受罷了。”
小豆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趙依琳邊整理頭發，邊說：“當然啦，主要還是怕他身上的氣質，他天生像老虎，而我天生是小綿羊，見了他當然會怵得慌。”
小豆笑笑，說：“你這話可以當著老爺說。”
趙依琳撇嘴，“小瞧我，得空我也把你的話跟燁霖說說，看他是什麽反應。”
“別別，您收拾停當了嗎？我送你出發？”
“嗯。”趙依琳把東西整理好，往麵包車走去，突然回頭盯著他問：“你沒把這件事告訴燁霖吧？”
“絕對沒有！”
“那就好。”
……
白色寶馬車慢慢駛入霍家老宅的大門，白發蒼蒼的管家鍾煙，恭敬的等在門口，聲音蒼老卻不失威嚴，“依琳小姐，老爺正在書房等你。”
趙依琳點下頭，“我給爺爺帶了些禮物，麻煩你收一下吧。”
“是。”鍾煙招下手，門口的兩個男侍從快步走到車前，幫小豆把東西拿出來。
“依琳小姐，我們先進去吧。”
“好。”趙依琳深吸口氣，走進別墅大門，她每次過來，都會被這裏嚴肅又壓抑的氣氛頂的想要逃走，霍燁霖每個月也隻是例行公事來兩次，估計也是從小受夠了這種環境。
鍾煙帶她走到二樓，在走廊的盡頭的一扇黑紅色皮質木門前停了下來。
“老爺，依琳小姐到了。”
“進來吧。”
房門打開，霍強放下書，把老花鏡取下來，放在眼鏡盒裏蓋好。
書房兩側擺著高高的書架，裏麵擺滿了書籍，霍強眼前的書桌上也橫著豎著擺滿了書，看樣子，他不但是個厲害的商人，還是一個廣學博識的老人。
“爺爺。”趙依琳站在門口輕喚一聲。
霍強嗯了一聲，指指邊上的沙發說：“坐吧，有沒有吃午飯？”
“吃過了。”
霍強有點不高興的看她，“好不容易來一趟，不陪我吃個飯再走？”
趙依琳心一抖，盡量保持微笑，平和的回答：“早上拍戲耽誤到很晚，來不及陪您吃午飯，而且，不瞞爺爺，我今天是有事才過來的。”
霍強哼笑一聲，緊皺的眉頭反而鬆開了，“嗯，什麽事？”
趙依琳想了想，說起自己想起的那些記憶。
“我想看看燁霖小時候的照片，確認他和我記憶中的那些場景是否有關係。”
“不可能有關係。”霍強很確定的說：“他小時候一直在我身邊，我從來沒見他戴過什麽東西。再說，是我把玉佩給你母親的，她幹嘛還要把玉佩再戴回到他身上。”
趙依琳說：“我知道事情聽起來很不合邏輯，可是鮑豔雲聽到我說這些之後反應很奇怪，還有記憶裏麵的蛛絲馬跡，都表明我母親的死沒有那麽簡單。”
霍強安靜的思考一會兒，說：“我可以帶你去看照片，但是前提是，這件事，你必須瞞著燁霖而且暫時停止調查。他現在剛接手集團的業務，處於磨合期，我不希望他為了其他事情煩心。”
趙依琳低下頭，說：“爺爺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他，一切等塵埃落定之後再說。”
“嗯。”霍燁霖起身往外走，說：“雅麗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死的時候，我也覺得不甘心，派人查了很久，但是什麽也沒有查到。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凡事都適可而止，不要讓過去的事把自己弄魔障了。”
“嗯，我知道，”趙依琳雖然應了，但是語氣含糊，很顯然沒明白他話的意思。
霍強背著手，弓著腰走在前麵，上次一場大病讓他看上去老了很多，“嗬，傻丫頭，我既然已經同意你和燁霖在一起，就不會再去想玉佩的事，你不要擔心多想，安心做我的孫媳婦就好。”
趙依琳終於反應過來，走到他身邊，手慢慢扶住他的胳膊，感激又無奈，“爺爺，謝謝你。但是在您答應我們之前，我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和燁霖分開，哪怕全世界都不承認我們，我也絕對不會離開他的。”
霍強停下腳步，臉色有些嚴肅。
趙依琳鼓起勇氣說：“所以，我回憶起的那些不是夢，也不是幻想，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
聽她有勇氣說出這些話，霍強感到很驚訝，仿佛在她身上看到吳雅麗的影子。
“好，好，隻要你堅信自己做的事是對的。”
霍強沒有再說什麽。
趙依琳攙著他沿著走廊慢慢的走著，腳步聲平靜和緩，陽光透過走廊的圓形窗戶射在棕紅色的地板上，她驀地想起奶奶，心中一酸。
霍強淡淡的說：“想起你奶奶了吧？”
“嗯。”趙依琳語氣有些傷感，“您真厲害，能猜到我在想什麽。”
霍強瞅她一眼，笑道：“你們年輕人的心思，太好猜。你和燁霖都屬於重感情的類型，在社會上可是很吃虧的，希望你們以後能多用理性的態度看待問題，解決問題。”
“爺爺說的對。”
他們走在通往三樓的樓梯上，趙依琳格外小心的扶著他，說：“隻是，這世上已經有太多不用感情去活著的人了，偶爾放任一下自己，不好嗎？”
霍強掂量了一會兒，等上了樓梯，已經有些氣喘籲籲，“隻要霍家的產業不受損害，你倆怎麽放任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