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身心疲憊
看到有人下水救人，岸邊的人才反應過來，幾個男人紛紛跳入水中。
江水滔滔，深不可測，現在又是夜晚，水裏伸手不見五指。
那個被推入水中的可憐女人，生還的可能性不大。
與此同時，趙依琳漂浮在如墨的江水中，身體隨著暗流移動。
在閉上眼睛之前，看到有個漆黑的人影像鰻魚一樣快速遊過來，向她伸出手。
她心裏亮起一點光芒，一定是那個男孩。
他就是上帝派來的天使，每每在她危機的時候出現。
即便在黑夜裏，也能看到縈繞在他周身的光芒。
幾分鍾後，當先跳進水裏的人抱著趙依琳衝出水麵。
“讓開，都讓開！”那人大聲喝退人群，將她輕輕放到地上。
人群裏有女生快步走過來，說：“先生，我是護士，讓我來幫她急救吧。”
那人充耳未聞，動作迅速的扯開趙依琳的衣領，跪在她身側，開始做人工呼吸。
女生本來還想再勸，發現他的動作竟然十分規範，而且男人的力氣要更大一些，作心髒按摩的時候，效果會更好。
“依琳！醒醒！醒過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他一下一下按壓著她的胸口，想把自己的靈魂和生命擠進她的心髒。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圍觀群眾也感受到生命流逝的壓力，逐漸安靜下來。
黃浦江畔正值夜生活最精彩的時候，燈光璀璨，人頭攢動。
但是這裏成了光明和黑暗，快樂和悲涼的交界處。
好像活著的都已經死了，隻有那個人還在不停的，不肯放棄的做著人工呼吸。
直到聽到一聲清晰的咳嗽，趙依琳身子猛地彈了一下，吐出很多水。
周圍沉寂了一瞬，大家都不由得開始鼓掌，為生命的堅強歡呼，為勇敢的英雄歡呼。
救護車及時趕到，護士將趙依琳抬上擔架，戴上呼吸機。
“先生，你叫什麽名字？”
醫生忍不住對跳上救護車的人說。
“張佑真，是她的朋友。”
醫生點下頭，遞給他一個白手巾。
“謝謝。”張佑真渾身濕透，水滑到下巴，一滴滴落到救護車裏。
他眼睛一直凝聚在趙依琳臉上，那樣的蒼白，像被雨打風吹後的花朵，整個人都蔫吧了，了無生氣。
他兩手握拳，目光凝結成兩把刀子。
依琳，是他害你這樣對不對？你醒過來，看我給你報仇。
我不爭不搶，一步步退讓，隻是想讓你幸福，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告訴我，愛情成了殺害你的刀子，霍燁霖就是握刀子的凶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一定不會！
由於搶救及時，趙依琳很快脫離危險被送進病房。
護士將她安排妥當之後，從病房出來，看到一直站在走廊裏的張佑真。
他身上濕乎乎的，襯衫像濕透的紙張黏在身上。看著就讓人覺得不舒服。
“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拿一套病號服給你？再這麽下去你會著涼的。”
“不用。”
他的語氣像剛從江底爬上來的水鬼一樣。
護士不敢再說，快步離開。
護士的腳步聲遠去之後，走廊裏又安靜下來。
張佑真兩手插在兜裏，眼睛逐漸張開，神情堅定。
一會兒後，走廊盡頭傳來雜亂有力的腳步聲。
他慢慢回頭，與來人目光相對。
霍燁霖看到是他，眉頭皺起，腳步未停，繞過他直接走進病房。
數個警衛有秩序的快速把手在走廊和門的兩側。
張佑真臉色不變，冷冷的看著病房的門，直到它再次打開，霍燁霖從裏麵走出來。
他們麵對麵站在樓廊，第一次交鋒。
一個熱烈如火，一個溫潤如水。
“謝謝你救了她。”霍燁霖先開口。
“救她是我的職責，不需要謝。”張佑真回答。
“你好像誤會了什麽。”
“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東西，沒有誤會一說。”
“當誤會解開，她愛的還是我，你算什麽？”霍燁霖神色十分堅定。
張佑真沒有回答，眼神越過他透過雪白的牆壁，好像看到病床上的她，心裏痛的一抽。
“的確是我誤會了，我以為放棄可以讓她變得幸福，以為愛就是成全。嗬。”他哼笑一聲，露出自嘲的笑，“原來不擁有她，什麽都不是！”
霍燁霖眼中露出火光，上前一步指著他胸口，說：“隻要我活一天，你就別想從我身邊奪走她！我給不了她的，你也同樣給不了！”
“試試看！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放手了，咱們走著瞧。”
張佑真打開他的手轉身離開。
霍燁霖沒有發話，警衛紛紛舉槍。
張佑真腳步未停，走一個個冰冷的槍口前淡然走過。
好像這些可以帶來死亡的東西，本就屬於他。
霍燁霖站在門口，沉默了一會兒，開門走進病房。
……
趙依琳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坐在床邊的霍燁霖，心疼的一抽，木訥的別過臉去。
“依琳，你聽我說，Lilith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和她之間什麽都沒有。”
霍燁霖一口氣把話說完，不過趙依琳沒像他預想的那樣重新恢複到以前的樣子，對他笑，和他撒嬌。
她的表情甚至沒有什麽變化，眼睛像兩個黑洞，裏麵的靈魂暗淡無光。
他心不由得慌起來，坐到床邊，兩手捧著她的臉頰，動作小心翼翼，“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愛你，依琳，你摸摸我的胸口，肯定能感覺的到，我有多愛你。”
失神的眼睛慢慢轉向他，兩滴無聲滑落。
霍燁霖以為她聽到了，感受到了，嘴角揚起開心的笑。
“我累了，燁霖，放過我吧。”
“你在說什麽？”霍燁霖捏住她的下巴，低頭猛吸一下她的唇，“不準胡說，你剛剛生了很大的氣，又溺水，心裏感到無力是很正常的，等過幾天你身子恢複了，一切都會像以前一樣。我會比以前對你好，隻要你說的，我都答應你。”
趙依琳垂下眸子，像感受不到電流的絕緣體。
“燁霖，自從跟你在一起，我的生活亂成了一鍋粥。我的腦子裏天天隻想著怎麽能討你歡心，如何能當一個合格的董事長夫人，我已經變得不是我了。說到底，我還是渴望以前的生活，平淡，瑣碎，但是幸福。我們真的不合適，不要再折磨彼此了。”
“你在說胡話！”霍燁霖低聲咆哮，像一頭受傷的獅子。
“我沒有說胡話，腦子也很清醒，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和你談戀愛像做了一場噩夢，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什麽都沒有了。”
霍燁霖聞言兩眼泛紅，聲音不由得顫抖起來，“依琳，你是在怪我。”
“是，如果不是你，我不會違背自己對孝岩的諾言而談戀愛，如果不是你，我不會放棄演藝的路，拚命學做董事長夫人，如果不是你，我不會沉入江底，那種黑暗到絕望的感覺，你永遠都不會明白。”
霍燁霖低下頭，兩手握拳，靈魂掉進冰窟裏。
“我不會怪你，不會怪你跟我發脾氣，因為都是我沒有做好，以後，我改，全都改。”
他說著，起身向外走，手搭在門把手上，回頭微笑著說：“我讓人去給你買點吃的，你想吃什麽？”
“燁霖，我們分手吧。所有後果，我願意一個承擔。”
趙依琳眼睛失神的看著天花板，嘴唇輕動，她說出這句話，就閉上了眼睛，隔絕了外麵的狂風暴雨。
霍燁霖沉默的站在門口，像風化了千年的石頭。
過了很久，趙依琳沒有等來回答，隻聽到門輕輕打開，有人走了出去。
兩天後，趙依琳出院。
方心瑩特意從劇組請假來接她。
“你啊，是不是八字和醫院有緣，不到一年的時間你都住了幾次院了，改天找人幫你看看。”
趙依琳沒有說話，安靜的收拾東西。
這次的事她和霍燁霖都沒有跟外人說。
她把箱子拉鏈拉好，拉起扶手，回頭說：“好了嗎？咱們走吧。”
“急什麽，霍燁霖不是去辦手續了嗎？再等會。”
趙依琳剛想開口，霍燁霖從外麵走進來，“手續都辦好了。”
“嗯，快走吧。”方心瑩鬆了口氣，起身把包拎上，“待會我還得回劇組呢，過兩天請你們到我家吃飯。”
“好。”趙依琳淡淡一笑，拉著箱子走在前麵，霍燁霖站在門口，看她迎麵走來，不由得伸出手，“我幫你。”
“不用，謝謝。”趙依琳繞過他，平靜的向外走去。
霍燁霖看著她的背影，硬擠出一絲溫和的語氣，說：“你的包還在家裏。”
“麻煩你讓小豆給我送來吧，就是我原先住的那棟房子。”
看她連頭都沒有回，執意要走，霍燁霖終於忍不住含怒叫住她，“你真的要這麽做嗎？依琳，我不會去找你！”
“那謝謝你了。”趙依琳拖著皮箱，徐徐向電梯口走去，留下瀟灑決絕的背影。
方心瑩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想問卻問不出口，隻是隱隱感覺到，他們這次吵架和以往完全不同。
“有什麽不同？”林蕭坐在床上幫她按摩肩膀。
方心瑩皺起眉頭，“怎麽說呢，依琳好像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空殼一樣。我真的很害怕，他們這次會真的分手。”
“瑩瑩，相愛的人如果不能在一起，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不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