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絕密檔案

  “我這兒沒什麽能招待的，吃點水果吧。”朱瑞把洗好的水果擺在他們麵前。


  “不用那麽客氣，我們都吃過早飯了，不餓。”趙依琳看他一直忙來忙去，好像很熱情，也好像很緊張。


  霍燁霖被人伺候慣了，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


  霍老提前把事情告訴我了，但是以防萬一，還是得和霍先生核對下密碼。


  “密碼？”趙依琳看向他。


  隔了幾秒鍾，霍燁霖的手機震動一下。


  “37975。”他說出一串數字。


  朱瑞默念了一遍，“對，沒錯，我這就去拿。”


  趙依琳疑惑的拽下他的袖子，“什麽密碼？”


  “伯父以防萬一設了一個口頭密碼，其實就是暗號。”


  趙依琳想說什麽，終究沒說出來。


  朱瑞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麵，蹲下，在左下角的密碼櫃上輸入密碼。


  他們都愣住了，沒想到那麽重要的東西竟然就藏在這種地方！


  霍準，還真不簡單。


  意想不到的手下，意想不到的口頭密碼，意想不到的藏匿地點。


  保險櫃門哢擦一聲打開。


  趙依琳心輕顫一下，不由得快跳起來，真相馬上就要呈現，她卻膽怯了，怕看到的東西跟她推測的一樣，又怕裏麵什麽都沒有，反而讓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裏。


  霍燁霖握住她的手，想給她一絲鼓勵。


  她撤下嘴角，反將他的手握住，現在他應該更緊張，更怕知道真相。


  “是這個。”朱瑞如釋重負的說了聲，“從放進去二十年了，我都沒再看過。”


  薄薄的牛皮紙袋，開口處用細繩纏住，紅色壓印上寫了絕密兩個字。


  “你們看吧，我先出去，看好了叫我，我就在隔壁。”


  “好，謝謝。”趙依琳伸手接過紙袋，紙袋表麵粗糙細膩的質感，像極了齊孝岩的那顆心，外表就是個帥氣的大男孩，內心細膩如水一樣。


  霍燁霖沒有催她，靜靜在一旁看著她對著紙袋發呆。


  “燁霖，待會不論看到什麽，咱們都先不要在這裏討論，好嗎？”


  “嗯。”


  其實這番話她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在勸自己。


  她深吸口氣，手指捏著線頭一圈一圈將紙袋打開，伸手將一疊紙抽出來，不過二三十張，卻把一個人的一生都寫盡了。


  霍燁霖靠坐在沙發上，目視前方，沒有跟她一起看，左手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摩擦，眼底像平靜的海麵，沒有一絲風聲，寂靜又沉悶。


  趙依琳嘴唇開始輕顫，眼淚眼眶裏打轉。


  他心一沉，從包裏拿出紙巾遞給她。


  她看完一張紙，用力把眼淚擦去，然後遞給他。


  霍燁霖頓了一瞬，接過去看，是一張親子鑒定報告。


  委托人：霍岩

  委托事項：對霍岩與霍燁霖，霍燁岩之間有無親生關係的檢驗。


  委托日期：1990年8月15日


  檢測見過：根據DNA遺傳標記分析結果，支持霍岩與霍燁霖，霍燁岩之間是親生父子關係。


  他剛看完，心還沒有從波濤洶湧中走出來，她又遞過來一張，這時的臉色已經不是一句難看可以形容的了。


  分別是他們親生母親齊夢潔的個人信息，以及後來霍燁岩身份變更材料。


  “隻是幾張紙，活生生的把一個霍家大少爺變成一個普普通通，單親家庭的孩子。霍強好厲害。”


  她笑著說完，每個字都帶著恨意。


  直到最後幾張，齊孝岩的死亡報告，她徹底崩潰了，開始無聲的流眼淚，握著單子的手輕輕顫抖。


  霍燁霖像木頭一樣，看著自己生母的照片，她長的與其說美麗，更不如說是清純可愛，幾張照片裏，她穿著樸素難看的紅格子棉襖，整個人很消瘦，像常年吃不飽飯一樣。


  隻是一雙眼睛非常靈動，裏麵像住著精靈，光彩灼人。


  “不要叫我媽！你對著鏡子看看，你跟我長的像嘛！”他被母親一把推倒鏡子前，被捏住下巴，被迫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和她。


  他被嚇壞了，瞪大眼睛，不明白什麽叫像，什麽叫不像，可不管像不像，她也是媽媽啊。


  他急忙用力點頭，卻被她罵了一聲瞎子，絕塵而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他才坐在地板上小聲抽泣起來。


  不像嗎？

  他哭著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開始討厭自己的長相，不懂到底自己為什麽長這個樣子，媽媽為什麽不喜歡自己。


  現在懂了，那種刺骨的痛楚和茫然，卻沒有因為明白而減輕，反而一下下的揪著他的心，想要揪得四分五裂。


  趙依琳不停的抽泣，仔仔細細，一行行讀著報告書，卻在讀到最後一段時，眼淚猛的停住，她瞪大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一遍一遍確認，最後失聲念了出來。


  “清除成功，屍體已確認，暫由執行者追蹤後續進展。燁霖，這是什麽意思？”


  她聲音輕顫變了調，聽上去十分滲人。


  霍燁霖回過神來，接過她手裏的材料，仔細閱讀，臉色也沉了下去。


  “什麽叫清除成功，清除誰，孝岩嗎？”


  趙依琳不敢相信，“怎麽可能，世界上會有這麽狠毒的人嗎？就是因為孝岩查了自己的身世了，就要清除？”


  霍燁霖突然將所有的材料全都塞進紙袋，“不可能，這個材料肯定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趙依琳大喊一聲，上去跟他搶，“把東西給我！”


  霍燁霖站起來，一把將她兩手握住，“你冷靜一點好不好，這個肯定有問題！爺爺不可能做這種事！”


  他手裏的這份檔案是最後的證據，也是最後的希望，不能讓他拿走，絕對不行！


  “不可能？你說過太多不可能了，可那些事他哪一件沒有做過，裏麵都寫的清清楚楚！為了不讓別人知道霍家找代孕，齊夢潔剛生下孩子他就打算找人殺了她，沒殺成，被你父親攔住了，還有這裏！那張黃色的單子上寫著後來他知道齊夢潔生的是雙胞胎，還有個孩子流落在外，他假裝和善把孝岩也接了回來，可後來呢？他竟然策劃出一場車禍，想把齊夢潔和孝岩一起撞死，好狠毒的心啊！你還說不可能！哪裏不可能！”


  趙依琳瘋了，她恨不得自己的話可以化作利刃捅在霍強身上，一個人怎麽能這麽冷血，為了顏麵連人命都可以不顧。


  霍燁霖緊緊抓住她的手，將材料塞回袋子裏，“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信，這上麵寫的東西和事件沒有一個字提到爺爺。委托人可以是任何人，執行者也可以是任何人！在沒查清楚之前，我不準你胡亂猜測！”


  “把材料給我！”趙依琳尖叫著用力咬他的手腕，腦海裏全是那四個字：清除完畢。


  大火中齊孝岩抱著她衝到門口，頂著灼人的溫度蹲下身子，“依琳，你先走！”


  走什麽，如果沒走就好了。


  霍燁霖眉頭緊皺，手腕上的鈍痛不及心裏的萬分之一，如果可以選擇，他寧可去做齊孝岩，在母親身邊長大，跟她相愛，雖然一生短暫，倒也算得上快樂幸福。


  可他呢？

  趙依琳狠狠的咬著他的皮肉，直到嘴裏有了血腥味，她茫然得鬆開嘴，看著紫紅色的傷口，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求你了，燁霖，不要把材料拿走。孝岩怎麽辦，媽媽怎麽辦，齊夢潔也是你的親生母親啊。求求你了好不好。”


  霍燁霖兩眼通紅，胸膛劇烈得起伏，手裏的材料快要被他捏碎。


  “依琳，我不會把材料毀了，我會證明這些是假的。爺爺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也求求你，給我一個為他申辯的機會。我們一起查好不好，在找到確切證據之前，資料先放我這裏。”


  趙依琳無力的看著他，“證據？還有比他更血腥的證據嗎？就差提名字了。你們霍家還有誰有這個本事做這種事，還有誰能使喚得了霍準！”


  霍燁霖不說話，可也不肯鬆口。


  她拗不過他，他就像一堵牆，在霍強麵前為他擋住槍林彈雨，真相都已經剝皮見骨了，可他還是不肯承認。


  再怎麽求都沒用了，她心冷了下去，無力的坐到沙發上。


  霍燁霖閉上眼睛，胸口像被蜘蛛網纏住，悶的透不過氣。


  朱瑞好像知道這邊告一段落似得，輕輕敲門，“霍老來電話，說東西已經到賬，你可以把材料拿走了。”


  “嗯。”霍燁霖回頭看她，麵無表情的癱坐在那兒，臉色煞白，他輕輕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用紙巾把她眼角的淚擦幹淨，把散落的頭發規整好，俯身上前想親她的臉頰。


  “不要碰我。”


  她眼神狠厲，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


  “好。”


  他沒有再說，拉她起來往外走。


  朱瑞沒有出麵送他們，估計是不想攤這趟渾水。


  走廊裏一地陽光，可兩人的臉上陰雲密布，他緊緊握著她的手走在前麵，她的手鬆鬆垮垮的，完全沒有想握住他的意思，低著頭走在後麵，安靜的走廊裏響著不和諧的腳步聲。


  圖書館大門兩側有長方形的石壇花圃，中央的小路通向園中的假山噴水池，清風吹過揚起清涼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