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得意
霍強爬上鐵山的同時，段正平的人也追了上來，為了躲避子彈，他身子撞在全是紅鏽的鐵板上，痛的差點暈過去。
“老爺，沒事吧？”鐵鷹問，將來拉起來。
“沒事，快走！”霍強捂著後腰站起來，剛才開槍的那人被他的手下射死，給他爭取了逃走的時間。
廢棄船廠邊緣的圍牆高十幾米，再加上水深的視覺差，讓人看一眼就會頭暈目眩。幾百米的海岸線，隻有這裏可以直接跳進海裏，其他地方都堆滿了堤壩石頭，入海很困難。
所以霍強一開始就把這裏當做一旦失敗時逃走的最佳路線。
他看著深邃，不停翻滾的海水，心也跟著上上下下，“這次，我竟然輸了。”
豹子抬頭看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老爺，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先走要緊。”鐵鷹冷聲勸一句。
霍強回頭，看到這麽多年跟他出生入死的手下，一個個倒了下去，而他，已垂垂老矣，用這麽多年輕的生命，換他一條命，不值。
“豹子，鐵鷹，我不是貪生怕死，而是想看看燁霖的婚禮。”
“老爺，我們明白。這次突襲您也是為了他以後能過上安穩日子。”
“可惜，最關鍵的一戰，我輸了，以後，隻能靠燁霖了。”霍強望著藍天碧海，迎著咧咧海風，聲音滄桑，但絲毫沒有氣餒。
“走吧！”他一聲令下，豹子和鐵鷹左右站好，準備護送他跳下去。
“啊！”豹子肩膀突然中槍倒下去，鐵鷹一驚，急忙掩護霍強趴在堤壩上。
“別跳，子彈是從海的方向射過來的。”豹子痛苦的說著。
“怎麽會。”鐵鷹稍稍冒出頭，看向海麵，驚出一身冷汗，兩旁巨大的堤壩石後麵，慢慢出現幾個黃色快艇。
“老爺，下麵有他們的人。”
“怎麽還不走！”金鋒在下麵大聲喊。
沉默了許久的段正平冷笑兩聲，“怎麽，是不是跳不下去了？你以為就你會找到這個地方？”
霍強心一沉，低聲說：“下去。”
“老爺！”豹子捂著肩膀，鮮血直流，“不能做傻事，霍家離不開你，少爺也離不開你。”
“扶我下去！”霍強怒喝。
鐵鷹無法，現在最後的退路被截斷了，除了下去，沒有別的辦法。
段正平喊：“霍大哥，你乖乖出來，我給你個痛快，給你這些手下一條生路，再耗下去，一點意義都沒有。”
“放你媽個狗屁！”金鋒發狠，舉起鐵塊當盾牌，冒著槍林彈雨，一槍把段正平身邊的一個保鏢給幹掉，然後迅速翻身進來，“兄弟們，不能讓這種人渣活著！拚死掩護老爺出去！”
霍強平靜的看著自己的手下們，沒有辜負他這些年處心積慮的培養，事到如今，他主動出去求死，是在還債，是死得其所，隻是他們都不知道而已。
“段正平，讓你的人停下，我出去！”
“好！”段正平立馬讓自己的人停止開槍。
“老爺！”手下們紛紛阻攔。
霍強瞪他們一眼，“閉嘴！我一把老骨頭，換你們這麽多人的命，很值！”
他撐著地麵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鐵鷹，先扶我下去，再上來幫他。”
“是。”
霍強高傲的俯視下麵的一切，紅色鐵山一座連著一座，幾座白色建了一半的房子孤零零的站在空地上，兩條黑色鐵軌直通到海麵下，那裏是新船下海的地方。
在這種地方死，也不錯。
金鋒仰頭看他一步步走向鐵山，心裏全是不甘，自從跟隨霍強，他們一次也沒有輸過。
突然，遠處傳來零落槍聲。
“怎麽回事！”金鋒他們立即舉槍。
“鐵牆”外沉默了一會兒，段正平氣道：“我還想問你們呢！”
霍強聞言，猛地回頭，海麵上，多出十幾艘白色快艇，飛速向這邊奔來，漂浮在海上的黃色快艇見狀，立即掉頭逃跑。
不知是誰開的槍，響一聲，黃色皮艇上就少一個人。
“老爺，這是誰來了！”鐵鷹激動的問。
“少爺，一定是他！”豹子笑著大叫，眼睛紅了。
霍強身子微微顫抖，聽到遠處還傳來無數尖銳的車輪聲，白色空地上，冒出很多黑色轎車越野車，越野車上裝配機槍，子彈瘋狂掃過。
“鐵牆”內側的人紛紛躲在牆後，全都是劫後餘生的表情，霍強被鐵鷹他們攙扶著，從牆上下去，中途不時的回頭，不知道哪輛車裏，有他的好孫子。
段正平正慶幸自己命大，關鍵時候，他拉了兩個手下當盾牌，跑到一個廢棄木船的後麵躲著，他其他的手下四散逃開，潰不成軍。
霍燁霖人多勢眾，裝備齊全，漸漸向他包圍過來。
他冷笑，人生就是這樣，不知什麽時候走的好好的，就會有人過來踹你一腳。
他拿起手機，沉聲道：“兒子，老爸今天恐怕得栽在這兒了。”
電話那頭聲音淡淡的，“他派來多少人，裝備如何。”
“十幾輛車，都裝了最好的機槍。海上也有他的快艇，我的人死傷大半，很難突圍出去。”
“嗯，我想想。”
段正平從船的後麵小心翼翼的露出頭，見十幾輛車冷靜的圍在外麵，沒有立馬要衝過來的意思。
他小聲說：“兒子，以後所有的事都交給你了，如果不能報仇就別下來見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現在就放棄有點早了。”
段正平眼睛一亮，“你有辦法？”
“嗯，可以讓你平平安安的走出去。”
另一邊，霍強拄著拐杖從兩座廢鐵堆後麵走出來，神色感慨萬千，如獲新生。
段正平的人已經全都被霍燁霖的人控製了，隻剩下幾個餘黨和段正平本人被他們圍在圈子裏。
霍燁霖從車上下來，一身黑色軍用迷彩服，腰間配槍，長筒靴發出金屬的響聲。
“爺爺，你沒事吧？”
霍強站定，抬頭打量他一番，自豪的點下頭。
“上車吧。”霍燁霖表情沒太大變化，打開車門，“爺爺的手下我會讓他們分散坐在我的車上。”
“好。”霍燁霖應了，心裏明白他的意思，霍燁霖是要讓他的人完全歸他所有，以後不能出來做這種危險的事。
雖然聽起來有些冷漠，但這才是他的孫子，必要的時候殺伐果斷。
“霍強，你這是急著要走？”段正平突然大喊一聲，語氣十分挑釁。
霍強沒有急著上車，他停下來，微微一笑，“隻是想上車坐坐，不看著你死，我是不會走的。”
“有時候，我真他媽的羨慕你！做了那麽多黑心事，卻生了個好兒子，兒子沒了，還有個好孫子。你上輩子拯救過世界吧！”
霍強眉頭一挑，“不用再多說廢話，剛才你說給我的話，我也原樣還給你，趕緊出來，痛痛快快的死，比耗著強。”
“霍強，我說你自大，狂妄，你不肯聽，你從來都沒發覺自己建立的帝國和親情有多麽脆弱，隻需要一根引線，一小撮火苗，嘣！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霍強已經沒有耐心再聽他瘋瘋癲癲的話，沉聲道：“燁霖，快點結束吧，早點回去。你突然出來，依琳還在等著你吧。”
霍燁霖回頭看向他，“是，是該結束了。”
“霍大哥！想結束？除非把我放走，否則，你做的那些肮髒事，我全都會說給你孫子聽。”
霍燁霖看向白色破舊的木船，眼神一晃。
霍強大聲喊：“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霍家！燁霖今後就是霍家的接班人，他會理解，你說了也沒用！”
“我要說給他聽，你激動什麽。燁霖，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是怎麽被挑選出來的嗎？”
霍強心頭一震，眼裏透出了殺意。
“你和你哥哥可是雙胞胎，長的一模一樣，從兩人裏麵選一個，總得有個什麽標準吧。”
“什麽標準。”霍燁霖兩手插兜，心頭有一角被撕開，滋啦一聲，隱隱作痛，但他毫無表情，隻是想知道答案。
霍強瞪他一眼，“哪裏有什麽標準！你在我身邊長大，我選擇你，這就是標準！”
“那可不是。燁霖，當年為了這個標準，你爺爺他可是費盡心思，做了很多壞事，比書上寫的還精彩，難道你不想聽聽？”
“胡言亂語！燁霖，你愣著做什麽，快把他殺了！”
霍燁霖定在原地，倔強的平視前方，“既然是風言風語，讓我聽聽也無妨，以前的事，我知道的太少了。”
海風驟然變大，吹動廢鐵堆，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段正平頂著大風喊，粗啞的嗓音在風中消散，“不想讓我說就放我走，反正咱們也鬥了那麽多年了，再放我一次也沒什麽。”
霍強氣的咬緊牙關，側頭看著霍燁霖，他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是他知道，他想聽，非常的想知道。不行，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燁霖，放他走。”
霍燁霖身子頓住，僵硬的轉過頭，“你說什麽？”
“我讓你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