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命運交錯
歌廳門口站著兩個打扮露骨的小姐,迎著瑟瑟清風,抱著手臂直踮腳。看見趙依琳衝過來,兩人都愣住,直到她走進去,才反應過來,
“剛才那個是趙依琳吧?”
“好像是…… ……她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小徐聞言心一緊,想追上去拉住她,可通往樓下的台階十分陡峭,光線又昏暗,腳下一個打滑,差點摔下去。
趙依琳穿著高跟鞋噔噔走下樓梯,歌廳入口處一側立著畫著鋼管舞少女的牌子,寫著:十一特價狂歡。
裏麵燈光絢麗,以淡藍色為基調,到處懸掛著藍色小彩燈和淡紫色的蕾絲花,服務員個個穿著黑色緊身製服,端著酒水在黑色酒桌前走來走去。
她沒空欣賞店裏的光景,眼睛不停的在人群中搜索。
“女士,您幾位?提前有預定嗎?”西裝革履的小夥子看她臉色不對,上前問。
趙依琳沒看他,也沒回答,直接往裏走。
“女士,我們這裏沒預定是不讓進的。”
“我找人。”
“哦。”小夥臉色有點難看,以為又是哪個來抓男人的怨婦,“您告訴我找誰,我幫您問。”
趙依琳猶豫了一瞬,不敢把名字說出來,“不用你,我自己找。”
小夥立即抓住她胳膊,剛要說話,小徐趕上來,把趙依琳拽到身後,“誤會誤會,我們和朋友約了地方,但是找不到店,以為在這兒呢。”
“找人的話我可以幫你們找,但是不準進去。”小夥觀察下他們的表情,後退幾步站著算是變相監視他們。
小徐低聲說:“少爺不可能來這種地方,你一定是看錯了。”
“不可能!我剛才明明看見他進來,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還戴著墨鏡。”
“少爺平時是愛戴墨鏡,但不代表戴墨鏡的都是他,就算他被人綁架也不可能被關在人這麽多的地方。”
趙依琳走他身後走出來,看著店裏的情景,巧笑嫣嫣,紙醉金迷,那些陪酒的女人長的也很土氣,不是他會喜歡的類型。
難道真的是她看錯了?
“少奶奶,求你了,咱們走吧,這裏人多嘴雜,外麵那兩個女的就已經認出你來了。”
“他到底在哪兒。”她無助的問一句。
小徐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扶著她的肩膀,一邊勸一邊往外走,趙依琳不停的回頭看,希望能在人群裏找到他的影子。
一男一女從樓梯上下來,女人走在後麵,拿著手機看,男人怕她摔倒,扶著她嗬斥:“走路看什麽手機!不怕摔殘廢!”
“我在看新聞,廢舊船廠那邊發生槍戰了,死了不少人,看照片和美國大片一樣。”
“是嗎,我看看。”男人接過手機,剛要看,一個長的很漂亮又眼熟的女人向他衝過來,一把將他手機奪過去。
“欸,你幹嘛!”
“小徐,你快過來看!他一定在這裏!”
小徐急忙上前擋住要發飆的男女,“不好意思,我們正在找人,借你們的手機看一下,馬上就還。”
“關我們屁事!”男人剛要拿手機,小徐迅速掏出幾百塊錢塞給他,“兄弟,兄弟,就看一眼,我這個朋友找不到人,急的不行。”
趙依琳無視周圍的情形,安靜的看著手機裏的照片,估計是有人偷拍傳到網上的,畫質一般,畫麵很混亂,警車救護車擋在前麵,現場的人到處跑。
有人被警察押到車上,有人渾身是血被抬上救護車,警戒線裏麵還有蓋著白布的屍體。
屍體…… ……
趙依琳盯著被風吹動的白布,嚇得冒冷汗,“小徐,咱們得趕快過去,燁霖一定在那兒!”
“好,好。”那一男一女拿了錢耐著性子在一旁等著,小徐看到照片也嚇了一跳,“這是早年前廢棄的船廠。”
“你知道怎麽去那兒嗎?”
“不知道,但是用導航應該能查到。”
“那咱們趕緊走!”
“嗯!”這回小徐也不敢耽誤,把手機還給那對男女,快速爬上樓梯。
趙依琳坐上車,腦子裏一直回蕩著那些躺在地上的死屍,“他這麽久沒聯係我,一定是和卡特那邊交火。”
“是的,這樣老爺不在家也就說得通了,肯定是去支援少爺了。”
“他不會有事的,他很厲害,槍法準,反應迅速,開車就像開賽車一樣,沒人能追的上他。上次在美國,小豆說他一個人擊潰了十幾個人…… ……”
“是的,少爺肯定沒事。”小徐也想起照片裏慘烈的情景,不安緊張的情緒將他們包裹住,他快速開啟導航儀,找到廢棄造船廠的坐標。
抬頭,看到後視鏡裏趙依琳還在不停的說霍燁霖有多厲害,比起找不到,一張生死未卜的照片更容易擊潰她的理智。
車子很快駛離歌廳所在的街道,門口的兩個小姐繼續頂著風招攬顧客,門口來往的客流也多了起來。
趙依琳他們離開大約十分鍾後,那個曾讓她看錯的男人從店裏走出來,身後跟著一男一女。
他們停在馬路邊,各自幹著自己的事,好像彼此不認識一樣。
一會兒後,黑色越野車停在路邊。
“霍少,忘跟你說了,新婚快樂。”
“新婚快樂,白頭偕老。”
那一男一女各自低聲說了句吉祥話,霍燁霖聽到了,但是沒有回頭,直接上了越野車。
小豆坐在駕駛座上,回頭,十分氣憤的說:“少爺!您這次有點過分了,這麽大的事怎麽能誰都不告訴,也不帶上我!”
霍燁霖靠著椅背,手指捏鼻梁,聲音有點疲憊,“你是氣我秘密行動,還是氣我沒帶上你。”
“我。”小豆被戳到痛處,嘟著兩腮說:“我跟了你這麽多年,這麽重要的事,竟然不帶上我。”
“很危險。去之前我不知道那裏情況是什麽樣的。”
“那就更得帶上我,有個萬一的時候,我還能替你擋子彈!”
霍燁霖瞪他一眼,“給依琳打電話,告訴她我馬上就回去了。”
小豆撇嘴,“您自己怎麽不打。”
“.…… ……哪來那麽多廢話。”
小豆不敢再多說,趕緊打電話。
霍燁霖看著自己的手機,他不敢直接打過去,怕聽到她暴怒的吼叫聲,發了信息,她也不回,估計是——生氣了。
今天傍晚突然刮起大風,氣溫驟降,街上行人都抱著手臂,眯著眼睛,步履匆匆。這裏是C區比較繁華的路段,華燈初上,馬路上車流穿梭,街邊人流密集,霍燁霖的車子一直孤零零的停在路旁,顯得有些奇怪。
霍燁霖臉色陰沉,看著小豆一次次撥打趙依琳的電話,一次次跟他說關機,
“文叔說少奶奶從早上就出去了,到現在手機肯定沒電了,要不咱們先回去?她找不到一定會回來的。”
霍燁霖撥通趙依琳的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他聽著裏麵的提示音,愧疚,心痛,感動一瞬間湧上來,濕了眼眶。
“少爺,咱們先回去?”小豆看他端著手機一直不說話。
“不,去她常去的燒烤店看看。”
“這次輪到我來找她。”
……
趙依琳趕到造船廠的時候,現場的救援和清理工作已經接近尾聲,警察正在提取有用的現場證據,對幾個這裏的老員工和附近來看熱鬧的居民進行盤查。
小徐一直有意無意的擋在她前麵,怕她上去說錯話,“咱們得想想怎麽說才能過去問。一旦這裏的事兒和少爺沒關係呢?”
趙依琳雖然很著急,可知道輕重,“嗯,要不咱們問下來接傷員的醫院在哪兒吧,隻要確認燁霖沒事就行。”
“這個主意好。我過去問,你在這兒等著。”
趙依琳站在車邊,心跟著他一起飛了過去,耳邊海風呼嘯,她身子瑟瑟發抖,有些頭暈,隻能依著車門站著。
遠處全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廢舊房屋,生鏽的鐵皮零件堆成一座座小山,巨大的探照燈滑過白色的水泥地麵上零星能看到一點血跡。
趙依琳盯著那些黑色的血跡看,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她急忙閉上眼睛,手扶著額頭,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燁霖,你要好好的,否則,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過了一會兒,小徐快步走回來,“少奶奶查到了,有兩家醫院負責接待傷員,咱們先去看離這裏近的那個?”
趙依琳抬起胳膊,擦掉眼淚,“不,咱們分頭去找。你開車去遠的那個,我做出租車去另一家。”
小徐猶豫了一下,“行!不過,您得答應我,時刻保持理智,如果沒找到也別著急。”
“好。”趙依琳應了轉身上車,“先把我送到路口。”
小徐聽她語氣淡淡的,有點後悔剛才不應該那麽輕易的答應。
從下午三點到現在,他們已經在路上跑了六個小時,這一路,希望和失望交替著折磨他們的身心,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趙依琳坐在出租車裏,閉著眼睛,身子隨著車子顛簸搖晃。
如果他真的走了,該怎麽辦,她不停的問自己,可是問題的答案是無底的深淵,他在深淵的另一邊,除了跳下去找他之外,沒有任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