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真假難辨
趙依琳兩腿並攏,兩手放在腿上,不停搓弄著手機,剛才他給佛瑞斯發了條信息,“我來看你。”
對方還沒有回複,不知是被嚇到,還是沒看到。
“就在前麵,下去拐彎不太方便,你自己走過去可以嗎?”司機不好意思的說。
趙依琳探頭向外看,前麵是一個雙行道的岔路口,直接通往山下,能看到破舊的廠房樓頂。
她正好想醞釀下情緒,說可以,就在路邊下了車。
路對麵是一大片荒地,堆著工廠不用的鐵皮和汽車零件,平整幹淨的公路通向遠方,像沒有盡頭似得。
“待會怎麽回去…… ……”剛下車就開始擔心怎麽回去了,她苦笑著搖搖頭,沿著路邊往山下走。
或許是人跡罕至的關係,這裏的道路格外幹淨,路邊的小草野花顏色鮮豔明亮,生機勃勃。
這時,包裏手機響了一下,她急忙掏出來看,對方回了一個詞:“Wele.”
她開始猶豫了,離開佛瑞斯的時候,霍燁霖還在公司。
就算他提前猜到她會來,準備的時間也會很倉促,可看他短信的回話,絲毫沒有緊張的意思。
難道真是她認錯人了?
如此想著,腳步也不由得慢下來。
這裏就是上次佛瑞斯把她扔下車的地方,她到半路就想起來了,那時,她還沒有認出他是霍燁霖,隻覺得他是個開車很厲害,性子很小氣的男人。
直到那天晚上,看出鋼鏰和他的背影很像,再聯想到他言行舉止,她便斷定是霍燁霖。
其實沒有什麽直接的證據,隻是憑感覺。
如果真的認錯人,對佛瑞斯也很不公平,所以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決定性的證據,那就是…… ……
廢舊廠房的鐵門敞開著,像是無聲的歡迎她進去。
趙依琳剛要往裏走,看到草叢邊上有個立著放的易拉罐,這不就是上次她踢到那個嗎?虧它能站立這麽久。
廠房是縱向建的,進去之後,裏麵比外麵看起來要大的多,看那些廢舊的傳送帶和泡沫箱子,以前應該是個食品廠。
“佛瑞斯?”
空曠封閉的空間把她的聲音放到無限大。
沉寂幾秒後,遠處原來沉穩的腳步聲,聽這聲音,她很自然的判斷是他,於是加快腳步迎上去。
廠房一側隻有幾個一米多寬的長方形窗戶,陽光在灰色地麵上投下一個又一個長方形光柱。
他穿著黑色長筒靴,踩著陽光走來。
依舊穿著那身厚重的盔甲,像是刻意要跟她保持距離一樣。
趙依琳站在陰影中,心急跳一下,臉頰有點發燙,她把這種反應歸結為,人的好奇心理,製服誘惑,被保護意識。
女人都喜歡這樣的男人。
“傷還好嗎?這樣走動不會有影響?”
佛瑞斯停在她身前,把手上的煙放到嘴邊吸一口,吐出煙霧,融化在金色的陽光裏。
“今天你為了誰來?”
趙依琳墊下腳,不好意思的笑下,“為了真相而來。也許會讓你有些不愉快,可是在和你成為朋友之前,我希望知道你是誰。”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低下頭在她手背上親一下。
趙依琳心跟著一顫,羞澀的垂下眸子,是的,這種若即若離的身體接觸她也並不排斥,難道不就是他們彼此認識的關係嗎?
佛瑞斯:“你可以用任何方法來試探我的身份,但是不能要求我脫這身衣服。”
“那不公平!”
趙依琳上前一步據理力爭,“這是證明你身份最直接的辦法,你不讓我看,是什麽意思。”
佛瑞斯牽著她的手往前走,兩人身子穿梭在金色的陽光裏,一會兒明亮,一會兒陰暗。
“不讓你看見我的臉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別怪我不信,你這理由太牽強了。”
“我喜歡你,所以更不能讓你認識我。”
“不認識你,我們怎麽能彼此喜歡?”趙依琳說完,覺得話有點不妥,可說出去也收不回來了,隻能硬著頭皮看他的後腦勺。
“等我把手上幾個案子結了,就帶你離開,到時你就能看見我。”
她要哭了,他越是說話,越是刻意回避,與霍燁霖越不像,她就越是覺得他們是一個人。
他一身厚重冷硬的裝備,走起路來像機器人一樣哢擦作響,可手心的熱度卻透過手套傳過來,握的手腕暖暖的。
“到時看到一張霍燁霖的臉?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是什麽心情,從以前開始我就不懂你,現在越發不懂了。你知道維係兩個人長久在一起的東西是什麽嗎?”
“什麽?”這次他沒有否認自己是霍燁霖。
“是信任,是生活中的磨難。”
空曠的車間裏響起兩人整齊的腳步聲,一個略重,聲音低沉,一個很輕,聲音輕柔,聽起來像優美的和弦。
佛瑞斯在前麵走,一直沒有打斷她說話,她便更加有信心的說下去。
“以前我們分開,不就是在關鍵的時候沒有信任對方嗎?肩膀上有擔子的時候也不願意說出來,讓對方分擔一下。最後你崩潰了,我也被壓垮了。雖然,我們沒有辦法再在一起,但我希望你能好好保護自己,珍惜自己的生活,勇敢的走下去,不要做危險的事了。有什麽困難,你可以跟我說,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
“依琳。”
他終於開口,聲音帶著濃濃的溫暖。
“九歲時,我的父母被仇家殺害,我被母親藏在衣櫃裏,逃過一劫,但也目睹了整個殺人過程。FBI啟用證人保護計劃,我來到美國,有了新的名字,新的父母,全新的身份。可腦海裏的記憶卻永遠無法換新,連著數年我走在做著父母被殺那晚的噩夢。直到為FBI辦事之後,我才像是重新活了起來,不再想念過去,不再害怕,迷茫,人生有了拚搏的方向。”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迷茫疑惑的臉,雪白的皮膚,鮮紅飽滿的嘴唇,黑珍珠一般的眸子,像從城堡裏走出來的公主。
“而遇見你,更讓我明白今後努力的方向是什麽,我該有個美麗的妻子,一個幸福的家庭,如果可以的話,再生三個可愛的孩子。”
趙依琳聞言眼底不由得浮上一層淚,心裏酸酸疼疼,還敲起了撥浪鼓,左右晃蕩。
他說的話聽起來不像是假的,但她心裏的疑惑也越發深了。
他們一前一後走到車間的盡頭,佛瑞斯上前撥開掛在牆壁上的鐵盒蓋子,輸入指紋和密碼。
外表看起來毫無異常的牆壁突然從中間斷裂,緩緩打開,裏麵又是另一番景象。
整個車間被改造成了躍層別墅,二樓是成員的房間,一樓被分成幾個區域,用來辦公,娛樂,客廳中央放著一個巨型灰色皮質沙發,沙發前麵放著電視音響等設備,後麵是個迷你酒吧。
“沒有廚房。”趙依琳不由得說一句。
佛瑞斯回頭看她一眼,罩在黑布下的嘴裂開一個很好看的弧度,“我們是一群懶惰又不饞的男人,幾乎都是在外麵吃。”
“他們都不在?”
“在。不過知道你要來,都躲在屋子裏麵不敢出來。坐。”
趙依琳坐在沙發上,眼睛觀察四周。
他嘴上說這裏的人懶惰,可實際上這裏被收拾的很幹淨,像天天有保姆打掃一樣。
她在心裏偷笑,抓住他撒謊的證據了。
“想喝什麽?咖啡,飲料,水?”
“咖啡,謝謝。”
佛瑞斯在吧台後麵衝咖啡,趙依琳回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果然不像受傷的樣子。
“你這樣來回走動,不怕抻著傷口?”
“我沒你想象的那麽弱,隻是皮外傷而已。那天我穿著防彈衣,隻是輕微的頓挫傷。”
“是嘛。”
他端著咖啡走過來,輕輕放到她麵前。
趙依琳端起來喝一口,眼睛盯著他的胸口,“你剛才說,除了讓你脫衣服的條件外,我做什麽都可以?”
“是。”
“讓我摸摸你的傷口。”
佛瑞斯看她一會兒,黑漆漆的護目鏡下麵不知道是什麽眼光,他敞開兩條腿,手臂搭在沙發背上,抬下下巴。
趙依琳放下咖啡,心跳加速,如果佛瑞斯不是他,那她一天之內摸了兩個男人的胸,也算是豔福不淺了。
她在心裏數落自己兩句,慢慢伸手,掌心落在他胸口。
“我的傷在更下麵一點。”
“除了傷以外,其他地方都不能摸嗎?”
他頓了一瞬,“當然可以。”
她兩手沿著他肌肉的紋路慢慢往下,到胃的地方,感覺到軟軟的凸起,應該就是傷口的位置,她抬頭看他,手慢慢向下。
要到臨界點的時候,他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語氣帶著調侃,“你真的是來尋找真相的?還是來.…… ……”
他話沒說完,趙依琳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直接跳過那裏,摸他的大腿,小腿,連鞋都沒放過。
然後是手掌,手腕,手臂,一路向上,他頭上罩著頭盔,隻能摸到冷冰冰的鐵殼,她敲兩下,咚咚響。
他們麵對麵坐著,她用手指抹他的嘴唇,力度輕柔,像在抹茶杯的邊緣,
“你嘴唇跟他很像。”
“我很榮幸。不過味道肯定跟他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