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經不住柔情
怎麽可能不明白他的心，彼此糾纏的過往像紋身，刻在她的手心，每次想起，就會跟著他一起痛，即便以後不能在一起，她也終生不會忘記。
趙依琳站在門口，閉上眼睛，深深的歎口氣。
進不去了，回去吧。
她往門裏看一眼，小心翼翼的離開。
這時，裏麵的歌聲也停了。
鋼鏰聲音軟糯的問：“爸爸，你要走了嗎？”
爸爸？她心一震，孩子叫他什麽？不是幹爹，她沒有聽錯，是爸爸。
她捂著嘴，差點哭出聲，茫然無措。
怎麽會這樣！
屋裏，張佑真起身下床，一手被他握著，“你竟然沒睡著，是我唱的不好聽嗎？”
“不是，是很好聽，比幼兒園老師唱的還好，比媽媽唱的還好。”
他欣慰一笑，撫摸孩子的額頭，俯身說：“如果我唱一遍，你會要求我再唱一遍，明天你會頂著一對熊貓眼去幼兒園。媽媽會生氣。”
鋼鏰猶豫著點下頭，老實的閉上眼睛。
張佑真關掉床頭燈，臥室裏昏暗下來，隻剩月光，他退到門口，看著床上的小人兒微微一笑，關上房門。
回頭，他心頭一動。
趙依琳站在走廊裏，眼神憂傷的看著他。
“把你吵醒了？”
“沒有。”
“他隻是做惡夢嚇到，沒事，回去睡吧。”
她走在前，他稍稍落後，走到樓梯口時，她停下來，欲言又止。
“怎麽了？”
“我聽到他叫你爸爸。”
張佑真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提步往上走，“對不起，我應該及時製止他。”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追上去拉住他的手，在門外醞釀了很久的話，像火一樣燎著她的前麵，必須得說出口，她沒有理由再拖下去。
“你……願意做他的父親嗎？”
張佑真那兒僵成木偶，緩緩回頭，漆黑的眸子變得愈發深邃，“你是什麽意思？”
趙依琳又羞又痛，猛地甩開他的手往上走，“就當我沒說過，什麽意思都沒有！”
“不，你說了！我親耳聽見的！你讓我做鋼鏰的父親！”他急忙追上去，將她拉進懷裏。
“那你還問我什麽意思。”
“我是。”他前麵劇烈的起伏，笑容亮閃閃的，“你知道嗎？我現在有種中頭彩的感覺。”
趙依琳靠在他胸口，能聽到心髒狂喜的聲音，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清晨陽光浸透的森林。
他兩隻手輕輕摟著她後背和腰際，怕把她碰碎一樣，小心翼翼。
客廳的牆壁上掛著像蠟燭一樣的壁燈，隻能照亮一小片地方，能讓他們看到樓梯，卻看不太清彼此的細節。
“依琳，我會好好待你。”
“我知道。”她眼淚溢出來順著眼角滑落，心底有一扇門慢慢合上，又有一扇窗被她用力推開。
他低下頭，尋找她的口，輕輕含住。
她身子一顫，陌生的男人的氣息闖進心裏，能明顯感覺到兩個情緒在扭打，撞得她前麵難過。
他手上用力，兩人的樣子緊緊貼在一起，她口兒輕顫，笨拙的迎合他。
他沒有急於攻城略地，而是慢慢的品嚐，嚐試用溫柔去化解她心裏的痛苦，緊張和尷尬。
許久後，口輕輕分開，他意猶未盡的在她口兒輕輕一下。
“如果讓我現在死，也值了。”
“不要瞎說。”
趙依琳盯他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回房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做個好夢。”
他緩緩鬆開她的手，看著她走進房間，關上門。
趙依琳麵對著門呆站了很久，腦子裏空空如也。
他們之間終於跨出了那一步，是她親手迎接他走進來的。
桌上的手機震動一下，她回過神來，快步走過去，是佛瑞斯發來的一段視頻，她猶豫了一瞬，輕輕點開。
視頻裏，她站在廢舊廠房前的空地上，一腳踢飛個易拉罐，原地站了幾秒，然後像神經病一樣走過去把易拉罐撿起來，好好放在地上，嘴裏嘟囔著道歉的話。
她把自己都看笑了，心頭有小刀劃過，滋滋兒的疼。
她反複看了好幾遍，想象他看視頻時的表情，一定是嘲笑的，還帶著深深的寵愛，我的女人，我驕傲。
“燁霖，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累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她歪倒在床上，蜷縮著身子，任由疼痛在胸口泛濫，任由大火把自己燒滅。
從那以後，趙依琳沒有再和他聯係過，佛瑞斯偶爾會發短信過來，她不回，隻是癡癡的看著，偷偷掉眼淚。
不知道是不是雇傭兵的作用，整整一個月，對方沒有任何動作。
公司進入繁忙期，今年重新製定的宣傳計劃取得良好的成效，遊客數量與往年相比大幅度增加，遊客體驗滿意度也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趙依琳看著手裏各個莊園發來的“成績單”，陰鬱的心情變得舒緩很多，臉上也有了笑意。
張佑真走過來，在她額頭上親一下，“終於笑了。我以為是我讓你不開心。”
“瞎說。”她把資料收拾起來放到一邊，“我這一個月一直擔心公司的效益會怎麽樣，今年可是非常關鍵的一年，如果再不掙錢，我就真要哭了。”
“而你！”她佯裝生氣指著他，“還有工夫在這裏開玩笑，銷售渠道擴展計劃做好了嗎？質量監督報告看了沒，下周周年慶的請帖發出去了嗎？”
張佑真輕咳一聲，把她手指握住，“我的董事長夫人，當然都做好了，要不然敢來這兒挑逗你嗎？”
“噗，什麽董事長夫人，好難聽。”她把手指抽出來，勾勾手指，“把客人名單拿給我看看，還有他們的座次安排，不是不信任你的秘書，隻是這次舞會太重要了。”
依琳玫瑰莊園即將準備舉辦二十五周年慶，當天晚上會在莊園裏開一場大型舞會，邀請各界重量級人物參加。
作為剛發展起來的小公司，本來是邀請不到什麽頂尖人物的，但是方心瑩這些年在美國上流交際圈裏混的風生水起，再加上張佑真父親的影響力，提前預約要來參加的就已經有不少人了。
“對了，瑩瑩說要把那個剛得奧斯卡獎的女明星也請來。”
“不要啦！”趙依琳哭笑不得，“我看著這些名單現在都緊張的受不了了，瑩瑩這幾年到底在忙什麽呀！”
張佑真輕笑，“你不懂，隻有這樣做才能讓她覺得當時的決定是對的。”
趙依琳斂了笑，“嗯，她不像我，傷心了就哭，開心就笑，很多情緒都藏在心裏，可她偏偏愛上了和她一樣的人，如果當初林蕭肯生氣，開口說不同意，瑩瑩是絕對不會走那一步的。”
“好了，別再多想。”張佑真拍下她肩膀，“晚上你們三人好好吃一頓，傷心的話不要提，留點好吃的給我。”
“我知道。”
晚上方心瑩到別墅看她，張佑真有工作脫不開身，她必須自己去接孩子，回去做飯。
車平穩的行駛在公路上。
小時候目睹車禍的事對她影響很大，隻要開車，心裏就會不由得緊張。她兩手緊握方向盤，餘光看到後視鏡裏出現一輛黑色麵包車，是張父派來的雇傭兵，聽說個個武功高強，有豐富的作戰經驗。
車子無意識的從佛瑞斯公司的大樓前麵跑過，趙依琳沒有側頭看，想起早上張佑真離開她辦公室時問的話，
“邀請他嗎？”
“不。”
她回答的很幹脆，心裏沒有一絲猶豫，隻是現在想起來會心痛。
佛瑞斯依舊會時不時的給她發短信，隻是早晚有一天，他會明白她的選擇，放棄聯係她。
幸福得來不易，我們都要好好珍惜。
與此同時，洛杉磯中央公共圖書館裏，佛瑞斯正捂著鋼鏰的口鼻躲在書架後麵。
陽光在他們腳前投下淺淺的光影。
兩個黑衣人持槍從他們身後跑過，他抱著孩子半蹲著，腳步慢慢移動，正好移出他們的視線範圍。
“艸，剛剛那個孩子就在這邊！”
“你確定沒看錯？”
“沒有！”
“再找找。”
兩人分散開尋找。
佛瑞斯對耳機輕聲說：“二樓，自然科學區，兩人已經分開，速來支援。”
說完，低頭看到孩子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完全沒有害怕。
他們彼此沉默地注視一會兒。
遠處傳來有人摔倒痛呼的聲音。
佛瑞斯收斂目光，把他夾在胳膊下站起來，快步往外走，餘光卻看到幾排書架外有人影一閃而過，他急忙撲倒，書架上的書被子彈打飛，砸在他後背上。
“在那邊！”
原來剛才有人摔倒的聲音是假的，阿爾傑他們還沒有趕上來，這下暴露了目標，他和孩子變得非常危險。
左右兩側都有敵人衝過來，兩側書架上的書全被子彈打落，四周沒了可以遮擋的東西。
他兩麵開槍作掩護，幾步爬到書架頂上，上麵視野開闊，他一槍嘣掉藏在前麵的殺手，像踩木樁一樣，從一個個書架上麵跳過去，躲開後麵射來的子彈。
到最後一排書架，他翻身躍下，帶著孩子滾到沙發後麵，子彈從頭上掃過，沙發裏的羽絨飛濺出來，漫天飛舞。
圖書管理員的屍體就倒在鋼鏰身邊，口鼻出血，眼睛外翻，太陽穴上有個還在冒血的血窟窿，看起來十分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