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黑暗中的告白

  一陣尖銳的戰栗感從耳朵傳過來。


  “孝岩，別這樣。”趙依琳羞愧的低下頭說：“小時候，你是我最好的玩伴，長大之後，我們又再次相愛過，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我們不能破壞這種美好。”


  齊孝岩沒有說話，也沒有再進一步，摟著她的手臂也是輕輕的，像是怕把懷裏的幹花弄碎一樣。


  “孝岩？”


  “嗯。”他終於應了一聲，“我最喜歡聽你叫我的名字，再叫一聲。”


  趙依琳很羞赧，卻又心疼他的感情，隻能又叫了一聲：“孝岩”。


  然後掙紮一下，“好了，快把我放開吧，被別人看到多不好。”


  “誰會看到。”


  “.…… ……”


  齊孝岩語氣裏帶著一絲笑意，“你把我當成隔壁老王了？”


  趙依琳側頭瞪他一眼，“我不是在看玩笑。難道你真的不明白，我想跟你保持距離，是在為你好嗎？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希望你能重新開始，希望你能過的比我幸福。”


  她越說越難受，聲音也大了一些，“過去我曾經對霍強做過的事揪著不放，可是結果呢？霍氏集團被搶走了，霍強和燁霖蹲監獄，我整個人名聲掃地，不得不逃到國外生活。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不肯向前看的關係。”


  齊孝岩的表情在黑暗中看的並不真切，但是語氣比剛才嚴肅一些，“你後悔當初去尋找真相嗎？”


  “不是。”趙依琳搖頭說：“尋找真相沒有錯。但是我的心態不對。我一邊尋找真相，一邊又不敢麵對過去，更不願意去想之後會有什麽後果。”


  她轉過身去擔憂的看著他，說：“如果你覺得難過，我可以配你一起難過，如果你覺得自己麵對未來太痛苦，我可以陪你一起麵對，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從過去走出來，能夠勇於嚐試新的生活。”


  齊孝岩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慢慢抬起眼睛看她，“琳琳，你已經不愛我了對嗎？”


  趙依琳心裏一痛，像有人從她心頭撕下一塊肉一樣。


  “回答我，也好斷了我的念想。”


  趙依琳咬著唇，用力的點下頭，眼淚也湧了出來。


  齊孝岩雖然還在笑，但是臉上笑意全無，他點點頭，說：“那你愛霍燁霖嗎？”


  “.…… ……嗯，我愛他。”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麽那麽愛他？”


  “什麽意思？”


  趙依琳含淚看著他，像在看一個正在發怒的陌生人。


  齊孝岩走到播放影像的設備前，將一盤圓形的膠片拿出來，說：“為了做出這段影像，每次去董芯那兒做治療的時候，我都會特別用心的記住你的樣子，記住你笑的模樣，哭的模樣，而且，你的哭和笑全是對著我一個人的！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自己隻是因為跟他處的太久，才覺得愛他離不開他嗎？”


  趙依琳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臉色變得有些迷茫，“我，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想離開他，一點也不想。”


  “那是因為你的身心已經被他奴役了！就像一個人住慣了一座城市，習慣了自己的工作，不論她多想改變，心裏都會感覺到懷疑和膽怯，隻有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才能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


  齊孝岩回頭看她，眸子裏帶著濃濃的傷痛和憤怒，“難道你敢說，剛剛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你是喜歡他的嗎？難道你不討厭他霸道又沉悶的性格？難道你不痛恨他一次又一次的吞噬你的身體？”


  “你，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趙依琳驚得後退兩步，手腕被他一把抓住。


  “知道這些還不簡單嗎？”齊孝岩一臉的痛楚，“我問過方心瑩，也問過陳煥，你們的過往就像把黑色和紅色攪和在一起，看似是強烈的衝突，其實終究紅色還是會被黑色吞噬掉。”


  趙依琳不停的搖頭，平靜的心變得波濤洶湧，“你胡說，不是這樣的！我和燁霖經曆了很多，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不是你說的那樣！”


  “那是什麽！”齊孝岩低喝一聲：“你想想我們，我們的相遇，相知，相守，每一步都走的幹幹淨淨，就連摸你的手，抱你一下，我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的珍惜最後在你心裏隻變成一段可有可無的回憶，你覺得這正常嗎？你有好好的想過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嗎？”


  趙依琳感覺心裏的世界在逐漸的崩塌，和霍燁霖之間美好的過往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問號，對啊，他們是怎麽在一起的，明明他有那麽多討人厭的地方，明明剛開始在她心裏，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


  齊孝岩伸手將她抱在懷裏，手輕輕的撫摸她的臉頰，輕聲說：“琳琳，我不是想逼你，隻是想讓你認清誰才是你心中的真愛，你聞聞我身上的味道，聽聽我的聲音，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趙依琳失神的躺在他的懷中，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狂風暴雨的內心世界逐漸平息下來。


  “琳琳。”


  他抬起她的下巴，輕喚一聲。


  趙依琳呆呆的看著他，眼淚順著臉頰落下，“我…… ……記得，第一次接吻的地方，在很漂亮的山道上，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櫻花爛漫，你說，這是你發現的秘密基地，隻告訴我一個人。”


  齊孝岩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閉上眼睛，緩緩印上他的唇。


  突然，門外響起劇烈的敲門聲，咚咚咚，像是有人來砸場子一樣，“依琳，依琳，鋼鏰感冒發燒了，來電話要跟你說話。”


  趙依琳身子打了個哆嗦，意識像是從天外飛回來一樣，“什麽？鋼鏰發燒了！”


  她趕緊掙脫齊孝岩的懷抱向門口跑去。


  跑出一段距離之後又停下來，回頭，看到他果然一臉頹廢的站在哪兒。


  “孝岩。”


  他聞聲抬起頭來，眼中竟然含著淚水，讓人心疼。


  她微微一笑，說：“你說的那些話，我會好好考慮的，今天我真的很開心，謝謝你。”


  說完，她開門離開。


  齊孝岩一個人站在黑暗中，像和房子融合為一體的石雕。


  “我去，你總算是出來了！”董芯見她風塵仆仆的開門出來，忍不住諷刺一句，“沒打擾你倆的好事吧？”


  趙依琳想起剛才差點被齊孝岩吻了，臉頰立馬紅了起來，“誒呀，你別廢話了，把電話給我。”


  “給什麽電話？”


  “你不是說鋼鏰發燒了嗎？”


  董芯攤下手，聳了聳肩，“沒有哦，剛才是為了讓你出來，撒的個小謊哦。”


  “撒謊？！幹嘛撒謊？”


  董芯看她有點生氣的樣子，趕緊拉著她往電梯口走，“是這樣的。我發現你已經超過半小時沒回來了，就以防萬一上來看一眼，沒想到屋裏麵竟然滅著燈。我考慮了兩種可能性，一種你倆一起出去了，可是我打電話問前台，說沒見你倆出去。那就是第二種可能，你們.…… ……”


  趙依琳急忙說：“我們什麽都沒做啊，你可別瞎想！”


  “沒瞎想。”董芯笑笑，“就算你倆再怎麽開放，剛半個小時就關燈上床，未免太快了些。”


  “.…… ……”


  “然後我就做了個假設，齊孝岩應該是在黑暗中跟你表白，對吧？”


  “你怎麽知道？”趙依琳驚訝的問。


  董芯靠著電梯牆，兩手插在兜裏，一臉無奈的說：“因為人在黑暗中會變得更加脆弱，精神的穩定性也差一些，所以你看有很多男人都選擇夜晚或者關燈的環境下向女方告白或求婚，也有的心理專家說，燭光晚餐也是這麽來的。”


  “.…… ……”趙依琳覺得胸口有點堵，“照你這麽說，孝岩是用計逼著我跟他在一起咯。”


  董芯歪頭瞧她，“沒有哦，也許他隻是在網上查了告白成功的最好的辦法，或者覺得在黑暗中說這些話更浪漫。”


  趙依琳也無力的靠在牆上，說：“好吧，我承認剛才差一點被他帶著走了。不過我不認為他有什麽惡意。”


  “當然沒有惡意啦。”董芯摟住她的肩膀，說：“男人做這些無非是想討女人喜歡，哪兒有什麽惡意。”


  “不過，他剛才有一句話說到了我的心坎裏。”


  “什麽話？”


  趙依琳深吸一口氣說：“我真的有我想象中的那麽愛燁霖嗎？燁霖的性格強勢又沉悶，像一個大鍋蓋一樣，罩住了我的整個世界。從我認識他的第一天起，好像整個人都被他控製了一樣，慢慢的從討厭變成喜歡，從喜歡變成愛，又變成現在的難以割舍。假如說，他沒有強勢的對待我，我也有足夠的力量去看別的男人的話，我還會喜歡他嗎？還會跟他在一起嗎？”


  “要知道，論愛，論珍惜，論三觀的契合度，孝岩都要比他更適合我，我到底是適應他了，還是真的愛他，董芯，你快幫我想想，我整個腦子都要廢掉了。”


  電梯很快到達她們的樓層，董芯皺著眉頭，認真的想，努力的想，可除了表情變得越來越糾結之外，什麽都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