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萬箭穿心
對霍燁霖的想念翻江倒海的湧了上來,她額頭抵著車窗,感覺自己像快要被擰幹的抹布一樣,心都要幹涸了。
“小張,去西甸區看守所。”
小張頓了一下,說:“要不要提前告訴大少爺一聲?”
“為什麽要告訴他,我是去看我的丈夫,難道還需要向他報告嗎?”趙依琳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不管幹什麽事都要被人看著一樣。
小張急忙解釋:“少奶奶您誤會了。看守所那邊不是不讓隨便探視嗎?”
趙依琳這才想起來還有這麽一層,對自己剛才的表現感到很愧疚,“是啊,我都忘了。想看他還得提前申請手續。”
她權衡了一下兩件事的重要性,於是說:“就去看守所外麵轉一圈就好,反正那兒離派出所不遠。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趕上監獄長在班上。”
小張沒再說什麽,調轉車頭。
可實際上西甸區和北海區之間隔著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但是在她的心裏,永遠都是那個人更加重要。
車緩緩停在看守所門口。
趙依琳跟門衛說明來意,得知今天秦獄長在班上,心裏很開心,“那警察同誌,你能不能幫我叫他出來一下,我叫趙依琳,他聽了應該就會出來。”
跟她說話的年輕獄警本來有點不願意,聽到她的名字之後臉色一變,“好,我幫你進去說一聲,稍等。”
獄警走進鐵門,把她嚴嚴實實的擋在門後,好像刻意的不讓她看到裏麵一樣。
雖然隻是幾天不見,趙依琳還是想他想到心焦,一想到待會可以見到他,心裏就像沾了蜜一樣。
鐵門突然打開,兩個女獄警一前一後的走出來。
她退到一旁讓道,無意中聽到她們的對話:
“.…… ……這種暴力事件咱們看守所已經三年沒遇見過了,在待審的情況下打人對最後的判決一點好處都沒有。”
“現在的人都是心裏犯罪,看到別人罪名輕,家裏有權有勢,待幾天走個過場就被放出去了,心裏當然不舒服。”
“不一定被放,那個趙玥冉今天又找上門來了,說是之前的爆炸案和北京的有一起惡性綁架案都和他有關。”
“真的假的!那他可就沒那麽容易出去了…… ……”
她們話說到一半,見本來站在旁邊的女人突然不顧警衛的阻攔跑了進去,警衛愣了一瞬,趕緊追上去,“站住!你沒有許可不能隨便進去!”
兩個女獄警的話像電鑽一樣攥著趙依琳的頭,她快步跑進院子裏,茫然四顧,卻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裏,傷的怎麽樣,趙玥冉提上來的證據又是什麽。
“燁霖,霍燁霖在哪兒!”她隨手抓住一個過路的工作人員,那人是管理檔案的,嚇得搖搖頭趕緊跑開。
剛才守在外麵的獄警追上來,擋在她麵前說:“趙小姐,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但是正規的流程必須要走,你這樣進去隻會讓事態更嚴重。”
“我管他嚴不嚴重!”趙依琳氣的眼睛通紅,“從他進來的那一天起,為了守住他的清白,我沒有動用一點霍家的勢力,沒敢觸碰一點法律的底線。可是你們呢?任由那些人傷害他!我現在想看看他怎麽了,難道作為他的妻子,我連這點權利都沒有嗎?”
趙依琳當時並不了解監獄裏的黑暗,更不明白霍燁霖想要保護她的心。很多暗處的劍他們防不了的,隻能拿肉體硬抗。
秦獄長聽到消息後很快趕過來把情況跟她說明,然後在她強烈的要求下,帶她去門診處看望霍燁霖。
饒是她提前做好了思想準備,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還是兩腿一軟癱在地上。
“燁霖,怎麽會這樣,怎麽會是這樣!”
她大喊一聲,連滾帶爬的來到他的病床前。
霍燁霖雙目緊閉,全身上下都是青紫的傷口,眼睛和嘴角都是腫脹不堪,鮮紅的血絲沿著鬢角,像無數的小溪一樣流下來。
“燁霖。”
趙依琳忘了哭,忘了痛,隻是驚慌無助的看著他的身體,想握他的手卻不敢,怕她無意中碰到哪兒,把他碰碎了怎麽辦。
醫生和護士都很安靜的在一旁處理傷口,小小的急診室裏隻能聽到她急促喘息的聲音,“秦獄長,他為什麽會傷得這麽重,你們都幹什麽了,沒人保護他嗎?”
她的話聽起來很幼稚,這裏是監獄又不是度假村,沒人有義務保護監獄裏的罪犯。
不過秦獄長還是耐心的回答了她的問題:“趙總你冷靜一點,監獄裏的暴力事件不是我們想預防就可以控製的了的,不過這件事之後,我可以向上級反映,給霍先生調換到單人間。”
“那之前呢,之前你們為什麽不換。燁霖能傷成這樣,這種事肯定不止發生過一兩次了!秦獄長,我們霍家一直沒有任何動作,並不代表我們任人宰割,今天的是,那些犯人必須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她痛心疾首,隻後悔沒有早點動用“權利”,這個世界早已經黑白不分,她又為什麽還要堅守下去,導致最後所有的黑暗和痛苦全都落在他一個人身上。
秦獄長歎口氣,臉色陰暗下來,“趙總,發生這種事,他們的責任肯定逃脫不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霍先生他堅持到現在為的是什麽。”
“我知道他為了什麽。”說完這句話,趙依琳已經是淚流滿麵,“他是為了我,為了保全霍家的名譽,為了我們的未來。可是再這麽下去,我們就沒有未來了。”
秦獄長走到她身邊,低聲說:“霍先生這次冒險不僅換來了可以使用單間牢房的待遇,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趙依琳含著淚側頭,看到一直慈眉善目的秦獄長露出了嚴肅沉重的表情,“什麽信息。”
他低聲在她耳邊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再結合剛才在外麵聽到的那兩個女獄警說的話,她不停的搖頭,否認,“不可能,他怎麽會做這種事,霍淼他.…… ……”
在她的印象中,霍淼是個善良的人。
他自由瀟灑,帶著商人的桀驁狡詐,但是會觸碰到道德底線的事,他一概都不會做。
何況他和霍燁霖的關係一直都挺不錯的。
秦獄長看她失神的樣子,拍下她的肩膀,安慰說:“霍先生的傷看著嚴重,但是都是皮外傷,你不要太擔心。既然他在這裏拿命來拚,你也應該在外麵好好幫他打這場仗才行。”
霍燁霖還陷在昏迷中,不知道她此時就在他身邊,不停的自責,不停的掉眼淚。
治療的過程中,她的手一直與他相握,握的沒有那麽緊,卻帶著一股溫柔的安慰人心的力量。
這個世界,不管有再多風浪,我都會陪著你一直走下去。
司機小張在外麵等了很久,想打電話詢問裏麵的情況,可又擔心打擾到他們見麵。直忍了一個小時,他實在是擔心,就從車上下來。可他剛關上車門,就見趙依琳從裏麵出來了,可是狀態不太對。
“少奶奶,你沒事吧?”
她臉上不是單純的失落和難過,而是帶著濃濃的恨意還有絕對不會壓垮的決心。
“沒事。趕緊去警局吧。”
這一路上,小張一直暗中觀察她的情況。
小小的後視鏡裏,她一直在低頭看手機,偶爾在膝蓋上的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不知道在整理什麽東西。表情很認真嚴肅,還透著淡淡的哀傷。
不時有眼淚滴落在筆記本上,她慢慢用手擦去,等眼淚退回去之後,再繼續動筆寫。
寫了一路,她就哭了一路。
直到警局之後,她用力的吸口氣,開門下車。
背脊挺的很直,明明整個人是受傷的,可她就是不肯彎下腰來。
“少奶奶。”小張不由得輕喚一聲,看她快步走進警局大門,然後深深地歎口氣。
明明前不久,她還和少爺十分甜蜜的在一起,演繹著嫁給愛情的人是什麽樣的。
十分的美好,美好的讓人嫉妒。
但是可能就是因為太美好了,上天才會降下這些苦難,想好好的磨練他們。
他正在想著,褲兜裏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來一看,是齊孝岩的電話。
兩個小時之後,趙依琳從警局裏麵出來,街上車流來來往往,行人腳步匆匆,他們都在各自忙著疏離自己淩亂的人生,根本就不知道從他們身邊路過的人正在經曆著什麽。
現在霍燁霖,趙玥冉,霍淼,公子.…… ……
很多人物和線索攪和在一起,像一張脈絡清晰但是看似淩亂的蜘蛛網,將他們的視線擋住。想要看清真相,需要很長的時間,可是她和霍燁霖的時間卻不多了。
趙依琳坐進車裏,小張幫她關好車門,回到駕駛座上,問道:“少奶奶,我們直接回別墅嗎?”
趙依琳深深的吸口氣,閉上眼睛,露出要趕赴刑場的表情,“去趙家別墅。”
她需要去找趙玥冉好好談談,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哪怕多一天也好,事件查明的希望就會大一些。
她相信霍燁霖說的每一句話,也相信自己可以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