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同仇敵愾
自從霍燁霖頂替她坐牢之後,趙依琳就沒睡過幾個安穩覺。今晚她靠在他的懷裏,舒心的像是小熊在冬眠一樣,明知道他正在說很重要的事,可是眼皮不停的往下耷拉,說話聲也變得十分慵懶。
“困了?”霍燁霖下巴在她頭頂蹭蹭。
“唔嗯,眼皮睜不開了。”她軟糯的回答一句,幹脆把眼睛閉上。
“那就睡吧,有什麽事等明天再說。”
她想說不是的。好不容易團聚,她想陪他徹夜暢聊,每時每刻的膩歪在一起,可是肉體和心總是不能步調一致的行動。
她蠕動下身子,換了個與他更親近的姿勢躺著,像抱抱枕一樣摟著他睡了過去。
有他在的夜晚,心裏總是滿滿的,像在沙漠生活的人守著一座不會幹涸的水井,踏實,平安。
隻是似醒非醒的時候,她好像看到霍燁霖起身向陽台走去,他披上灰色的睡袍,背影顯得孤單寂寥。
是在做夢嗎?
她猛地睜開眼睛,伸手摸被子,發現他果然不在。內心馬上驚嚇不安的跳動起來,“燁霖?”
她想起剛才的夢,擔心一切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他根本就沒有回家,沒有親吻過她的嘴唇,更沒有抱著她入睡,一切都是假的,是她的幻想。
可她剛走出臥室,借著灑在地板上的月光,看到他站在小客廳的陽台上抽煙,披著那件灰色的睡袍。
她眼淚差點湧了出來,心總算放了回去。
他背對著她,皎潔的月光在他誇大的肩背上灑下銀色的光輝。他肩膀有些顫抖,捂住的緊鎖起來,像是在哭泣。
趙依琳驚嚇的僵在原地,大氣不敢出,生怕碰觸到他的傷心,碰碎他的尊嚴。
她的丈夫是個高傲的人,絕對不會在別人麵前露出自己的傷疤,所以有很多人看到他在葬禮上的表現之後,都暗中說他是個冷血的人。把他從小養到大的爺爺死了,他竟然都不傷心,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外麵起風了,陽台的窗簾輕輕晃動,他穿的很單薄,她一邊心疼一邊替他冷的慌。他在外麵站了多久,她就小心的在屋裏等了他多久。
晚上的時間總是過的比白日要慢一些,月亮在黑藍色的天空上劃下一道銀色的弧線。
霍燁霖抽完煙之後,迎著晚風把身上的煙味吹盡,才轉身向屋內走去。
趙依琳見他回來了,急忙點著腳尖往回走,由於太過慌張上床的時候嘣的一下腳尖撞到床沿上,疼的她差點叫出聲來。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連揉下腳尖都來不及,趕緊躺下把被子蓋好。
霍燁霖放輕腳步走進來,輕輕關上房門,他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兒,感受到空氣中彌漫著慌張的氣味,嘴角不由得揚起。
他的妻子是個善良又膽小的人,遇到事情總喜歡躲在他的後麵。她輕易的不碰觸他的底線,把尊重和體諒當做婚姻裏最最重要的事情。
因為她的柔弱和退讓,所以很多人都認為她不適合作霍家的媳婦。可是他心裏明白她的執著和堅強比男人更甚。
在一次次的困境中,在他突如其來的背叛下,她仍然堅守著他們的愛,守護著這個家到如今.…… ……
霍燁霖走到她身邊,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輕輕的吻一下,低聲說:“依琳,我愛你。”
她睫毛明顯的跳動幾下,隔了一會兒,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他沒有拆穿她的裝睡,上床將她抱在懷裏,直接深深的擁吻她,撫摸她身上最舒服最敏感的地方。
在感受到她輕輕顫抖,一下下緊縮又釋放的身體時,才能了解到這一刻她等的太久了。
……
趙依琳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還是被兩個餓肚子哭鬧的孩子吵醒的。劉媽將小憶軒從嬰兒床裏抱起來,說:“本來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可是孩子的存奶喝完了。”
趙依琳眼睛還沒睜開,本能的坐起來開始解上衣扣子,才發現自己上身本來就是光溜溜的,她和劉媽對視一眼,羞紅了臉頰,“把孩子給我吧。先給葉先喂,他吃的多。”
與此同時,霍燁霖正和齊孝岩在書房裏商量事情。
書房的窗簾遮擋的嚴嚴實實,屋內亮著燈光,好像是晚上一樣。
齊孝岩將霍強留下的遺囑通讀一遍,抬眼看到霍燁霖靠坐在書桌上抽煙,“我記得依琳好像不喜歡你抽煙。”
霍燁霖夾煙的手指僵了一下,升騰起的白煙後麵,他的眼神格外黑暗深邃,“這是爺爺留下的遺囑,不知道你有什麽異議沒有。”
齊孝岩說:“我隻對你抽煙的事有異議。你欺騙她,你答應她不會抽煙。”
他依舊抽的很認真,低聲說:“是。所以我從來不在她麵前抽煙。”
“這就是你的愛?”
“沒錯。”
“她知道了會怎麽想?”
“她肯定知道。”
“.…… ……”
一整根煙很快燒盡,被他吞進肚子裏,“愛情本來就是這樣的東西,求同存異。你不懂,所以你就得不到。”
齊孝岩臉一沉,聲音也冷了幾分,“我得不到是因為老天幫你,讓你搶先一步騙走了她的心。至於結局,你不要估計的太早。不走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他們長的一模一樣,一個靠站在書桌邊,一個端坐在沙發上,一個穿著黑色襯衫,黑色西裝褲,一個穿著白色襯衫,戴銀絲眼鏡。他們隔著三米開外的距離,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唇槍舌劍,拚的事內力,誰都不肯退讓一步。本來想商討遺產分配的事,可兩人爭論的焦點卻並不在遺產上。
就在書房裏的氣氛慢慢落至冰點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燁霖,我可以進去嗎?”是趙依琳。
霍燁霖很自然的把身側的煙灰缸推到台曆後麵擋著,說:“進來吧。”
齊孝岩鄙視的瞅他一眼,在房門打開的同時,對探頭進來的她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
趙依琳瞅瞅他倆,感覺氣氛有點不太對,又聞到一股撲鼻嗆人的煙味。
“抽煙不知道開窗嗎?還是說必須得關上窗談。”她反手關上房門,眼睛像探照燈一樣看向霍燁霖。
後者沒有直視她的目光,默默的走到窗邊,將兩邊的窗戶打開。陽光隨著微風吹進來,整個屋子裏刹那間有了溫度。
趙依琳搬一張椅子在他倆中間的位置坐下,說:“希望你們不要介意我過來聽你們說話。爺爺最後把遺囑交給了我,我就有責任知道這個遺囑的最後歸宿。”
齊孝岩拿起水壺,給她倒了杯熱水,“你不但有聽的權利,還有支配遺產的權利。依琳,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把遺囑交出來。”
她聞言回頭看了霍燁霖一眼,“因為我和燁霖都覺得,按照爺爺平時總是以大局為重的性格,為了避免出現遺產爭奪的現象,他會非常嚴格的通過法律的途徑將遺囑公布。但是他沒有。”
霍燁霖踏著沉穩的步子走到她身邊,低頭看著茶幾上厚厚的遺囑資料,說:“所以我推測,爺爺這是在給我們一個更改遺囑的機會。”
饒是平時見過許多大世麵的齊孝岩也愣怔了一下,“更改遺囑?!”他眉頭緊鎖,“如果真的可以更改遺囑,他當時為什麽不跟我們說。”
霍燁霖沉默了一瞬,說:“因為他不想更改遺囑。而且當時的環境,他沒有辦法把這句話說出來。”
趙依琳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其實心裏比誰都忐忑。爺爺當時什麽都沒有說,光是以這一條來判斷,的確有點牽強。
她說:“不知道現在說這些還有沒有用。但是早先,爺爺曾為了遺囑的事找過我一次。那時,他隻是要把遺囑給我看,但是並沒有說去世後會把遺囑交給我。燁霖,燁岩,我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麽判斷。但是希望你們能在做決定之前考慮清楚。我希望能通過這份遺囑緩和我們和霍征之間的關係,把這個案子早日解決。可是如果因此違背了霍征的遺願,這個罪名,我真的是擔不起.…… ……”
他們三個後輩,圍繞著前人留下的巨額遺產,都露出鄭重又無奈的表情。齊孝岩作為半路才回歸的霍家人,此時也沒有直接下決定的權利。
所以這個沉重又黝黑的擔子,再一次落在霍燁霖的肩膀上。
沉默良久之後,霍燁霖的嗓音在安靜的書房裏蕩漾開,“該遺囑。將來去地底下,我跟爺爺解釋。”
趙依琳抬頭看他,像勸他什麽,可又無力的閉上嘴巴。
他拿起昨晚看的那張,關於外戚不參與財產分配的遺囑,冷聲說:“就改成四代直係親屬都可以參與財產分配,就從那個朝思暮想想拿走的礦山的人開始算起。”
齊孝岩眼睛眯了一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整座礦山會被他們吃的一分不剩!那是爺爺打下來的江山,你要分給他們?!”
霍燁霖唰的一聲將那張紙握成一團,“我巴不得那座礦山能被我捏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