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多了個小媳婦
醫者在攻克任何一例難症時，都不應該放過任何一個小細節。
因為任何一個小細節，都可能涉及到成敗的決定因素。
哪怕隻是一道靈光瞬間閃過。
陸春雨說完，便要回林家。
“姐姐，你不吃饅頭嗎？”
陸明月拿來了一隻熱饅頭，正要給姐姐，見她要走不由失望。
“姐姐剛起，還沒洗臉刷牙呢，回林家去吃了。”
陸春雨笑著揉了一下小妹的頭，又托請李郎中給娘煎上今天早上的藥。
“沒問題。”李郎中一口答應。
不隻是那罐湯的恩德，還有陸春雨抓藥而寫下的新藥方，他看過，不但有效而且藥都很便宜。
若能推廣，對農家人有大福報。
陸春雨便回林家去，老遠就看到林家院子裏人群擁擠。
都是想去西廂看林玉璋的，不過被林玉璜擋下了，沒讓大家進門。
“李爺爺說了，玉璋剛醒，元氣還未恢複，需要靜養，感謝大家的好意，林家心領了。”
“是啊，一大早就醒過來了，多虧春雨的照顧，李爺爺診斷過，蛇毒已清，隻是放血解毒時失血過多。”
“……”林玉璜耐心地解釋著，並不因那麽多人嘰嘰喳喳的熱鬧而不耐煩。
陸春雨慢慢走進門，心裏很佩服林玉璜的氣度。
“春雨丫頭回來了！”有人看見了陸春雨，歡喜地喊了起來。
“春雨丫頭你真厲害！真的把林秀才救回來了！”
“我就說春雨丫頭是個有福氣麵相的，她一定旺夫！”
“確實，當初從山裏把林秀才救回來的，就是她！尋到蛇膽的也是她！”
“怕也是她與林秀才有緣，上天把他們拴到了一塊兒，林秀才肯定能好過來！”
“……”院子裏全是議論聲和歡笑聲。
陸春雨笑著和大家打了招呼，連忙鑽進西廂，這才呼了一口氣。
林玉璋的床邊同樣擠滿了人。
林家父母、大嫂、兩個妹子、還有一大早趕過來的林玉璋的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娘們、姨母們……
這個在抹淚、那個在笑，同樣好不熱鬧。
李老郎中同樣在趕人。
“玉璋剛醒過來需要靜養，趕緊去煎藥吧，再給煮些清湯，不宜食油膩辛辣之物，同樣要忌冷食、冷水、著涼。”
林何氏一邊抹淚一邊答應著，又問著“春雨丫頭還沒回來麽？”
林田氏答應著正要去尋，一轉身就看到陸春雨站在門口。
“春雨回來了。”林田氏眼睛一亮，連忙說道。
“他、他可好了？”
陸春雨不知如何稱呼林玉璋，也不敢再當著林家這麽多人的麵再喊林秀才。
事實上，林家現在是一門三秀才。
“好啦！好啦！都好啦！”林何氏歡喜地說著。
“那我去洗漱一下，再來照顧。”
陸春雨見所有人都目光複雜地看著她，表情更是各有各相，有些窘迫連忙說道。
“快去吧，玉瑛、玉琪，你們也趕緊去做早飯！”林何氏立刻說道。
兩個妹子連忙離開，不過其中一人卻有些回避地低著頭跟在姐姐後麵。
陸春雨隻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到昨晚堵門的妹子也沒多想，便也去了廚房打水。
林何氏沒說要她做飯，因而她簡單的洗漱之後，立刻又回來西廂。
西廂屋裏其他人都已出去了，隻有林何氏和林玉璋的外婆何老太太還在床邊坐著，正低聲說著什麽。
見陸春雨回來這才停了說話，都看著她，目光充滿了打量。
“春雨啊，你怎麽空手回來了？玉璋也說要梳洗一下呢。”
林何氏見陸春雨兩手空空，不由擰眉。
“啊？他不用再睡一下嗎？失血者最疲勞乏力，還是多睡一下吧。”
陸春雨愣了愣，找了個理由。
可不想說，她到是有心打盆水來，但她不知他的洗用之物在哪裏。
那兩個林家丫頭根本不理她，她問了一遍也就作罷。
“娘，怕是春雨不知我的東西放在哪裏，你去吧。”林玉璋卻突然說道。
陸春雨不由嘴角微撇。
這人是堅持要洗漱了，真任性，就不能配合她一下嘛。
“你照顧玉璋。”林何氏便起身要走。
“玉璋你好好歇著，外婆等下再來看你。”何老太太也起身一同走了。
“我開了藥方，一會兒讓小子送藥過來。”李老郎中整理了醫箱，卻將寫好的藥方遞給陸春雨。
昨天早上是陸春雨的藥方給他看，今天卻倒過來了。
“李爺爺，再切兩片紅參，把白參去掉，他現在體質虛、氣偏寒，雖天熱，但可溫補。”
陸春雨看了一眼，便提議。
“好，那我走了。”李老郎中一聽有道理，便答應著走了。
夏天吃白參、冬天吃紅參。
白參屬涼、紅參屬火，醫者都知道區分對待。
但沒想到陸春雨卻考慮的不是季節問題，而是林玉璋自身的現狀。
屋裏很快安靜下來，隻剩下陸春雨與林玉璋大眼瞪小眼。
好半天後，林玉璋先敗下陣來，低喃道：“沒想到，我上山砍個柴，就多了個小媳婦。”
問題是，砍柴還是他心血來潮臨時想去的。
差點丟命時遇到了她，一路搭救，終於將他的性命撿了回來。
這些事情娘和李老郎中都有說，而娘重點說的是衝喜起作用了，李老郎中的說法，卻更讓他信服一些。
但不管是哪種說法，現在他多了個小媳婦，典型的黃毛丫頭，比家裏小妹還小一歲的小丫頭。
叫他……情何以堪啊。
但這是父母的決定，也是為了救他，而他確實是被眼前小丫頭所救，因而……
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毀約。
除了有婚書為憑、村裏人為證，還有君子之諾、生死之約。
若他醒來就悔婚，叫世人怎麽看待他林玉璋？又叫她這個救命恩人如何自處？
可是……
林玉璋麵無表情地看著站在床前的小丫頭，內心卻是很崩潰的。
等不到功成名就、佳人相知相伴了。
眼前的小丫頭，他已無力嫌棄，就不知等她長大時，會是怎生模樣？
他也不求紅袖添香了，隻希望她品行賢良、孝順懂事一點便足矣。
“你可以悔婚的。”
突然，陸春雨平靜地開口，還在床邊坐了下來，扭頭笑看著林玉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