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涼意
沈一涵大搖大擺地離開,直到出了酒店的大門,才歡呼一聲,終於逃出生天了。
今天經曆了這麽多事情,簡直比電視劇還精彩。真沒想到餘遲這麽大的能耐,一個小女子而已,居然能對抗眾多記者,直接將他們說得心服口服。
隻是這小妮子還是挺悲催的,惹上了唐紹修兩口子,這將來的日子,可就難太平咯!
見沈一涵裝模作樣地給自己出了這麽一通氣之後溜走,餘遲又好氣又好笑。這個男人,雖然比較傻,但心地卻是很好的。就好比剛才,他明知道這樣氣餘汀或許會激怒唐紹修,但是正義感還是讓他這麽做了。雖然最後的離場顯得不那麽厚道,可是已經足夠了。
餘遲知道自己的確是非常幸運的,即便這人生之路充滿著崎嶇,身邊時不時出現幾個怪獸,但是每走一段,就會出現幾個願意陪著自己的朋友,她應該感恩。
這麽一想,她就懶得再質問餘汀了,抬起眼時,她輕描淡寫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反正我也沒什麽損失。隻是你,肚子這麽大了,就別做這種缺德事了吧。餘汀,以後做事情聰明一點,你這樣是吃力不討好的,懂嗎?”
說完,餘遲便打算效仿沈一涵,直接從他們身邊越過,卻沒想到還沒走兩步,就被唐紹修一把給拉了回去。
“小遲,我真的沒有這樣做過。我真的沒有把記者叫過來,也沒有打傷你。你是我的妹妹,我怎麽舍得這樣傷害你?”餘汀的眼淚說來就來。話音落下時,她已淚流滿麵地望著餘遲,仿佛自己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餘遲幾乎以為自己真的錯怪好人了。
但是下一秒,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
“餘汀,你別在我麵前貓哭耗子假慈悲了。連自己的父親都可以殺害的人,現在跑到我的麵前說不忍心傷害我?我是瘋了才會相信你說的話。”餘遲不耐煩地說道。
“小遲!”餘汀更是聲淚俱下,“究竟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會相信,我真的沒有給爸爸下毒。從小到大,爸爸那麽疼愛我們姐弟三人,我怎麽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不要——”
話音未落,一聲脆響,一個巴掌狠狠地招呼在餘汀的臉上,她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伸手捂著自己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看著餘遲。
“這一巴掌,是提醒你,你的髒嘴,不要提我的爸爸。你不配,餘汀。”餘遲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剛才那力道的確不小,她的手都疼了。
將自己的另一隻手從唐紹修的手心中抽出之後,餘遲仰著臉與他對視,神情漠然,“怎麽樣,是不是要幫你的老婆教訓我?我準備好了,你是打算打左臉,還是右臉?”
身邊的餘汀還在哭,她梨花帶雨的模樣令唐紹修心煩意亂。有無數次他想吼她幾聲,讓她閉嘴,不要再哭哭啼啼,可是每每到了最後,他還是沒有這樣做。
他的目光,一直在餘遲的臉上盤旋。
她的妝容非常精致,一看就是出自於專業化妝師的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唐紹修居然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疲憊來。
餘遲是真的累了,自從回國以來,她一直都像個陀螺,毫不停歇地轉著。她從來都是這樣的,即便已經毫無力氣,仍要逼著自己,將自己的最後一絲力氣榨幹。
“修哥,我肚子——”見唐紹修目不轉睛地盯著餘遲看,餘汀突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感,她伸手拽了拽唐紹修的手,又打算以自己的肚子作為武器,狠狠地教訓餘遲一把。
餘遲這個丫頭,居然敢出手打她,甚至是在唐紹修的麵前!餘汀真想衝上前去撕爛她的嘴巴,但是一再忍耐之下,理智終於慢慢回來了。她不能這麽做,畢竟一直以來,她都是與溫婉可人的形象示人的,她不能讓唐紹修看見自己失態的一麵。
可是,照往常的經驗,此時唐紹修不是應該心疼她,心疼她肚子裏的孩子嗎?唐紹修應該抬起手,毫不留情地砸餘遲幾個耳光才對啊!為什麽他沒有這樣做?
為什麽唐紹修隻是靜靜地看著餘遲,而倘若餘汀沒有看錯的話,他的眼中甚至多了幾分隱忍,多了幾分求而不得的痛意,多了幾分憐惜?
“修哥,我的肚子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動了胎氣。”餘汀又扯了扯唐紹修的衣角,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老陳在樓下,你先上車坐著,我馬上就來。”唐紹修終於開口,卻是目不斜視的。
餘汀一怔,“修哥,可是我——”
“我讓你先去車上休息!”唐紹修終於不耐地打斷了餘汀的話,頓了頓,說道,“不是說自己不舒服嗎?還在這裏磨蹭?”
餘汀聞言,咬著唇,忍住了馬上要掉落的淚珠,向電梯間跑去。
世界都安靜了。
過了半晌,餘遲才抬起眼,漫不經心道,“你的小汀都哭了,看起來委屈得不得了,也不知道她肚子裏的寶寶怎麽樣了,說不定一會又得去醫院仔細檢查一番呢。唐紹修,我如果是你,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吼她,本來嘛,孕婦都是矯情的,你這樣一吼,她如果真的有什麽大礙,可怎麽是好?”
此時的餘遲已恢複了一臉俏皮的神情,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唐紹修,仿佛已經將他的所有心思琢磨得清清楚楚。
“不過也無妨,你們家反正有錢,大不了多買點安胎藥,多買點補品,供著就是了。”餘遲咧開紅唇笑著,雪白的牙齒整整齊齊地排列著,看起來更多幾分俏麗。
唐紹修卻沒有理會她所說的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餘汀究竟怎麽樣了,他不想管,至少現在他不想管。
此時此刻,他隻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你為什麽要跟沈一涵開,房?”他終於開口,淡淡地問。
餘遲皺眉。
原來他根本就沒有信任過她。
稍稍推斷一下,都應該知道她和沈一涵之間根本就不是那種關係,可他卻不信。
“你為什麽要跟沈一涵上床?”他又問道。
他的聲音很冷,如寒冰一般刺骨,深深地紮進她的心房,餘遲屏住呼吸,卻還是無法杜絕這幾乎入了骨髓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