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取名
許棠這頭回了屋,便開始琢磨自己叫個什麽名字好。
既是要做世外高人,那肯定不能用本名。
思來想去,最後許棠也定不下來,幹脆等到明日出門時候再去問葉清時。
至於買丫鬟的事兒,許棠覺得,也並不是單純為了排場。
最關鍵的是,這是葉清時要安插人到她身邊。
如此一來,大約他才能放心。
所以許棠第二日一見了葉清時,除了名字以外,也直接提了丫鬟的事兒:“我也沒有用過丫鬟,也不知該怎麽選。可這事兒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太重大了,所以還是少爺給我指派一個罷。”
葉清時抬頭看她一眼,複又低頭看書:“不怕是我安插人?”
許棠說句實話:“少爺真想知道這些事情,不安插人,也能知曉。所以又有什麽要緊?她能忠心少爺,沒了隱患,這才是最好的。”
葉清時輕笑一聲:“倒也不必如此。你自己挑一個自己喜歡的。”
說完就直接說了別的事兒:“至於你的身份,我已與你捏造妥當。離這裏三十裏地,有一座女觀,前些年,有一個名聲頗大的玉真仙姑,精通命理。”
許棠頓時就明白了:“那麽玉真仙姑,就是我師傅。”
葉清時輕聲道:“她已去了,早年收過一個徒弟,可惜早夭了。所以名下再沒弟子。她那徒弟叫做妙善。你既在後頭,就叫妙錦吧。”
許棠不明白為何叫這個。
“雪綻霞鋪錦水頭,占盡春色最風流。”葉清時仿佛是猜到了許棠的心思,笑一笑,隨口吟出一句詩來。然後再低聲解釋一句:“這是詠海棠花的。”
許棠登時明白了,“少爺費心了。”
她名為許棠,乳名也是棠花,他用這樣詩句裏的字,顯然也是費心了。
或許對他這樣飽讀詩書的人來說不算什麽,可是對她來說——卻極為震撼。
原來,她的名字也能這樣美。
“好好去罷,希望有一日,你能占盡長安的風光,叫人人都知你名號。”葉清時說這話的時候,神色依舊是和緩輕柔的,絲毫沒有顯示出自己的半點雄心。
其實,許棠就算占盡長安風流,可最後獲利的,也一定是葉清時。
許棠告退出來,在大門口的時候,就已是有人等著她了,不過她並不認得,不過這是葉清時派來保護她的。
那人駕車,她上了車,兩人便直接往縣城裏去。
縣城裏的張家,此時已是一片愁雲。
自從那日許棠給張老板說了那麽一句話後,張老板心裏雖然不太當真,不過行事也小心許多。
可惜,卻還是出了事兒。
張老板摔了一跤,跌破了頭,一直就沒醒過來。
張老板的夫人,最後急得沒了法子,這才打聽到了許棠這裏。
許棠下了馬車後,直接就敲了門,報了自己的身份。
登時,門房就將他們二人迎進去。又叫人趕緊去通知夫人。
那張夫人一出來,見到了許棠,一看是個小女娃兒,登時就猶豫了:這還是個黃毛丫頭,真是有那樣的本事?
許棠看一眼張夫人頭上微微泛紅的光,便道:“雖然張老爺運道不好,可夫人這運道卻不錯。夫人最近也要遇到好事的。”
張夫人一聽這話,就覺得更不靠譜了——這不是恭維自己是什麽。
不過想想張老爺的情況,張夫人還是選擇了病急亂投醫。
張夫人是個溫柔的性子,平日裏也多有善心,這會兒說話,也是和顏悅色,就是透出一股愁容來:“那你快去看看老爺吧。”
“我不會治病,也無法改命。這一點,夫人心裏要有準備。我見了老爺,也隻能告訴你,他能不能度過這一劫。”許棠盯著張夫人的眼睛,緩緩言道。
還別說,她這沉靜的氣度,倒真有那麽幾分世外高人的意思。
也不像尋常的黃毛丫頭。
張夫人心裏一慌,最後還是咬牙點頭:“那就看看。”
若是醒不了,能先做準備,那也是好的。
畢竟,這麽多年兩人還沒個一兒半女,要是張老爺這麽一去——那豈不是要翻天?
待到進了主院內室,進去看了看那張老板,許棠就忍不住心頭“嘖”了一聲:這也摔得夠慘了。
不過,這倒是其次,張老板頭上的光團,才是許棠仔細看的。
許棠看了一會,倒是把張夫人一直緊張得夠嗆,緊緊的攥著自己的帕子,一雙眼睛全都落在了許棠身上。
許棠也懶得裝高人,直接扭頭對張夫人道:“夫人別擔心,這一關很快就會度過去的。張老爺就快醒了。”
可不是度過去了麽?那光團從之前的顏色,變成了現在一點淡淡的霧蒙蒙的灰,好轉了可不是一星半點。
所以這一次,張老爺受夠了罪,自然也就好了。
許棠這麽幹脆就給了這麽一個好消息,張夫人登時喜出望外:“真的?”
“自然是真的。”許棠點頭。
張夫人猶豫一下,還是叫丫鬟去捧出一盒銀子來——那沉甸甸的,少說也有一百兩。
許棠卻推回去:“等老爺醒了之後,我再來取這個銀子不遲。”
張夫人一愣,許棠就告辭往外走。
怎麽一副做派,頓時就將她和那些江湖術士區分開來。
那些人就是為了錢,瞧見銀子臉色都不一樣。
可許棠卻不是這樣。
許棠這幅做派,也讓張老夫人沒來由的信服了幾分,她忙追上了許棠:“要不然老爺還沒醒的時候,就住在府上吧?否則這老爺醒了,我們也不知該去哪裏告訴仙姑啊。”
“無妨,三日之後我再來。”許棠是半點不著急,一張口就許下三日之後。
張夫人猶豫一下,又問名諱:“那仙姑不知名諱是什麽?”
“夫人不必客氣,喚我妙錦就是。”許棠微微一笑,隨後便告辭離去,半點沒留戀。
轉頭出去,車就直接去了賣人的市場。
許棠這兩輩子加在一起,還是第一次買人。
說真的,還是真的有點兒新奇。
不過,真到了那地方,許棠反倒是情緒低落下來——她想起了自己。
她不也是被賣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