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召見
太後召請許棠進宮。
許棠幾乎一下就猜到太後的心思。
不過,這樣的事情……
總歸是要麵對。
許棠換過衣裳,變成妙錦師父,這次沒帶春雪。
春雪臨出門時候,還納悶:“姑娘若是需要人服侍怎麽辦——”
許棠微微一笑,這一刻眼眸之中全是成熟和穩重以及安定:“乖乖在府裏等我回來,若是前頭太忙,你也去幫幫忙。”
錦記的生意太好,這些日子來逛的人不少。
錦記不僅有春嬌錦繡這種高端奢華的套裝,也有一小盒的胭脂。還有一小管的那種胭脂。
除卻膏體的,還有粉末的,也有棉片的。
一時之間,生意比起謝馥春,竟也不遑多讓。
就算不買的,也來看看錦記這胭脂到底好在哪裏。
春雪隻當許棠擔心生意,便笑應一聲。
竟是絲毫沒有覺察許棠的不對勁。
許棠出了門剛一上車,就發現車裏多了一個人。
葉清時神色清冷的坐在馬車裏,就這麽看著她。
許棠訕訕一笑,而後垂頭上去,不吭聲的坐下了。
她這樣的態度,頓時就讓葉清時一下子麵色更沉下來:“這個事兒,你還打算瞞到幾時?”
葉清時的質問,許棠避無可避,實話實說:“等我平安回來。”
“若不能平安回來呢?”葉清時今日仿佛格外咄咄逼人,雙眸更是犀利。
許棠有些無所適從,避開他的目光:“不至於。”
葉清時深吸一口氣,最後到底平靜下來:“我送你去。”
然後在宮門口等著,直到她平安出來。
許棠知道自己攔不住葉清時,便隻能答應。
不過心裏頭卻怪異,又不知怎麽想起了綠染的話。
許棠忍不住偷看他一眼。
葉清時麵容清雋,此時雖是有些情緒,卻也不太明顯,人坐在那兒,自帶沉穩氣勢,莫名叫人安心。
許棠的問題便衝口而出:“少爺為何如此?”
葉清時也沒想到許棠會有這麽一問,頓了頓,才為自己找到一個合適理由:“我怕有朝一日,武陵侯找上門來。”
這樣的話,倒也算個理由。
許棠點點頭,卻發現自己沒來由的有點兒失望。
可失望什麽呢?
許棠再度看他,有點鬧不明白自己的內心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
一路上,不知是不是生氣,葉清時沒再多說一句。
許棠也不知該說什麽,便也默默調整思緒,一會兒才好應對太後。
到了宮門口,許棠要下車,葉清時卻在這一瞬間忽然伸手拉住她。
許棠疑惑看他。
葉清時盯著許棠眼睛:“真要危險,說出來也沒關係。”
許棠著實沒料到他說出這話來。
一時之間都愣住,稀裏糊塗下了馬車,連話都忘了回。
葉清時好像對她是真的不一般。
可為什麽呢?
許棠想到葉清時那個答案,抿了抿唇,微微皺起眉頭來。
是因為這個麽……
到了太後跟前,許棠還有些沒緩過來。
太後今日看上去格外家常,身穿常服,頭發也隻綰了個普通的發髻,戴了花冠,插著金釵。
太後正在煮茶。
許棠沒想到,太後這時候竟還有這等閑情雅致。
許棠行過禮後,太後就請許棠在旁邊坐下,而後淺笑,端莊又安然:“烹茶可以靜心。”
許棠坐下,看著琳琅滿目的器具,隨意說了句:“那太後今日,是有些煩心?”
許棠這話太過犀利,以至於太後手上斟茶的動作都頓了一下。
隨後太後才又繼續,不過卻抬眼看了許棠:“妙錦師父年歲不大,卻有一雙慧眼。”
許棠笑著謝過太後誇讚,而後再問:“那麽今日太後是想解惑還是——”
“解惑。”太後直接就打斷了剩下的話。
許棠便洗耳恭聽。
此時她麵上雖是平靜如斯,可心跳卻一瞬微微加快。
太後含笑問她:“妙錦師父,您說葉家三少爺葉清時,到底是不是天家血脈?”
許棠早有準備,此時聽見這話,反倒是有一種心定之感。
許棠沒有猶豫,就回道:“是與不是,又影響什麽呢?”
“自是影響十分大。”太後將茶壺重新放在紅泥小瓦爐上,聲音輕卻鄭重:“一個隻是葉家庶子,一個卻是天潢貴胄,是陛下的親兄弟。”
太後雙目灼灼,幾乎放出光來,落在人身上,一瞬間竟是恍如火燒:“不過哀家最在意的,是妙錦師父到底是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事兒,還是今日才知曉?”
太後如此態度,許棠輕歎一聲,直接反問太後:“太後既是明白了,又何必再問我呢?”
太後還真沒想到許棠如此幹脆,上下打量一番許棠之後,反倒是吃不準她的心思:“所以,妙錦師父是早就知曉這個事兒。”
許棠依舊是十分大方承認了:“我是看出三少爺將來有大氣運加身,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大氣運。可憐三少爺身子那般,卻有如此命運。到底也是老天爺公正。”
太後聽許棠現在依舊是替葉清時說話,心頭微微不虞:“妙錦師父與三少爺關係如此,莫不是也因為這個?”
許棠一口否認:“那倒不至於。他的氣運,與我何幹?”
太後卻不信,微微一笑重新拿起壺來,又替自己斟滿茶,慢悠悠道:“無關麽?那妙錦師父不如今日與哀家交個底,到底是陛下氣運大,還是他的氣運大?”
這話可真夠直白。
許棠卻絲毫不必多想:“自然是陛下的氣運大。如今就算是三少爺被認回來,最多也不過就是個親王——”
太後淺笑打斷:“妙錦師父不是不知陛下病情。”
許棠看住太後:“那又如何?我雖不懂朝廷局勢,可卻也明白,即便陛下身子不好,甚至……可天下,如今並不在李家人手裏。”
許棠輕歎一聲:“太後就算給了三少爺福分,以三少爺的身子,也是不宜操勞的。可陛下若好了,卻不同。”
太後猛然變了臉色:“放肆!”
天下不在李家人手裏,又在誰手裏!
這個妙錦,分明就是在說她惡紫奪朱!鳩占鵲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