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猜測
聽見太醫這麽一說,葉清時也是覺得有些糊塗。
葉清時微微沉吟,片刻之後就提出一個猜想來:“陛下會不會是中了毒?”
太醫搖了搖頭:“看陛下的情形不像是中毒。所有中毒的症狀一應全無。”
“那這倒是奇了。”葉清時自然是納悶,不過這件事情必定是要查個明白的,所以葉清時就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太醫。
“這件事情若是搞不清楚,等到太後緩過勁兒來,恐怕整個太醫院都要被問責——”
葉清時這話是壓低了聲音說的,既不會被旁人聽見,又算是提醒了太醫。
太醫當然也知道這個事情,所以早就出了一身冷汗。
隻不過這會兒葉清時這樣一說,卻更讓太醫覺得壓力倍增。
葉清時幾乎是可以肯定,小皇帝突然駕崩,肯定是有緣故的。
所以繼續往下查下去,最後說不定就有意外之喜呢?
而且葉清時還真有些好奇,想知道誰這麽手段通天,竟然能當著太後的麵,對小皇帝下手。
跟太醫說完這些話之後,葉清時緊接著又去查問,準備孝服的事情。
然後又將靈堂設立也定了下來。
最後,等到這一切都差不多了,其他人這才匆匆忙忙的進了宮,畢竟誰也不像是葉清時那樣,剛巧就碰上了。
更多的人是聽見鍾聲之後才匆匆趕進宮的。這樣一來就注定了,時間上是沒那麽快。
最好的差事已經被葉清時攬了去,其他人就算是眼紅嫉妒也沒有辦法,隻能看見還能做什麽,就趕緊將活兒攬過來。
尤其是燕王——直接就將加緊打造陵寢的事情接手過來。
畢竟小皇帝沒有登基幾年,陵寢還來不及建造呢。
至於雍王府那邊則是將一些雜碎事情接過去,誰讓雍王府的世子李獲去的最慢呢?
再加上一些其他人,小皇帝的身後事就算是妥帖了。
而許棠則是一直都在宮裏,而且還是在太後跟前。
誰也沒有留意到許棠。
主要是這個時候也完全顧不上。
畢竟許棠這個樣子,既幫不上什麽忙,也沒有什麽用處,所以誰還顧得上?
反倒是許棠待在那裏,一直聽著榮嘉禾如何寬慰太後,最後就忍不住說了句:“太後現在恐怕是什麽也聽不進去,榮大小姐就讓太後先緩一緩吧?”
榮嘉禾現在看著許棠的時候,其實心裏是有些厭惡的。
畢竟榮嘉禾心裏知道自己之前麵對的困境,完全就是因為許棠的緣故。
要不是許棠跟太後說了什麽衝喜的事情——
哪裏會有這樣的事情?
不過榮嘉禾的教養,也不容許榮嘉禾對許棠惡言相向,所以這會兒隻是神色冷冷地說了句:“妙錦師父還是操心自己吧,就別操心別人了。”
一個靠著眼睛混飯吃的人突然瞎了,以後這後半輩子還不指定怎麽樣呢。
反正以前的殊榮是必定沒有了。
榮嘉禾想了想,覺得自己也懶得和一個瞎子計較,所以也就不說話了,隻又去精心照顧太後。
而麵對榮嘉禾的嘲諷和蹊蹺,許棠也隻是沉默相對。
半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
反倒是葉清時沒過多久又抽著空回來了。
看許棠還坐在那裏,頓時就有些自責——原本想著稍微等會兒再送許棠回去,可沒想到一忙起來就忙了這麽久,也不知許棠在這裏枯坐著累不累。
葉清時緊接著就趕忙讓人送許棠出宮。
可是不知太後是怎麽想的,一聽葉清時,讓人送許棠出宮反倒是像突然冷靜下來一樣。
太後慢慢出了聲:“妙錦師父先留下,哀家有幾句話要問。”
隨後太後就讓榮嘉禾與葉清時以及其他的人都退出去。
屋子裏隻留下了太後和許棠。
太後慢慢站起身來,走到了許棠跟前,然後伸出手來,輕輕地在許棠麵前晃了晃。
許棠絲毫反應也沒有。
可是太後還是覺得心裏有所懷疑,所以就揚起手來,假意一巴掌扇了過去。
結果直到太後的手堪堪停在許棠的麵前時,許棠也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甚至許棠等了這半天沒有聽到太後的話,還出聲詢問了一句:“不知太後有什麽想問的?”
太後捶下手來,緊緊盯著許棠的眼睛看,許久才苦澀的說了句:“你說老天爺這是為什麽忽然就奪走了哀家的兒子?”
“哀家到底做錯了什麽事情?竟然要這樣懲罰哀家?”
太後的聲音怎麽聽都是苦澀。
怎麽聽也都是迷茫。
可見太後是真的心裏有這樣的疑問。
也是真的覺得不服氣。
對於太後這樣的話,許棠也隻是平平靜靜的回答了太後一句:“凡事總有因果,就像是我忽然被老天奪去了眼睛,又是為什麽?我思來想去也不過就是老天爺在懲罰我泄露天機而已。”
“所以這話太後不應當問我,而應當問自己。”
許棠這話,猛然一聽竟然有些冷漠。
可是太後這個時候卻分明感同身受。
因為她和許棠一樣,都是失去了自己最最心愛的東西。
而且這種失去是再也找不回來的失去。
哪怕心中悲痛也無濟於事。
許棠自嘲地笑了一下,緩緩的又說下去:“就算我不想活著了,就算我因此死了,又能改變什麽呢?”
什麽也改變不了。
“不過太後您畢竟是太後,就算閉下去了,您也可以讓得道高僧日夜為陛下誦經。至少下輩子陛下說不定就能過得圓滿。”
“可是我就不同了,我連到底是誰退我下的手都不知道。就算想要報仇都沒有地方去找人。”
許棠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麵上的神色漸漸的就又平靜下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隻能怨自己當初為什麽一定要來京城。如今老天爺給了我足夠的懲罰,我想也是時候回去好好修行了。”
“還請太後恩準,容我離開京城。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得以安度餘生。”
許棠苦笑一聲,又說一句大實話:“橫豎現在我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了,也沒有辦法再為太後娘娘效力了。”
“我願以後日夜為陛下誦經。祈求陛下來世得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