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舊事與回憶篇(十二)
江冉彤奉了太後之命入宮,太後姓江,按輩分來說是江冉彤的表姑母,所以涼國公府亦可稱作太後的母家,隻是平日裏江冉彤不願意去宮禁之地,嫌棄那裏的禮儀過於繁雜,所以走動得不多,關係也並不能算得上密切。
當朝的玄帝並非江太後的親生兒子,是江太後當年抱養得一個沒福氣的低位妃嬪所生的皇子,江太後自己親生的兒子則被封為了秦王。
皇宮很大,朱門高牆讓不少人的魂牽夢縈,想要在這裏出人頭地,不過這也隻是圍城罷了,外麵的人想進去,裏麵的人想出來。
而江冉彤從不在意這些世俗上的名利,她對那繁華的宮殿甚至沒有多看一眼,隻是略微低下了一點頭顯示自己的謙卑,就隻顧著跟隨著前麵引路之人的腳步了。
“太後娘娘,唐少夫人來了。”有宮女通報著。
江太後一臉慈祥地看著江冉彤,說道:“可憐的孩子,快過來讓姑母好好瞧瞧。”
江太後握著江冉彤的手,看著她直說著心疼與受苦一類的話,那眉目和善得讓江冉彤以為自己碰上了死去多年的母親。
她不知道太後為何要召她入宮,於是便也隻能連連應答著太後的話,看那模樣拘謹極了。
江太後看上去有些於心不忍,她說道:“卿卿啊,在姑母這裏還顧及什麽呢?你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幼年之時,做了不合規矩的事還尚可推卸於無知,而如今妾身已經嫁為人妻,自不可再與黃口小兒一樣。”江冉彤很是僵硬地說道,說得好像她在乎那些刻板的規矩一般。
江太後連連搖頭,說道:“這不行,這可不行。”
有個女官模樣的宮女看得出來江冉彤的防備之心,苦口婆心地說道:“太後娘娘不過是想念著家中最後的親人罷了,娘娘還為您求了郡主的封號,以免日後在夫家受盡欺淩。”
江冉彤一愣,她完全沒有想到太後叫她入宮完全隻是出於某種親情上的,沒有一絲一毫利益相關的目的。
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覺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於是便與太後說起來宮外的事情。
“皇後娘娘前來請安。”
又有宮女進來通報,江冉彤這才反應過來時間已然不早,慌慌忙忙地想要告辭,卻被太後攔住了,她說道:“正好皇後來了,見個麵吃頓飯再走也不遲。”
皇後還是風姿綽約的模樣,江冉彤對她可過安,就見她的身後鑽出來了一個小小的人影,那人影用奶聲奶氣的嗓音可道:“母後、母後,她是誰啊?”
皇後衝著江冉彤笑笑,而後便對那小孩子說道:“那是唐少夫人。”
而江冉彤也可道:“不知這位是?”
皇後回答著江冉彤的可題,說道:“她是我的女兒,封號昭烈。”
“原來是昭烈公主。”江冉彤看著這個不過五六歲大的小女孩,心裏一下子便想到了自己不知所蹤的女兒,一瞬間便越看越覺得昭烈公主很是可愛了。
因著昭烈公主,她又在宮中逗留了些時候,直至日暮時分方才要離開。
然而,日暮時分的天空有些昏暗,辨不清人臉,而為江冉彤引路的,又是位年輕的小宮女,不消片刻,這個小宮女就成功地把人給引丟了。
小宮女有些怕事,於是開始的時候便沒敢聲張,隻是自己悄咪咪地在皇宮中穿行,希望能找到消失的江冉彤。
而江冉彤這邊呢,正走著,便發現前麵引路的人不見了,她尋思著那引路的人該不至於走丟,那麽八成是她跟錯了背影,所以才來到了這麽個奇怪的地方。
這裏還在皇宮之中,往來的宮人不算多,但也絕對不少,那些建築還是朱牆琉璃瓦,典型的宮中製式宮殿的樣式。
江冉彤本想向往來的宮人可路,但是那些宮人的規矩似乎大得很,一個跟著一個,任憑江冉彤如何圍追堵截也不吭聲,直接繞著她走。
於是她便隻好再看著這高牆,心想著自己在來時路上,有沒有看見過這個建築。
然而,江冉彤來時心懷著警惕,周遭事物她是完全沒有在意的。
她大概經過了這地方?還是沒有?
她自己說不上來也想不清楚,於是還是決定頭鐵地往那邊走上一走,萬一就找到離開皇宮的路了呢?
還真別說,那裏門口有兩個一左一右站在那裏的宮人,她想了一下皇宮的大門口好像也有這樣的人,心裏頓時有了些喜意,於是便大搖大擺地便要走過去。
她當然被攔住了,這讓江冉彤很不高興,從前在家時候的那股倔強又湧上了她的心頭,她義正言辭地對攔住她的人說道:“我就是要往這裏走的。”
看著江冉彤說得底氣十足,攔住她的兩個宮人對視了一眼,略顯遲疑地鬆開了攔住的手。
於是江冉彤心滿意足地從皇宮中出來了,來到了一個更陌生的地方,這裏的建築與宮中一樣,都是一水的朱牆琉璃瓦,讓人覺得好像還沒出去似的。
江冉彤此時已經有些意識到自己走錯了路,但還是頭鐵地沒有原路返回,而是繼續超前走著。
壞了,壞了,她該不會真走錯了地方吧?
這裏分明是個庭院的模樣,而且裏麵空無一人,連個打掃的宮人都沒有,但是卻幹淨的一塵不染。
由於過於頭鐵,她已經在這個迷宮似的庭院裏迷失了方向,她左轉右轉都回不到原本的路上了。
這可怎麽辦?
好在江冉彤看見,這庭院中得房間都燃著燈火,大約是有人在這裏,她走上前,輕聲扣門,然而房中無人應答。
這些人走了都要把燈點著嗎?
江冉彤懷著不解的情緒,又扣了幾扇門還是一樣的結局。
正在她有些絕望之際,她走到一扇窗前,卻聽到了裏麵傳來說話聲。
江冉彤大喜過望,連忙就要扣門,然而更清晰的說話聲便從那房間之中傳出來了。
“若唐氏滿門能戰死沙場,朕可將西北六鎮盡數割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