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處子之印
於青也回頭冷冷地看著南慕歌，南慕歌懼怕地垂下眸子，目光閃爍，身子不斷往後退縮。
她轉頭用嬌弱的眼神向孟鈺求救，孟鈺十分鎮定，他料定於青也不會同意，便想等著看看局勢。
於青也收回了目光，對著孟鈺冷冷道，“不用了！我於青也，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
此話一出，孟鈺身後的各路妃嬪皆發出嗤笑，終於見到她這糗樣，都忍不住暗自叫好。
南慕歌趴在地上，恣意高傲的模樣不複存在，再次在這個男人麵前，尊嚴盡失，她快要崩潰了，而座上的那個男人，卻一動不動；
“嗬…那顧笙和也不是什麽清白人！你不也一樣要嗎？”鄭氏脫口而出，她近來十分受寵，顯然已經得意忘形。
況且看這局麵，若是能一下鏟除顧笙和與南慕歌兩人，那她就能完美翻身了。
於青也沒有說話，頃刻間轉過來冰冷淩厲的目光幾乎一瞬將鄭氏刺穿；
“她…她自入宮以來，就與許多人不清不楚！我…我可沒亂說！”她被於青也的目光震住，隨即心虛補充道。
黑色袍子下的手緊緊握住拳頭，孟鈺顏麵掃地，即將發作時，令人咋舌的一幕出現了；
於青也將半夢半醒的笙和溫柔摟著，另一隻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邊說著，“隻要她願意跟我，她是如何的我都接受！我與她早有約定，她會為我守身如玉，等我來帶她走！”
他動作輕柔地將紅色藥丸塞入她口中；
南慕歌訝異地看著於青也，為何就能對她這般溫柔？
這時，許多人人忍不住向前張望；
“給她吃的是什麽？”
“這你都不知道？那是玉戈特製的處子之印！玉戈皇族的藥，更是上乘！”
“這玉戈三皇子瘋了吧？這顧笙和曾經是陛下的美人！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那就有好戲看了！”
幾個頗有見識的宮女自顧自地討論著，此時四周靜得連喘息聲都能聽見，她們說的話，也是落入了大部分人的耳中。
眾人瞪大了雙眼，也不見顧笙和有何反應，不禁傳出嗤笑聲……
孟鈺不屑地撇開臉，頗有一種眼不見為淨的姿態。
“陛下都看不下去了！”
“哈哈！這下丟人了吧！”
不過一時，半暈厥的笙和猛然睜開眼睛，一口汙血吐出……
漸漸的，笙和臉上和脖子上的疤痕逐漸消失，皮膚頓時煥發光彩，白皙無瑕，如同玉壁，比以前更加動人；
這個處子之印竟有恢複美貌如此功效？眾人見此不由大驚；
陳氏姐妹花見此相互對視，包括劉美人以及在場的許多宮人，亦是頭一次見到笙和這幹淨模樣。
頓時妒意中起，原來，傳聞中受盡寵愛的顧笙和顧夫人，竟生得這副模樣，若是沒有今日，怕是真以為孟鈺口味獨特。
原來她……長得這般好看……
眾人不由自行慚愧，但隻是一瞬間，又回複成嫉妒模樣。
“哈哈……”雖恢複美貌，但鄭氏見笙和身上並未出現紅印，不由撲哧大笑。
一想來，好像從未與她同行閨房之樂，孟鈺本來有所期待，但見此狀，心中巨石落地；
心間不由冷笑；
於青也淡然一笑，輕輕掀開了她脖子處的衣領，一點水滴形的紅印赫然顯現在誘人的鎖骨下方；
於青也那得意的神情頓時刺穿孟鈺，直擊心間，如同萬米高空突然墜落，粉身碎骨。
他直直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盯著迷離半醒的笙和……
她……
原來…是我！誤會她了！
人群發出嘈雜聲，不僅是孟鈺，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天哪！”
“顧笙和在宮中多年，陛下竟然從未與她床笫之歡？”
“是啊！不是說她與安平王……”
“不止啊！還有那個醜奴！”
“美人在懷，陛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顧夢姝微啟朱唇，半響的驚訝之後便陷入了無盡的悵然。
但南慕歌看見這一切，竟是肆意笑了，哈哈，原來……自己一直妒恨的人，從來不曾得到我的愛人……
他一定是不愛她的吧！按照我對鈺的了解，自小他喜歡的東西，從來沒有不得到的！嗬……
“好在，她誓死保衛了我們的約定呢！”
一句話，將陷在驚訝裏的孟鈺引怒；
她是為他守身如玉？
一年之約……嗬嗬！
她到底心屬何人！她到底有多少謊言！
她到底有沒有對我真心說過一句話……
於青也幫她攏回衣物，“困惑，大家也解了，人！我就帶走了！”
這時，笙和朦朧的雙眼逐漸清醒，隻是她還陷在失母的痛苦中，沉淪頹敗著，不願接受。
“慢著！”孟鈺此話一出，眾人淩神。
南慕歌疑惑地抬起頭，隻是這時的孟鈺，眼睛緊緊盯著於青也抱著的顧笙和。
“怎麽？堂堂覃國國君要當眾反悔？”
孟鈺沒有回答，冰冷的目光緊緊盯著他，兩人對望，目光極寒，兩方人馬拔刀而起。
“若你覃國有本事與我玉戈一戰，美人自當歸你！若沒有，覃國將從這片陸地消失！”於青也嘴角輕揚，譏諷著。
眾人緊張地望著孟鈺，最甚者當是太皇太後；
不論是按財力還是按兵力，覃國都無法與之抗衡；
要說一戰，那豈不是親手送上覃國。
“三皇子多慮了……”孟鈺慢慢坐下身子，灼灼目光終是黯淡了下來；
眾人長籲一口氣；
“顧笙和怎麽說也是我覃國之人，若要嫁去玉戈，應是滿城繁花、十裏紅妝相送！”孟鈺強壓著心中的不甘，沉聲道；
“不必了……”
“隻她一人，便夠了！”
說罷，於青也再不做停留，橫抱起笙和，便轉身離開。
孟鈺再次起身，緊緊盯著他們的背影，手指停在空中，目光呆滯。
走了嗎？
她要離開我了……
她終於離開我了……
南慕歌癡癡地盯著孟鈺，他這是怎麽了？我從未見過他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
因為……她嗎？
她將目光轉向抱著顧笙和離去的於青也，那個男人也是！他們都瘋了！
於青也身後的大隊人馬讓開了一條寬敞的道路，直至他將笙和抱上馬車；
無人敢阻攔；
兀長的號角聲起，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啟程；
顧笙和走後，孟鈺事失魂落魄地走進殘敗的夢禾宮，園裏的花雖無人打理，卻也生命力蓬勃，皆發起青芽。
他站在院子中間，閉上眼睛，恍惚看到笙和挽著袖子興奮地刨土，澆花，笑得像個小孩子。
“笙和……”
他伸手去抓，那人去消散無蹤。
隨即，元湘被押了進來，她冷漠的神情再不似以前那般開朗，那樣的日子永遠都回不去了吧！
“這裏就交由你來打理吧！”孟鈺輕聲道；
“打理做什麽？主子不會回來了！”元湘毫不客氣，親眼看到蘇念的死，笙和也安然出宮，顧家她也回不去了，此刻已經沒有了牽掛；
好不容易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主子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吧！
誰知孟鈺眼神卻突然亮了，“對……”
“若知道你在這裏受苦，她能安心不再回來嗎？”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陰冷；
元湘頓時瞪大了雙眼，眼前這個男人不是要折磨主子、殺了主子嗎？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她？
“你真是個魔鬼！我們主子真是愛錯了人！”
“你說什麽？”他情緒激動起來，抓住元湘的手腕大聲問道：“你說她愛我？”
“嗬～是啊！主子愛陛下您，可您卻冷落她、折磨她、甚至還想殺了她！”
元湘不管不顧地一股腦大聲喊出來；
兩人一起形影不離那麽多年，笙和是怎麽樣的心思，元湘自然也是懂的，從那次生日宴後，她就看出她動心了，這種愛意清淺寡淡；
直到她們從止越城回來，她就像被抽空了靈魂一般，整個人死氣沉沉，問了夏子桑，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陛下您讓她去偷換血玉鼎這種事情，主子竟然同意了，你以為是為什麽？”元湘哭著走近孟鈺。
“因為她愛你！她親口跟默陽承認，她愛上了你！可是您有了南慕歌，就將她拋諸腦後！不但如此，你們還汙蔑她，陷害她，就連夏子桑也背叛她！”
淚珠接連不斷地滑下，元湘幾乎控製不住呼吸，不斷抽噎著。
她平複下心情，幾乎一瞬間停止了崩潰的哭泣，此時，周圍的一切仿佛靜止，她沉下臉，用著極其沙啞的聲音，她說：
“我從未見過那樣的主子……心如死灰……陛下你一定沒有見過她在顧府時的快樂樣子！好美…好動人……”
說完，她冷笑著悵然離開。
聽完此話的孟鈺愣在了原地，涼風再次襲來，帶著寒冬的冷冽，摻紮著春天的新芽香氣。
她……愛我？
他腳下一軟，踉蹌了幾步，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思緒萬千，湧上心頭，他的眼前浮現出她被定罪、被毒打、被折磨後蒼白無力又瘦弱的身板，冷風吹過，她的落寞身影化作雲煙吹散……
淚，濕了衣襟……
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