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範小晴手毫不猶豫指向台下眾人。
“姑娘們說說看自個兒平日裏都做些什麽，隻要是你們覺著男人做不了的就好。男人們若是也想參與，可仔細想下你們妻子是怎樣操持的家務。答的最多的我請半個月的茶錢。”範小晴甩手便是豪爽十足。
這世上能有銀子解決的事情還需得著自己動腦子？範小晴挑眉，洋洋得意掃了一眼陸譽衡方向。
好歹也是大學士之女，想到自己錢袋裏有錢，範小晴身子板都挺直了。
陸譽衡雙眸微虛，眼裏閃過深意。
有意思。陸譽衡輕笑。他倒要看看範小晴這番歪理可是能夠支撐得起他幾句說辭。
“我先來！”一個女子拍了拍桌子，隨即站起身來。“剛出生的嬰孩哭了怎麽辦？不會說話冷熱饑餓如何知曉？敢問在場哪個男人懂得？”
難得有這樣時候，男男女女都可大聲說出自己委屈。話音剛落，在場響起劇烈的鼓掌聲音。
範小晴得意洋洋望向陸譽衡的方向，隻等著看他如何回答。
“嬰孩乃女子所生，女子所養豈不是天經地義？”陸譽衡冷哼。他也不知為何要陪著範小晴耽擱時間，玩如此無聊的遊戲。隻是範小晴說話著實氣人，陸譽衡心中憋著一口惡氣，不發泄出來難受得緊。
範小晴汗顏。
這人怎麽每句話都那麽直男，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早被大卸八塊。
好在範小晴也知曉這是古時候，他們未有接受過男女平等教育，便不多置氣。那正好，她就要給這些人開開智，扛起男女平等的大旗。
嘖，指不定還能被記入史冊。範小晴心中愈加得意，差點忘了眼前還有正事。
“單單一個女子你說說如何能生？”範小晴雙手挽臂，挑釁的抬頭掃了一眼陸譽衡。“那這樣，依照你說的，孩子是女子所生，同男人毫無關係，那孩子姓氏隨母親得了。”
“你……！”
一番話將陸譽衡堵的說不出話來，這場辯論還未開始，銳氣便就消減了大半。
“女子在家操持家事，吃穿用度無一樣不是男子所掙，倘若沒有男子，何來的家？又何來的家事？”陸譽衡見方才話題爭論不贏，隨即換了一樣。
他偏偏不信，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今日還能被一個毛頭小子歪解了不成。
“所以剛才範公子說，女人也可以在外麵做生意養家糊口，我們從未有一句說是將所有事情盡數拋在男人身上。”
底下有人起身同陸譽衡爭執，絲毫也不給他留情麵。
對於他們來說，隔著一道門簾陸譽衡不過是個陌生人，離了這茶樓便就再無任何牽連，可範小晴開的是半個月茶錢的價碼，何況她說得有理，眾人也樂意聽範小晴講些平日裏從未聽過的事情。
尤其在場的姑娘們，範小晴這些天鼓勵女性獨立，倡導男女平等可謂是引起她們共鳴，陸譽衡說是看不慣範小晴，實則是不將這世上女子當回事情。
自然陸譽衡成了公敵，範小晴甚至連嘴皮子也用不著動一下，這場紛爭從頭就能看到結尾去。
“少爺。”家丁難得見陸譽衡如此生氣，隻得小心翼翼寬慰。“這些不過平民百姓，極容易受人影響，見風就是雨，您就別同他們一般見識了。”
陸譽衡再這樣下去，待會不知氣成什麽樣子。他的脾性家丁是知曉的。
底下人仍然三言兩語替範小晴說話，陸譽衡神色也愈加低沉。
他還未有見過範小晴這樣膽大包天的人。
“少爺？咱們回去吧。”家丁急得臉頰通紅，生怕繼續下去，陸譽衡今日這心情怕是好不了了。
主子不開心，他也要跟著遭殃。
“連你也覺得我不行？”一雙丹鳳眸子輕輕掃過家丁，陸譽衡說話不緊不慢，明麵上風平浪靜，實則背地裏暗藏洶湧。
家丁渾身打了寒顫，嚇得立即閉上了嘴。
“男子可以帶兵打仗，國家有難時比起手無寸鐵的女子更有作用。”陸譽衡索性拿父親舉例，看範小晴這回還有什麽話說。“未必還能指望女子拿著繡花針同敵人打仗嗎？”
“那公子可有聽說過巾幗英雄這個詞？便是指的女子也能上戰場打仗，為國家爭光。”陸暖暖嘴角微勾，清秀臉龐滿是得意。
“為何自古以來名振四海的大將軍都是男人，那是因為女人從小被養在深閨，要是將拿繡花針改成刀劍，女子不會比男人差得了多少。”
陸譽衡戰鬥力實在不行，就這水平還要來踩她的場子？沒門。
範小晴還以為陸譽衡是同行來擠兌她的，看她說書受人歡迎便就止不住眼紅。果然人紅是非多，範小晴心想。
“說起這個。”範小晴拍了拍腦袋，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你們可喜歡聽女子打仗的故事？待我《紅樓夢》講完，就給你們講《穆桂英掛帥》如何？”
範小晴轉眼間把陸譽衡拋在腦後，範小晴很是自然又將眾人注意拉回到自己身上。
“好！好！”
底下人一陣歡呼，無人還記得方才那番爭執。
隻有陸譽衡緊緊盯著範小晴，眼中不甘更甚。
範小晴緊接著講起後一卷，看她說得興致勃勃，底下聽眾時而哄堂大笑，時而鴉雀無聲，無一人不被範小晴的故事吸引。
唯獨陸譽衡聽不進去，他滿腦子隻有方才範小晴的咄咄逼人。對於範小晴男女平等的理念，陸譽衡無論如何也無法苟同。
“把屏風挪開。”陸譽衡側身同家丁吩咐。
他今日與範小晴結下梁子，陸譽衡倒要看看這人究竟有何能耐。透過屏風，陸譽衡隻隱隱約約看見範小晴身輕如燕，說個話的功夫能把台上走了個遍。
家丁答應下來，緊接著小心翼翼將屏風挪至一旁。
待看清台上人的容貌，陸譽衡著實驚訝不已。
原來天龍茶樓新請的說書人是個小姑娘，再看範小晴一身男兒打扮，陸譽衡緊緊皺起眉頭。
一個姑娘家練得油嘴滑舌，陸譽衡這下明白為何範小晴能夠說出那套男女平等的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