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陸譽衡見範小晴遲遲不做反應,緊接著補充了一句。
範小晴回過神,小心翼翼攙扶起陸譽衡,將他一步一步帶到前麵空曠一些的地方。
樹林背山,又因他們此時身處山坡下,天色暗的比尋常早了許多。兩人待到重新找好休息的地方,天已經徹底暗下。
陸譽衡二話不說,拿起地上樹枝生了火。
原來古人傳的鑽木取火真有用,陸譽衡一番操作看得目瞪口呆。
火焰愈加旺盛,照亮了整塊空地。
陸譽衡的臉頰隨著火焰閃爍而變得忽明忽暗,這樣看著有種別樣韻味。
這個時候還惦記著看帥哥,範小晴猛拍了一下自己腦袋。
也不知範小晴在想什麽,短短眨眼功夫,她連神情都換了好幾副。陸譽衡緊緊盯著範小晴,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看穿。
“你看我幹嘛?”範小晴抬眸,正好與陸譽衡四目相對。
昏黃火光下,陸譽衡的眼神瞧著格外熾熱。
範小晴下意識將頭偏向一邊,連看都不敢看陸譽衡一眼。
“幫我脫衣服。”陸譽衡不緊不慢回複範小晴道。
“啥?你說啥?”範小晴冷不丁身子往後退了又退,一隻手更是緊緊攥住自己衣領。“我們是為了避難這才在這兒待一晚上,可不是為了做別的事情。”
孤男寡女,荒山野嶺,範小晴哪裏知道陸譽衡是不是個禽獸。
畢竟陸譽衡時而心善,時而又冷漠無情,範小晴到現在都捉摸不透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外麵衣裳沾染了灰塵和血漬,我怕感染傷口。”陸譽衡補充解釋,語氣頗為一本正經。
“呼。”範小晴這才鬆了口氣。
“早說嘛。”她嘴裏一邊嘟囔著,手頭動作也一點都不耽擱。範小晴走到陸譽衡身後,極其輕柔替他脫掉外麵衣裳,生怕碰到了陸譽衡的傷口。
“別的事情是什麽事情?”陸譽衡反問範小晴。
“沒……沒事。”範小晴尷尬極了。合著到頭來是自己給想歪了,她一臉黑線。
“那你剛剛說起?”陸譽衡白了範小晴一眼。
範小晴語塞,因為自己理虧,她連反駁的話都想不出來。
將陸譽衡的衣裳大致打理了一下,範小晴又回到原來位置盤腿坐下。
空地上隻有火燒樹枝發出的聲響,陸譽衡與範小晴不說話,整個世界都仿佛安靜了下來。
陸譽衡閉目養神,根本不去搭理範小晴。
範小晴樂得輕鬆,自娛自樂用石頭在地上作畫。
“走。”
記不得過了多久,陸譽衡忽然起身,把範小晴都嚇了一跳。
範小晴抬起頭,一臉詫異與陸譽衡四目相對。
“我們走去哪裏啊?”範小晴疑惑。
“不走可以,你一人留在這兒。”陸譽衡極其不耐煩,甚至到了連範小晴正常提問都懶得回複的地步。
範小晴環顧四周,這兒到了晚上陰森森的,偶爾一陣風吹過,更是有股拍鬼片的感覺。
她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貞子的麵孔,嚇得範小晴立即站起身。
陸譽衡挑了根合適的樹枝當做拐杖,支撐他不用人攙扶就能自由走動。
範小晴此時全然把陸譽衡當做了救命稻草,她再大大咧咧畢竟是個女孩子,哪有膽子在荒山野嶺一個人待著。
“你等等我。”範小晴拉住陸譽衡衣裳一角。
陸譽衡轉頭看了一眼,繼續往前麵走。
兩人一前一後,因著陸譽衡受傷,他們走得十分緩慢。
“哇!”
陸譽衡停下,範小晴抬頭朝前方望去。襯著朦朧月色,她看見不遠處灌木叢結了許多紅色果子。
範小晴的肚子早就咕嚕咕嚕叫個不停,這兩日都未能吃好,她也沒想到今天晚上會發生這一遭。
“這個果子可以吃。”陸譽衡對範小晴說道。“我之前陪同我爹去邊疆,後麵沒有幹糧,幾乎吃的都是這個。”
原來陸譽衡是帶她來找吃食,範小晴再一次被陸譽衡感動。
“謝謝你。”範小晴真心道謝。
“是我餓了,和你沒關係。”陸譽衡麵無表情,反駁起來毫不給範小晴麵子。
範小晴頓時被堵的啞口無言。
得,隻能忍著唄。誰叫自己衝動行事,在陸譽衡這兒欠下這麽多的人情。
範小晴乖乖聽話去采摘,沒有東西裝,她索性將衣裳脫下,把摘下的果子一個一個擦拭幹淨後放在衣裳裏圍著。
“好了!”好不容易裝得滿滿當當,範小晴估摸著這些加起來兩個人連夜宵都不用愁了。她伸了個懶腰,轉身試圖告訴陸譽衡。
可她回過頭時,眼前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見不著。
範小晴頓時心慌不已,連手中果子都顧不了,放在地上後四處呼喊陸譽衡的名字。
“我在。”陸譽衡冷不丁開口。
範小晴順著聲音望去,待看見陸譽衡,範小晴激動的直接撲進了他的懷中。
她動作用的大了一些,不小心扯到了陸譽衡身上傷口。陸譽衡微微皺眉,隻呆愣在原地,也未掙脫開範小晴的擁抱。
“我還以為你去了哪裏呢。”範小晴抽了抽鼻子。
方才應當是範小晴穿越來第一次感受到孤立無援是什麽滋味,在看到陸譽衡那一刻,她所有情緒得以釋放。
陸譽衡抿唇,臉上神情多了一絲柔和。
過了半晌,範小晴情緒終於緩和下來,忙不迭的掙脫開陸譽衡懷抱。“對……對不起。”
“回去。”陸譽衡仍然不與範小晴多說。
範小晴已經習慣他這副眾人皆欠他錢的樣子,聽罷陸譽衡的話,範小晴攙扶住陸譽衡,兩人往回趕去。
“唉!怎麽多了一隻兔子?”
陸譽衡不說話。
“兔子這麽可愛,你還舍得吃它?”範小晴詫異。
“……”
由樹枝搭的架子上串著兔子的半邊身子,在火焰的灼燒下,兔子皮麵蹭著油光,肉香味彌漫了整個空地。
範小晴雙手抱膝,眼巴巴等待兔子熟透。
“還有多久啊?”範小晴忍不住詢問,說著還吞了一下口水。
“你不是說兔子可愛嗎?”陸譽衡哭笑不得。範小晴這古靈精怪的模樣也不知是和誰學來的。她與別的女子不同,有些是嬌縱無理,可範小晴真是實打實的天真可愛。
陸譽衡明麵上裝作冷淡,實則心裏早被範小晴這一反應逗樂。
他倒要看看,範小晴如何將自己說的話圓回來。
“對啊,兔子是很可愛,我也可愛,可愛吃可愛,我才會更可愛嘛。”範小晴仰頭,一臉洋洋得意神情。
陸譽衡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還是今日範小晴第一次看見陸譽衡笑,沒來由的,陸譽衡笑她也跟著開心。
“你要是多笑就好了。”範小晴一隻手撐著下巴,雙眸目不轉睛打量陸譽衡。
不得不說,老天爺真是偏心。有些人一出生樣貌便無可挑剔。範小晴仔細看了好半天,也未找出陸譽衡容貌上的破綻。
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這句形容詞陸譽衡當之無愧。
“好了。”陸譽衡將串著兔子肉的樹枝遞到範小晴麵前。
範小晴一眨眼忘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拿起兔子肉悠哉悠哉啃了起來。
“別燙著了,沒人跟你搶。”陸譽衡嘴角不自覺微微揚起。
要是範小晴仔細一些還能發現,陸譽衡把兔子身上肉最多的部分盡數留給了範小晴,他的嚐兩口就是骨架。
“好吃!”範小晴連連點頭。想來真是餓得不輕,這兔肉未有放油鹽,壓根就沒什麽味道,範小晴還能吃得津津有味。
啃完了兔肉又吃了兩個果子,範小晴吃飽喝足,連肚子都比平日裏大了一圈。
火還在燒著,範小晴與陸譽衡隨意尋了個位置睡下。
次日,果真如陸譽衡所說,阿寶帶領侍衛很快找到兩人,把陸譽衡和範小晴接回到京城。
也不清楚慕容挽哪裏來的消息,上午陸譽衡剛回將軍府,晌午她就趕了過來。
礙於身份,陸譽衡不好拒絕慕容挽探望。
他靠在床頭,正專心翻看書冊。
“公主。”聽到腳步聲音,陸譽衡抬頭,恰好看見慕容挽進來。
“你身體好點沒有?”慕容挽關心極了陸譽衡身子。
“謝過公主關心,我好多了。”陸譽衡輕聲答應,語氣比起他尋常已經算作很是溫和。隻是這份溫和裏多的是疏離,至始至終他甚至沒有把慕容挽當朋友看待。
“你不要和我這麽客氣。”慕容挽神色十分不悅。“我喊你名字,你也喊我名字就好了。我最不喜歡你在我麵前這麽多的規矩,我也從未覺得你在我之下。”
陸譽衡禮貌點頭。
“我聽說你今天早上是和範家大小姐一起回來的?”慕容挽拖了個板凳坐在床邊。
她這回過來,一是正兒八經關心陸譽衡,二也是想要知道昨天夜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慕容挽聽到下人說陸譽衡與範小晴在荒山野嶺共處一夜,心裏便妒火焚燒,恨不得立即要了範小晴性命。
“我去營地檢查,恰好她也在。”陸譽衡隨意解釋了一下。“沒想到兩人一同跌下了山坡。”
既然陸譽衡已經解釋,慕容挽不好一直纏著這件事情不放。
她與陸譽衡算得上從小一起長大,慕容挽怎會不知陸譽衡是什麽性子。
慕容挽要是說得多了,恐怕陸譽衡真會覺得煩。
在陸譽衡麵前,慕容挽根本無法把自己當做公主看待。尋常對待他人有多蠻橫,麵對陸譽衡時就有多隨和。
“你去營地倒還好說,可範小晴為何會莫名其妙跑去城外樹林啊?”慕容挽一邊說話,一邊試探觀察陸譽衡反應。
陸譽衡不以為意,似是根本不在意範小晴都做了什麽。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陸譽衡如實回答,他昨天遇到範小晴時第一眼還把範小晴當做了偷東西的賊。“現在沒事就好了。”
“那你好好休息。”慕容挽起身,替陸譽衡將被子往上麵拉了拉。“我之後再來看你,等你身子調養好了,我們便去聽雪樓遊湖。”
約摸深秋至入冬,聽雪樓會下皚皚白雪。
因著每年都是如此,所以聽雪樓那兩天會下雪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聽雪樓的老板借著這個風頭特意編造了一段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漸漸許多男女喜歡在下雪那天前來聽雪樓許願。
慕容挽幾乎每年都會邀請陸譽衡,陸譽衡一次都未去過。
“這次必須去。”
陸譽衡剛剛張嘴,看到慕容挽又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