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五十七
剛一現身, 連自我介紹都沒說出口就看著自己的本體被送去神社……名為“太郎”和“次郎”的兩名刀劍付喪神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用靈力具象化出的偽本體,沉默的跟上了前往京都的大隊伍。
同為神社禦神刀的石切丸呼出一口氣,以過來人的態度拍了拍太郎的肩:“放輕鬆放輕鬆——我們這位審神者,可是曆史上的織田信長。”
織田信長一言不合就送刀的做法,可和他收集刀的愛好一樣有名。具體例子有:猜中不動行光的拵的刻的數量就送不動行光, 小寺氏為投靠織田前來交涉就送出去一把壓切長穀部, 從足利義昭手中獲得了日本號結果轉手就送給了豐臣秀吉……
對刀來說, 真是個豪爽任性到讓人心裏難過的審神者呢。
“沒錯沒錯。”聽說了又有新同伴加入,特地前來關懷新人(看熱鬧)的鶴丸國永聽完後, 也十分爽朗地笑道, “我之後也會被主公送給禦牧景則。真好奇啊,會是以怎樣的方式把我送出去?”
石切丸:“……你還真看得開啊。”
“因為有關於我的曆史就是這樣。不管本體送到了何人手中,身為付喪神的我始終要為審神者戰鬥, 現在隻要牢記這一點就夠了吧?”鶴丸回答道,“畢竟我們生活的地方不是‘本丸’, 而是戰國時代。眼睜睜看著本體被送走, 也是一種了不得的驚嚇體驗。”
“而且——”有著白發金眸的太刀眨了眨眼睛,看著仍處於沉默的兩名新人, 繼續為他們揭開織田家本丸不為人知的秘密,“第一個被送出手的不是我也不是你們,是數珠丸才對。”
仿佛被他的這句話安慰到, 兩名新加入織田家本丸的刀劍中, 那位穿著異常華麗的服飾、外貌仿佛女子的刀劍, 已經繃不住嚴肅的表情, 當著幾人的麵大笑起來,連卷起長發的笄和大櫛都隨著笑聲搖晃,頗有些花枝亂顫的味道:“哈哈哈哈!審神者竟然是這麽有趣的人——被送出去倒是沒關係,反正我和大哥都是用來供奉的刀。不過我的大小努力一下還是可以駕馭的,結果卻試都沒有試,這點才比較受傷哦?”
“目前為止,織田家還沒有什麽用大太刀的人物。不過大太刀的付喪神倒是有幾個,除了石切丸還有螢丸。人太多分了三輛馬車坐,等到休息的時候就可以見到了。”鶴丸國永態度輕鬆地說道,“‘大哥’是怎麽想的呢?”
“我是太郎太刀。”以檀紙束發的高大男性像是才回過神,低聲介紹了自己——他雖然套著籠手和肩甲,但不難看出底下實際上是類似巫女服的裝束,“被召喚至塵世,本體被如何處置,我並不關心。”
他麵容平靜,眼神卻放空,似乎在回憶著什麽:“被審神者從刀劍中喚醒之前,我好像還在經曆戰鬥……這種感覺,是真的嗎?”
“哎呀呀,這就讓人為難了——雖然想要隱瞞,不過這種完全沒有可行性的事,就算一時成功了也不會有多少用。”鶴丸托著下巴,意思意思的思考了兩秒後,最終坦誠地回答道,“現在是1570年,姊川之戰剛剛結束。你們都是主人犧牲後被德川家康轉送到主公手下的戰利品。”
“是嗎……是這樣啊。前任的主人已經戰死了。”
太郎的語氣略有些悵然,但表情依舊不起波瀾,隱約透著脫離塵世的淡漠。他垂下眼,平靜的詢問道:“敵人隻有時間溯行軍,沒錯吧?”
“一般是這樣,檢非違使是意外情況。”
“我知道了。”太郎說道,“就讓我介入塵世吧。”
——
三郎之所以沒有吞下近江就前往京都,明智光秀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不過十分趕巧,在他前往京都的途中恰好遇到了明智光秀派往近江的信使(非刀劍付喪神),除了明智光秀的信件外,還附帶了一封足利義昭的書信。
兩封信寫的都是同樣的事情——那就是在織田家與淺井、朝倉互懟的時候,三好三人眾也對攝津國下手了!
織田家不同於武田和朝倉,雖然在三郎的各種政策下變得十分富裕,但並沒有連續擴張的底氣和底蘊。這也就造成了上洛至今,織田家隻是握緊了京都,並沒有把畿內(京畿區域內的五國)全部攻下。之前三好家就是從畿內的和泉國突入,發動了本國寺之變,但和泉國並不屬於他們的勢力範圍,全靠堺眾的幫助才得以進入京都,因此很快就被打退。
這次的三好家,選擇先掌控攝津國,再圖謀其他!
不得不說,這真的選擇了一個好時間。如果距離京都不夠近,那麽得罪了現在將軍的三好家就隻能被蠶食殆盡;如果距離京都太近,那麽織田家必定不會坐視不管,先不談打不過織田家的問題,到時候不管結果怎樣,他們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勢力必然要被消耗一空。
隻有現在。隻有,織田家被淺井和朝倉拖住,分身乏術的現在!
三好家的大動作當然不可能瞞過別人,但正是因為卡準了織田家不可能立即折返的弱點,他們幾乎是不慌不忙的修建屏障,做好開戰的準備。
三郎前往京都,除卻為了明智光秀外,還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正是之前收到了三好家又有動作的消息。
隻是沒想到,三好家的動作意外的大。甚至連變得對三郎愛理不理的足利義昭都寫了信過來,勉強的為自己之前的態度道歉,請求三郎派軍攻打三好家。
“——雖然信上是這麽說。”三郎對著兩封信,露出了十分苦惱的表情,“但是我已經要到京都了。”
……沒錯。托了行動力太強的福,在撞上信差的時候,三郎差不多已經要到京都的大門口了。
“而且寫的信也很奇怪——將軍有得罪過我嗎?”
並且全無自己被足利義昭怨恨的自覺。
對三郎來說,足利義昭的將軍虛名完全無法讓他感受到什麽威脅,隻是因為足利義昭是他能成功上洛的重要因素,因此他很多時候都對足利義昭抱有一種平等的態度,既不會輕視,也因為足利義昭沒有其他的用處而不會重視——而這種平等的態度,恰恰是足利義昭覺得自己被輕慢對待的源頭。
尤其是在今年年初,織田信長(由明智光秀代筆和代為上奏)對《殿中禦掟》追加的五條掟文,又進一步限製了足利義昭的權利——僅能去皇宮參加祈願儀式、連給將軍府忠臣的賞賜都由信長支付,可以說,這位第十五代征夷大將軍的傀儡之實已經天下皆知了!
如果不是覺得曾經威脅過自己性命、殺掉了自己兄長足利義輝的三好家更為可恨,已經收到幾位大名隱晦的支持信件的足利義昭是怎麽樣都不會向織田信長低頭的。
但這種複雜的心理活動,是三郎完全不知道、也完全沒興趣的。
他隻是拿著兩封信,在原地思考了幾秒,就果斷的決定:“來都來了,那就先去接小光。”
三好家之前在本國寺之變已經是元氣大傷,即使隔了一年也不見得恢複了多少。在三郎看來,雖然三好家的戰術他可以理解,但是真的要威脅到足利義昭恐怕還要一段時間。
他留在近江的兵馬也不能撤走,如果想要集結兵馬的話,趕回岐阜還要更方便一點。
帶著這樣並沒有毛病的想法,三郎很快就通過了關所,前往明智光秀的住處。
……明智光秀十分驚嚇。
這當然不是他幹了什麽壞事被抓包——作為真正的織田信長,他對織田家相當盡心盡力……而是理論上應該在近江和淺井家死磕的三郎居然會又幹出隻帶幾十人就跑來京都的事。
又,幹出,這種事。
對於毫無所覺自己身價已經漲到難以想象的數字的織田家家督,明智光秀十分勉強的深呼吸了幾次,才忍下即將衝出口的咳嗽,態度嚴厲地說道:“您難道不會注意自己的安全嗎!?”
“咦,我帶了所有的刀劍喔,小光。”
“不止刀劍的原因——想要你命的不止是‘時間溯行軍’。”明智光秀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排在三郎身後的刀劍男士們,很輕易的就從裏麵發現了好幾個完全陌生的麵孔,“隻要殺了你,織田家就會分崩離析。不說其他人,淺井和朝倉就不會放過要你命的機會。刀劍付喪神不能傷到人——到那時你該怎麽辦,三郎?”
“原來是這樣。下次我會注意的。”麵對明智光秀的好心規勸,三郎抓了抓頭發,態度散漫的回答道。
“……能這樣就好。”已經熟知三郎性格的明智光秀並不覺得會有“注意”的一天,因此隻是頭疼的揉了揉額角,“不過,既然你來了京都……剛好我有東西要給你。”
說著,明智光秀從一個隱蔽的地方拽出了一個木盒,當著三郎的麵打開。
裏麵是一個憨態可掬的小人。它穿著普通的單衣和袴,胖胖的臉上帶著可愛的笑,頭上還細致的雕出了發髻。唯獨讓人奇怪的,是它的比例——兩頭身。
“這是給您的‘刀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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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畿七道是古代日本全土在律令製下的行政區域劃分。五畿又名畿內,指京畿附近的五國,分別是和泉國、大和國(鬆永久秀)、攝津國、河內國、山城國。京畿來源唐朝,指國都和國都周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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