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一百四十九
如果不是時間溯行軍實在是無法溝通, 明智光秀也察覺到自己恐怕和三郎一樣是他們的目標，就不會這樣僅僅憑靠刀劍男士單方麵的信息去猜測了。尤其是刀劍付喪神與時間溯行軍在時間點上的選擇都太過異常，時間溯行軍收集情報的舉動也讓他十分在意。
他並不全然相信不動行光的話，這是政客的通病。但不動行光的話裏也確實暴露了足夠多的信息，眼下已足以讓明智光秀做出如此推斷。
他低下頭, 靜靜等待著三郎開口。
“也就是說, 宗三他們想要保護‘未來’——也就是包括本能寺之變吧？”雖然不熱愛學習, 但三郎的腦子並不算是愚鈍，麵對明智光秀嚴肅的態度也就稍微認真了一點, 很快就理解了明智光秀的話中內涵。
他托著自己下巴, 蹙著眉思考了一會後，幹脆地說道：“那這樣也沒關係啊。”
“……三郎？”聽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饒是明智光秀早就知道三郎思維行事都與常人不同, 也不由得露出了驚愕的神情，立刻對三郎繼續解釋道, “如果真的和我預料的一樣, 那麽刀劍們要做的絕非是袖手旁觀這麽簡單。時之政府直至現在還隱藏在幕後，真的到了本能寺之變的時候, 我擔心即使你沒有遭遇危險，為了達成‘預知’的內容，他們也會對你不利——”
“啊啊, 我知道的啊。”三郎順手拍了拍明智光秀的肩, 安撫下這位因為可預見的事實而變得焦急的家臣, 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不過就算宗三他們最後和本能寺之變有關，也沒什麽好在意的吧。”
“……為什麽這麽說？”
“‘如果信長沒取得天下就糟了’，我是一直是這樣想的。”三郎說道，“因為這樣就和課本上的不一樣了嘛！過程什麽的我忘記了所以沒辦法，但是結果如果可以保證，那應該也是沒問題的——雖然不知道如果改變了會怎麽樣，不過總覺得，貿然改變曆史，好像會是相當糟糕的事情喔？”
“‘改變曆史’……？”明智光秀又是疑惑，又是惱火地問道，“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就是說，如果信長會死在本能寺的話，那麽我就也應該在那裏逝世吧？”說著這樣的話，三郎的臉上絲毫不見遲疑之色，“畢竟是成了信長我才會努力爭奪天下的。之前都是這樣做的，突然叫我要避開信長死的事件，果然還是很奇怪吧。”
——在不清楚三郎穿越者的身份這一前提下，三郎的話就變得十分讓人難以理解。尤其是在明智光秀眼中，爭霸天下的野心是三郎自己的意誌，身為真·織田信長的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光是被織田信秀寄予繼承勝幡織田家的厚望就已經讓他不堪重負、倉皇出逃，因此對三郎言語間的“成了信長所以要奪取天下”言論完全不能理解。
他能理解的唯有一點，那就是三郎完全地接受了日後死在本能寺的未來。
怎麽可以這樣……他怎麽可以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三郎現在還未能完成自己的夙願，竟然就已經心存死誌！
明智光秀的牙已經咬得咯咯作響，麵對三郎時少見銳利的雙眼此刻竟然恐怖得讓人難以直視。他並未去針對三郎，但現在難得一見的生氣模樣依然讓三郎嚇了一跳，連聽到他的聲音都覺得裏麵含著滿滿的冷意，背後的汗毛都在瞬間立了起來。
“是刀劍們讓你這麽覺得的嗎？”他對著三郎寒聲道，“讓你覺得本能寺之變是你必須接受的宿命？”
除了刀劍付喪神們也沒有別的可能了吧。因為隻有這群曾經申明不會再本能寺之變幫助三郎、又被明智光秀猜到其目的是“維護命運”的刀劍付喪神，才可能對三郎說出如此妄言！
勸服三郎接受本能寺之變，這難道就是刀劍付喪神效忠的方式？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不不，和他們沒有關係。”三郎被明智光秀少見的一麵驚到，連忙擺了擺手申辯道，“我是自己這麽覺得的。”
可惜這種申辯對此刻已經被怒火中燒的明智光秀除了火上澆油外沒有別的用處。早已對三郎得知未來“本能寺之變”的原因感到好奇，又知曉了刀劍男士們幾乎人人都知道這一事件，明智光秀早就把三郎知道本能寺的原因歸結與刀劍男士們的說漏嘴，連三郎口中的主謀“相田”也十分合情合理地認為是三郎從刀劍男士口中的蛛絲馬跡裏找到了真正的犯人，隻是未有實證而不能說服他人。
織田家的家臣因為三郎現在還響亮著的“尾張大傻瓜”稱號，從未將所謂本能寺的事故當真。也就是說，真正知道本能寺之變並且知曉裏麵些許內情的，唯有織田家的數名刀劍男士以及三郎、明智光秀。
明智光秀想要避開本能寺之變還來不及，本能寺之變又是不知時間的事，於情於理明智光秀都不會主動對三郎提起來。會在三郎麵前提到這個的，除了刀劍男士們外不做他想！
一個意圖爭霸天下的人，竟然會想要成功後就了結自己的性命……那群自刀劍之中而生的付喪神，到底給三郎灌了什麽迷魂湯，才讓他有了這種想法！
果然付喪神這樣的東西，還是不能長期留在三郎身邊嗎！？
——如果刀劍男士們知道了明智光秀的想法，想必會冤枉地哭暈在牆角了。
天知道他們根本沒在三郎麵前提過本能寺之變，就擔心檢非違使因此出現、和在這件事真正到來的時候曆史出了變故。三郎那一塌糊塗的曆史是從哪裏知道的，這是刀劍男士們也不清楚，暗自揣測是不是織田家最早的幾名刀劍付喪神不小心說漏了嘴。
然而在明智光秀看來，自己的推測實在是嚴絲合縫，沒有一處不合理的地方。
他的臉色愈發陰沉，與三郎類似的、因為自身氣質而略顯文弱的麵孔竟然也有了殺伐之氣，乍一看竟然和三郎毫無差別。他朝著三郎抬起手，竭力讓語氣平靜下來，卻還是掩飾不住話語裏的咬牙切齒：“你不用再說了。即使你想要這麽做，我也不會讓你死的。”
“誒。我也不想死的啊。”三郎莫名其妙地回答道，“不過如果不這樣做，課本就要改寫了。那麽好不容易記住的課就都白費了。”
“……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認為世上有什麽事是值得你付出生命的。”明智光秀的怒氣因為三郎古怪的言語而滯了一下，依然燒得正旺，卻總算是減緩了一點勢頭，“逃避命運也好，誅殺刀劍也好，讓人以身相代也好——我絕不能看著你死於‘本能寺之變’。”
而那些刀劍男士，也絕不能再這樣近距離地待在三郎身邊！！
明智光秀的語氣實在太過堅定，以至於原本覺得這一想法沒有什麽問題的三郎都有一瞬間的恍惚，對著他抱怨道：“不要說得這麽嚇人啦。”
“如果三郎不這麽想的話，我也不會這樣說。”明智光秀答道，“我……沒有辦法想象你死的樣子，我也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事。”
“雖然說是覺得本能寺之變也沒什麽，不過畢竟要死在那裏，我也是還在思考到底要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三郎說道，“小光的反應太大了啦。”
“因為能活著原本就是值得慶幸的事，這是我在年少時病中明白的道理。”
大概是三郎語氣有所軟化，明智光秀的臉色也不再像剛才一樣可怕。
“三郎經常外出征戰，不會有同樣的想法嗎？”
“大概吧？因為歸蝶說了要我活著這一類的話——身上的擔子很沉重喔。感覺就算要順應曆史，也有很多事很難處理。”
回想起來歸蝶曾經的淚水與告白，三郎的表情終於變成了帶著孩子氣的為難，撇了撇嘴角道。
“先繼續爭霸天下吧。雖然不知道本能寺之變到底有多久，不過要我奪得天下，應該也有很長的時間。這也足夠我做出選擇了。”
明智光秀聽著他完全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心中的沉重與惱怒未曾減緩半分。
比起選擇死亡，分明選擇活著更加簡單。尤其是三郎這樣胸懷大誌的人，連爭霸天下的過程都未曾懼怕，又為什麽會自然地接受自己會死去的事！
還是說，僅僅因為這是刀劍付喪神知曉的“未來”，才會這樣選擇？
三郎並非是什麽軟弱的人啊！那些刀劍到底是對三郎灌輸了什麽，才會讓他甘心這樣做！
“那麽，現在就先將注意力放在武田的身上吧。”最終，明智光秀隻能對著三郎這樣說道，“刀劍們可以遠征去到武田軍現在所在的岩村城和明智城嗎？”
“咦？這個我不知道喔。”
“那就讓他們先試試吧。”明智光秀依舊未能從對刀劍男士們的惡感中解脫出來，說話時的語氣冷淡至極，“以及這次小狐丸帶給我的野武士也應該在岐阜統一管理了。”
“我有給他們撥出住的地方喔？”
“我所指的並非是指居住的地方。”明智光秀說道，“野武士的身手矯捷，如果長期放任他們自由行動，我擔心會出什麽亂子——他們是由刀劍男士們管理的，我記的沒錯吧？”
三郎點了點頭。
“那麽這段時間裏不妨讓刀劍們去和野武士一起居住。”明智光秀說道，“派其他的人恐怕也一時半會得不到野武士的尊敬與信任。現在武田軍又虎視眈眈，為了方便刀劍們行動，由他們去管理野武士是最好不過的。”
“你說的倒是沒錯啦——不過在我看來，要管理野武士，刀劍們的人數還是太少了。畢竟我還給他們擴充了一次。”三郎略想了想就幹脆地接受了明智光秀的提議，理所當然地說道，“那就讓他們去管理野武士吧。在此之前，我再讓刀匠鍛一次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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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今天也在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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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數量所震懾……嚇得我給自己嫁接了朵食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