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二百三十
自始至終都被關在匣子裏的大般若長光就這麽輕輕鬆鬆地被德川家康轉贈給了酒井忠次。
完全沒有想過再看自己曾經的佩刀一眼, 三郎在確定了這一次不會再有從匣子裏摸出頭骨這種驚悚的事情發生後, 就不再關注大般若長光了。
之後, 三郎也發揮了他一貫高到離譜的行動力,在五月二十五日的時候就回到了岐阜, 並且——
“又要上洛嗎?早點告訴我我就直接去啦。”
並且差點又準備在二十六日上洛。
正常人都不會覺得在回來的次日就要繼續去奔波勞累,也隻有擁有飛一樣的行動速度的三郎會在聽完明智光秀的話後完全不質疑其可行性了。
“……並不是這個意思……不,上洛是必須的,但還不至於現在就要去。”未能參加這一次長筱之戰, 明智光秀也沒有閑著,很快就將當下局勢變動的部分又梳理了一遍,“如今武田兵敗的消息還不夠廣為人知。再等一月,才是上洛的好時機——屆時, 朝廷為了向您表示祝賀與友好,大概會給予您新的任命吧。”
“是升官的意思嗎?”三郎苦惱的蹙著眉——從他的神態實在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理解明智光秀的意思,但他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幹脆利落,下結論的時候也快的驚人,“還是算了吧。官職什麽的並不能幫我取得天下,完全沒有意義啊。”
“也不能這麽說,足利義昭仍然能以‘將軍’的名號活躍,雖然偶然也能加以利用, 但是要持續、完全的掌控一個人的舉動太困難了。眼下雖然還沒有到這個程度, 但是足利義昭是爭霸天下之人的阻礙, 這是不會改變的。”曾經還是借著足利義昭的名義才進入了織田家, 但明智光秀說起足利義昭時的口吻顯得十分平淡, 隻是冷靜客觀地敘述著,“將軍是‘正統’,朝廷也是‘正統’。縱使均已衰微,但必要時相互牽製,至少也能減輕一點麻煩吧。”
考慮到三郎——應該是“織田信長”比起其他大名而言實在低微的身份(織田庶支),以及過快的崛起速度,明智光秀又神情憂慮地自言自語道:
“不,拒絕也並不是什麽大事……這次的拒絕,下次的回饋也應更加豐厚吧。”
“不,讓我時不時上洛這就已經很麻煩了。”沒有注意明智光秀的自言自語,三郎直接地抱怨道,“越前的一向一揆也要快點處理才行啊,像小光說的要在一個月後上洛,那要在七月後才能攻打越前了。”
沒錯,雖然武田家在長筱之戰前是織田家的強敵,戰後已經實力大損、可以預見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再與織田家對立的餘力,但是三郎要做的事情並沒有因此減少——不如說,沒有武田軍虎視眈眈,之前為了應對武田勝賴而擱下的其他問題頓時都湧現了。
比如越前的一向一揆!三郎之前擊敗了朝倉義景,將越前國納入手中,結果越前一揆蜂起,織田頓時就失去了對越前的管理,目前還是借若狹國去觀察越前國內一揆的動向。越前的一向一揆內部並不是一個統一的個體,三郎放置不管的行為恰好讓他們彼此出現矛盾、不斷內耗——但是,越前一揆能內耗,並不代表三郎就真的可以撒手不管。一旦他們磨合了矛盾,如加賀國一般達成了一揆自治,那時候再想拿回越前,對織田家而言就棘手了不少。
啊雖然現在也挺棘手的……誰讓三郎在長島殺一向宗的門徒殺得血流成河的!
如果是換成別人來,恐怕越前國的一向一揆還不會施以注意。但一旦織田家想要對越前國動手,單純為這三郎的存在,原本因矛盾而對立的加賀一揆與越前一揆恐怕分分鍾就要又緊密的挨在一起合作了。
“就算您這樣說,想要攻打越前的一揆也不能再用攻打長島的方法了。”明智光秀早就明白一向宗門徒對擁有“佛敵”之名的三郎有多敵視,在三郎提到越前的時候不由得眼皮一跳,苦惱又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三郎:“但是攻打長島是小光幹的啊。”
明智光秀:“十分抱歉!”
確實,雖然三郎麵對一向宗——石山本願寺的時候,實在是做了太多吸引仇恨的事,但事實上除了輕佻的讓石山本願寺讓出寺廟用作築城外,基本都是明智光秀的手筆。在這個時代已經生活了二十餘年,一直以爭霸天下為目標的三郎並不會因為明智光秀在戰爭上表現出來的殘忍而有什麽異色,但是對於明智光秀本人而言……
仿佛有什麽詛咒存在,讓他做的事情每每都會變成三郎做的,為“第六天魔王”的惡名添磚加瓦,這對早已做好覺悟擔當惡名的明智光秀來說,其實也是讓他費解又苦惱的一件事呢。
“針對越前不能再用類似長島一役時的計策了。”為了掩飾身份還特意對外模糊了年齡,但目前也是與三郎一樣的四十二歲並且處於“災厄之年”,對於之前數次猶如詛咒的巧合,這一次明智光秀不得不謹慎應對,“從人口上來看,這樣的殺戮也不利於日後織田對於越前的統治。因此我想征求您的許可,向越前的高田派以及三門徒派去信。”
三郎毫不遲疑地說道:“那又是什麽啊?”
這樣的回複風格,明智光秀已經完全不覺得意外了呢。
早就知道三郎對各種派係關係一竅不通——不,偶爾還是會有通的,例如在被朝倉淺井等包圍的時候,三郎還能想到利用上杉謙信與朝倉義景間拐彎抹角的關係,去與朝倉義景搭上線進而勸得對方退兵。但是真的要看對戰國諸多勢力——包括宗教、商人等等關係的了解,還是明智光秀更加擅長一點。
他與三郎此時是兩個人在和室對談,沒有帶麵巾的、與三郎一樣看上去難以辨清年齡的臉上露出一點溫和的笑意,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是越前國其他的佛門宗派。佛門並不止一向宗一派,在越前現存的也不止一向宗。隻是現在越前蜂起的是‘一向一揆’,因此他們沒有多少動作而已。如果能拉攏這些宗派,到時候不管是進攻還是之後的統治,都會順利許多吧。”
“那小光去辦就好啦。”得到了明智光秀的回答,三郎也就隨口應下了,“小光一向很擅長這些事嘛。不過宗教什麽的很麻煩,不要再出現一揆就好了——這裏的宗教和我認識的宗教完全不是同一種東西啊。”
明智光秀當然是不知道三郎口中“認識的宗教”到底是什麽模樣的,但是對方口中對於一揆的苦惱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接收到了,也就收斂了麵上的一點笑意,堅定地朝著三郎保證道:“請您放心。我絕不會讓高田派等宗派……給您造成困擾。”
“……總覺得話題突然就嚴肅起來了。”麵對明智光秀嚴肅的表情,三郎不由得有種自己錯過什麽大事的錯覺。
憑他貧瘠的、對於宗教的認知當然是不足以看穿明智光秀這種保證到底代表著怎樣的心力與手段,常常直截了當指向結果的織田家家督也就揮揮手,揮散了自己剛剛的錯覺,連懶散的坐姿都沒有變化。
“那麽我就等到下個月去上洛吧。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去和越前的宗教通信啦——如果可以的話,連那裏的商人一並拉攏過來。還有什麽事嗎?”
“有的。”明智光秀先是猶豫了幾秒,才回答道,“小寺家的來使,黑田官兵衛孝高想要求見您。”
三郎:“誰啊?官兵衛——和半兵衛名字很像啊!是認識的人嗎?”
恐怕也隻有三郎這種對曆史一竅不通的人會說出這種話了……對後世被稱為戰國第一軍師的官兵衛都不知道真的可以嗎?!
不,看三郎連本能寺之變的主謀都還認定是不知是誰的“相田”,這大概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是小寺家的家老。與竹中先生無關,他是以羽柴秀吉為中介,前來向您求和的。”目前的黑田官兵衛也還隻是個年輕人,雖然已經是才華出眾,但是能被明智光秀知曉的,也隻有對方年紀輕輕就得到重用這一點了,並且因為小寺家並不出眾,對於黑田官兵衛的才能如何,沒有見過他的明智光秀也不敢妄下判斷。
他並不喜歡羽柴秀吉,並且一直對對方抱持著下意識的警惕。但是對於被羽柴秀吉介紹而來的黑田官兵衛,明智光秀還是保持住了平淡的心情,客觀的分析了利弊。
“您也有出兵丹波的想法吧?”他篤定的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與黑田一見也未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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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悄無聲息的出沒了。(並不算悄無聲息)
長穀部:(微笑著帶著疲憊.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