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依賴的父母另有他人?
對幼小無助的小無依來說,雷暴的夜晚宛如魔窟的深淵。天邊霹靂而下的閃電就像魔鬼嗜血的長鞭鞭笞著大地,爆裂的雷鳴就如魔鬼的怒吼!而傾盆的雨,狂妄的風更是阻礙了小無依奔跑的速度……!
這是可怕的夜晚!然而,即便前方就是懸崖,小無依也寧願往前衝。因為她的身後有個比魔鬼還要恐怖的女人緊追而來。
救命!救命!
誰來救救她?她摔倒了又爬起來,然後繼續跑……。
終於,遠遠的,她看見有燈光正在朝她的方向移動而來。
那是車子吧?是車子那就有人,她可以求救了。
然而,她身後的魔爪抓到她了,她掙紮哭喊:
“不要,爹地,媽咪……救我,救我!”
“你給我老實點,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
麵目猙獰的女人扣緊了小無依的手臂往回拖著走。可是小無依張口就對著那個女人的手咬了下去。
手腕吃痛的女人頓時不得已鬆開了抓著小無依的手。小無依趁機掙脫轉身又往前跑去,就在她拚命對著車燈開來的方向招手求救時,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從路邊被推到跌趴在路中間。
當她仰起頭看著就要從她身體碾壓而過的車子時,也就是那一瞬間,她看見車子突然極速換了一個方向避開了她的身體。可是也正是因為這樣,那輛車子由於速度過快而不受控製的打滑,最終猛烈的“砰”一聲巨響側翻在小無依的右側邊。
時間仿佛禁止了!雷鳴依舊,風雨卻減弱許多。小無依是恐懼的,她睜大了雙眼看著那幾乎已經變形的車子。她知道車子裏麵有人,她也知道裏麵的人一定是凶多吉少。
就在她恐懼得渾身發抖的時候,借著還在亮著的車燈,她看見殘毀的車子一邊的車門被推開。接著有人爬了出來,隻見他躺在濕答答的馬路上,一動不動的。
小無依爬起來慢慢靠近那個比她大得多的大哥哥身邊。她以為他要死了,她跪在他邊上,發現他不但沒有死,而且還睜著眼睛看著她。
也許是因為知道大哥哥還活著,小無依又愧疚又高興,她哭著:
“嗚嗚……對不起!對不起!大哥哥,有個懷阿姨要抓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無依一邊哭,一邊取下自己的腰帶幫那個大哥哥包紮著他受傷的手臂!
被突如其來的車禍嚇壞了的小無依,她忘了自己身後還有一個要傷害她的惡魔,她想要救人,卻忘了自己也需要被救……。
可是她忘了卻不代表惡魔不會再出現,她最終還是被惡魔再次困住。
絕情的惡魔之手拖著她遠離了那個幾乎已經昏迷的大哥哥。她掙紮著呼救,可就是那種無論如何也掙紮不了的無助壓迫得廉無依夢裏也好,現實也罷,她開始呼吸困難,她開始不受控製的哭喊著!
她痛苦的哭泣不止是因為夢裏的恐懼,更因為即便千萬個不願意,她夢裏看到的那個大哥哥不是別人,那正是她現在摯愛的太陽!
認知到自己和蒙炙陽之間原來有著那麽久遠的緣分,可那緣分卻是那麽毀滅性的,廉無依因此心痛得都快窒息了。
她不敢再探究下去了,這已經是她可以承受的底線了。她想追根究底的主因就是為了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害蒙炙陽一家出車禍的人。
現在搞清楚了,原來她真是那個引發了那場車禍的罪魁禍首。
廉無依在夢裏沉浮著,她原本想要勇敢的繼續跟著夢境看下去,因為她還不知道那個女人最終是怎麽對待自己的。
可是不行了,她想醒來。她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了,她知道自己還在被催眠中,因為她隱約聽得到南宮臨的引導。
但是她不願意再聽南宮臨的引導,她在夢裏停留在原地不肯跟著去看被暴力拖走的小無依,她腦海中隻有醒來的意誌……!
因為廉無依抵抗得很明顯,南宮臨立刻就知道不能再強迫她繼續深挖記憶,否則會適得其反,搞不好她會把記憶掩埋得更深也說不定。
隨著南宮臨溫和的營造了藍天白雲,去除了風雨中的黑夜。廉無依的呼吸不再窒息痛苦,她慢慢放鬆返回現實。
睜開雙眼之時,廉無依知道自己醒來了。可她腦海裏既清晰又迷茫的閃現著那一幕幕連接貫通的畫麵。
心好痛啊!她難受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唯有無言的淚水代替她訴說著她的痛。
可是大概沒人懂她在哭什麽,就連全程陪著她的南宮臨和程度都無法知道她痛在哪裏,他們隻能關心的看著她。
程度靠近廉無依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溫和的安撫道:
“無依,不怕,我們都在。隻要你需要,我們都會幫你的!”
廉無依聽到程度的聲音,她的神誌才慢慢回籠。她動了動身體要起來,程度扶她坐起,又遞給她一杯溫水說道:
“來,先喝點水補充下水分。”
催眠過程中,廉無依不斷的冒汗,她現在看起來臉色蒼白,虛弱得估計站起來走路都難。
廉無依感覺不到自己是不是需要喝水,不過她還是機械一樣,程度讓她喝她就喝。
南宮臨一直沒有主動說什麽,他在仔細觀察廉無依的狀態。在他看來,廉無依很不好,也不知道他幫她催眠是不是好事?
喝完一大杯水後,廉無依終於抬手抹著自己臉上的淚水,然後不那麽輕鬆的說道:
“程大哥,南宮,今天謝謝你們。我……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說,我需要自己思考一下,可以嗎?”
程度和南宮臨相看一眼,就算廉無依不說,他們也不會那麽著急問她什麽。
作為主治醫師,南宮臨對廉無依說道:
“無依,你現在不想說什麽沒關係,我們什麽都不會問。不過程度說得對,隻要你需要,我們都在。”
“……!”
看著程度和南宮臨包容的笑臉,廉無依內心的感動無以言表。她隻能紅著眼眶點點頭,隨後她表示想回家休息。程度送她上去,見她躺上床後才又返回家裏。
南宮臨見程度進門就問:
“無依沒事吧?”
“她身體有些虛脫,應該會入睡的。”
“要不要通知小陽讓他回來,我怕無依她一個人……。”
“沒事,無依比我們想的還要勇敢。所以別刻意去跟小陽說,免得他發現不對勁。無依應該是有自己的考慮,我們暫時先幫她隱瞞著吧。”
“那……好吧!可是,我看無依遺失的記憶可能比我們想的要複雜很多。她的兩個夢有著太明顯的區別,我懷疑無依為了自我消除可怕的經曆又被迫遺忘她根本不想遺忘的記憶,那樣的話,無依等於要麵臨兩種痛苦。”
南宮臨有些憂心的說著,如果廉無依遺忘了不想遺忘的記憶。那證明她想遺忘的恰恰就是她難以跨越的恐懼,恐懼得她不得不把美好的記憶也一起丟掉。
可是不想遺忘的和必須要遺忘的同時發生,一旦廉無依全都想起來,她不但要麵臨恐懼的痛苦,還會愧疚她不該遺忘那些美好。她也很可能會因為遺忘了不該遺忘的記憶而更加痛苦。
程度也是專業的催眠治療師,廉無依催眠過程的反應他看得很清楚。他和南宮臨有著同樣的憂心,他皺眉深歎說道:
“我擔心的跟你一樣,無依恐怕隻看到了一部分真相。即便剛剛她完全可以弄清楚一切,可是最後她還是逃避了,她不敢再探究下去。”
“沒錯,她潛意識知道自己無法承受那麽多,所以她選擇停留在原地。可是我現在擔心的是她已經知道一部分真相,剩餘的不管她要不要繼續勇敢的麵對,對她來說可能都是巨大的痛苦。我們必須要找時間再對無依進行心理疏導,然後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建議她把所有的記憶都找回來。如果判定她不能承受那些記憶的真相,那麽我們暫時就不能再對她用催眠治療了。”
程度心裏明白南宮臨的話是在理的,如果廉無依潛意識拒絕麵對,強行深挖下去很容易就會讓她崩潰。但是程度又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他提出道:
“南宮,剛剛無依呢喃著“救命”,她也同時呼喚著“爹地,媽咪”,對吧?”
南宮臨點點頭,他當時就覺得廉無依這幾句呢喃有些不對勁,因為廉無依的呼喚明顯就是本能的依賴。
權當廉無依呼喚的就是她父母好了,可是他卻感覺廉無依呼喚的並不是廉母和廉父。
這點,程度也是一樣的想法,他回憶說道:
“無依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廉爸爸沒有好賭之前,他們一家還算平淡。無依也跟我說過她從小和她爸爸的感情說不上好不好,就是很普通的感覺。比起依賴,可能廉媽媽她會依賴得更多。可是你不覺得無依對她父母的稱呼跟“爹地,媽咪”這兩個稱呼有些不搭嗎?”
程度的疑問倒不是覺得普通人就不能喊自己的父母為“爹地,媽咪”,隻是對父母的稱呼大部分人從學會怎麽喊爸爸媽媽時,基本上往後就會怎麽稱呼父母。
而廉無依對她父母的稱呼至少不是“爹地”和“媽咪”。
如此,廉無依在夢裏想要依賴的“爹地”“媽咪”難道另有他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