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她的天空塌下來了
程度把自己的懷疑提出來後,南宮臨的疑惑突然之間就通了。他心裏還在想到底哪裏不對勁,現在想來,就是程度說的那樣,廉無依對她父母的稱呼和她夢裏呼喚的父母明顯不是相同的父母!
南宮臨思索著,然後他突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他看著程度說道:
“如果按無依說的,她對五六歲之前的記憶是空白的。那有沒有可能她五六歲之前和五六歲之後是兩個不同環境成長的無依?”
“你在懷疑無依有不為人知的身世?”
程度眉頭微蹙,似乎明白了南宮臨的意思。他其實也有著同樣的懷疑,如果廉無依真的有什麽身世之謎,那就不難理解她的兩個夢為什麽有那麽明顯的區別。
“我沒有十分確定,我隻是有這種感覺,或許隻有無依自己才有答案。”南宮臨認為答案就在廉無依遺忘的記憶裏。
“不!還有一個人應該更清楚無依身上發生的事。”程度想起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你是說……廉媽媽?”
“除了她,再也沒有人更清楚了吧?”
“可是我們總不能讓無依就這麽去質問廉媽媽。尤其現在廉媽媽的身體那麽弱,再加上無依自己也在逃避。我們是不是不應該強出麵去幫無依追根究底,怎麽說那也是無依和她媽媽的私事。”
南宮臨覺得就算他們是真心為了廉無依好,可是這不是普通的事,他們再怎麽說都是局外人,保持尊重是必要的。
然而,程度卻有別的想法,他把廉無依當成妹妹來看待,他真心希望廉無依可以安好。所以他心裏有了一個決定,於是他對南宮臨說道:
“南宮,你那裏有廉媽媽的血液樣本,你回頭送一份到總院來。”
“你是想……?”
“是,我要對此下無依和廉媽媽的基因。”
“這個方法當然最簡單,可是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相信無依最終還是需要知道真相的。如果她和廉媽媽是有血緣關係的,那也沒什麽好說的。如果她們不是親生母女,我希望無依知道這個事實,她有權利知道的,不是嗎?更何況,你應該很清楚,無依需要專業的引導,否則放任她逃避下去,遲早她會更痛苦。”
對此,南宮臨也無法反駁,廉無依有創傷後遺症。隻不過多年來她在自我保護的意識下暫時抹除了那些記憶。
可是很明顯,她的那些記憶在慢慢回歸,比起讓她一直不清不楚的被那些記憶侵擾形成被動接受。最好的做法還是要她主動的去接觸真相,這樣她才能被治愈得更徹底!
考慮到廉無依的心理健康,南宮臨也默認了程度的想法。於是倆人決定私下先搞清楚廉無依和廉媽媽到底存不存在血緣關係再說。
南宮臨離開程度家以後,程度看時間還不到六點,這時候蒙炙陽肯定沒那麽快回來。他心裏擔心廉無依,也不知道她這會是不是睡得安穩?
反正也到了晚餐時間,他猜想廉無依必定也沒心思準備晚餐。為了讓廉無依輕鬆些,他幹脆打電話給蒙炙陽問他幾點回來,他下廚安排晚餐,避免蒙炙陽回來太快發現異常。
蒙炙陽在電話裏說八點前到家,於是程度算好時間上蒙炙陽家裏準備用他家的廚房。
程度上去後沒有按門鈴,自己按了密碼進門,他以為廉無依還在休息。
可當他進去屋子裏後,原本他打算先去看看廉無依是不是在安睡。可是還沒到主臥室,他就聽到書房裏傳出了廉無依哭泣的聲音。
程度推開沒有關上的門走了進去,隻見廉無依跪坐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走近她蹲下輕輕的關心道:
“無依,你怎麽哭成這樣?”
程度看見廉無依手裏抓著一條陳舊的布帶和蒙炙陽小時候的照片捂在胸口痛哭著。好一會以後她才抬眼看著程度求救般哭道:
“程大哥,怎麽辦!我要怎麽辦?我要怎麽麵對炙陽……?”
程度完全聽不明白她的話,但他也聽出了其中的不尋常。他看著廉無依盡量不催促著問道:
“無依,你別急,你慢慢說。告訴我,這跟小陽有什麽關係?”
廉無依的頭很暈,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其實程度送她上來後,她根本沒有入睡。就算虛脫得快要暈過去,她也根本無法入眠。
結束催眠後,她腦海裏想的全都是那場車禍。在程度離開後,她爬起來來到書房從櫃子裏拿出那個盒子。她知道不可能,可是她還是天真的抱著那幾乎不存在的幻想。她想看看那條腰帶是不是搞錯了,也許夢裏看見的腰帶和蒙炙陽保存的腰帶是不同的。
但實際她是明白的,夢裏那個因為車禍躺在路上的大哥哥跟蒙炙陽小時候一模一樣。她再確認腰帶同不同還有什麽意義?
最後,她拿起那條腰帶,連看都不用看,她就痛苦得哭了出來。
她痛苦得甚至都後悔接受了催眠治療,她不知道真相她還可以好好的愛著她的太陽。可是確定了真相,她卻後悔得要命,往後她就是用盡身心,甚至靈魂去愛蒙炙陽,她都會心虛得無地自容!
蒙炙陽一旦知道她就是當年害他父母丟了性命的那個小女孩,他還會允許她留在他身邊,他還會讓她愛他嗎?
不!不會的!誰會允許一個殺害自己父母的人靠近自己身邊?換作是她,她可能痛恨都來不及,又怎麽可能和仇人恩恩愛愛的一起生活?
一想到她和蒙炙陽即將麵臨被迫分離的巨大痛苦,廉無依仿佛被子彈穿透心髒一樣痛到虛軟得差點匍匐倒地。
程度及時扶穩她,他看著她哭到沒有血色的臉再次安撫著說道:
“無依,你慢慢冷靜,先別哭,告訴我你需要什麽,我保證我一定會幫你,你千萬別害怕,好嗎?”
廉無依這時候真的很需要別人給予的力量,因為她自身已經失去所有的支柱。
而程度的支持給了她一點清醒的意識,她的思維慢慢回歸。但也因為更清醒,她心中的痛更加真實。
因為痛得真實,她的淚水依舊流個不停。她看著程度張了張發抖的唇,說道:
“程大哥,我……我害死了炙陽的父母……!”
“什……什麽?這是什麽意思?”
程度震驚了,蒙炙陽父母的死怎麽可能跟她有什麽關係?他以為廉無依是精神不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趕緊安慰道:
“無依,你接受了催眠治療,精神太累,你想事情容易出岔子,你……。”
廉無依搖搖頭打斷程度坦白道:
“不是,我沒有想岔。我看見了,我看見自己擋在車子麵前導致了那場車禍,我……我還看見炙陽從車子裏爬出來。”廉無依痛苦的說著,然後又把手上的腰帶抬起在程度麵前繼續哭著說道:
“還有這條腰帶,是我從自己身上解下來幫炙陽包紮用的,炙陽保留到現在。他恨那個害死他父母的人,而那個人就是我。”
這下程度聽懂了,可是十多年前蒙炙陽一家發生車禍是在一個暴風雨的黑夜。那時候廉無依也還隻是一個幾歲大的孩子。她一個小孩怎麽會出現在車禍現場?
疑點是很明顯的,可是程度覺得現在不是時候搞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廉無依失憶明顯跟當年的事故有關。今天廉無依承受的已經夠多了,他抓著廉無依的雙臂看著她說道:
“無依,你說的我都明白了,我們晚點再討論這件事。你的記憶沒有完全恢複,還不能確定你就是那個導致車禍發生的人。我們需要時間把事情弄清楚再下定論,知道嗎?”
“已經再清楚不過了。我就是那個害死炙陽父母的人,我……。”
“ok,就算是這樣,那你做好了準備馬上就告訴小陽事情的真相嗎?”程度知道廉無依在害怕什麽,所以他問得直接。
廉無依本能的拒絕道:
“不要,我不要讓炙陽知道。暫時還不可以,我……我舍不得失去他。”舍不得,最終還是會失去吧?
“既然這樣,我們現在都不要再討論這件事,等你更平複以後我們再商量怎麽解決,好嗎?”
程度豈能不懂廉無依心裏的害怕,他能想象得到如果蒙炙陽知道他父母的死和廉無依有關,不管真相如何,蒙炙陽恐怕都無法接受和諒解。
對廉無依來說,她確實沒有辦法現在就讓蒙炙陽知道一切。她不但害怕會失去他,她更害怕麵對蒙炙陽仇恨的怒火。
但是她知道這次她逃不過去了,今天不對蒙炙陽坦白,明天也要坦白的。她答應過他,她再也不會騙他了。
就一下下,就一下下就好!等她有一點點勇氣以後,她會坦白,她一定會告訴他她所知道的一切。
廉無依努力讓自己淡定,她把腰帶疊好放回盒子裏,然後她試著想站起來,卻有些力不從心。
程度扶著她站起來,她把盒子放在書桌上麵,眼裏有些空洞的對程度說道:
“程大哥,請你幫我暫時保守秘密可以嗎?”
程度明白廉無依是希望他暫時保持沉默,因為她自己需要時間去消化。
對此,他表示理解並且答應了廉無依的請求,然後他們沒再討論這個沉重的話題。
然而,當他們轉身看向門口時,站在門口冰冷著臉的人讓廉無依覺得她的天空……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