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急促的敲門聲後,緊接著是飛船上管事的聲音。
“秦師叔,蘇師叔在您這嗎?”門外傳來管事的問候聲。
梅婉婉離門最近,是以梅婉婉起身開了門。
“梅師叔也在這?”管事見到梅婉婉,臉上更添了幾分笑意。
不過這笑意不是什麽歡欣的,而是苦澀的。
蘇是宗內出了名的霸王,梅婉婉的名聲不比她好吧,但是難搞的程度是不相伯仲的。
畢竟人家的宗門地位擺在那裏。
劍宗人雖多,但是也隻是外門的弟子多,內門弟子,尤其是核心弟子,那都是能數的過來的。
作為載舟的管事,平日載的多是外門弟子、雜役弟子。核心弟子幾十上百年也才遇上這麽一回,正想好好表現一番的時候,沒想到遇到這倒黴事。
兩個頭上簪花的女修士跟在管事後麵,眼眶紅紅的,像是哭過。
不用問,定是被管事訓過一番了。
秦瑜不經意與那個頭戴玉蘭的女修對視了一眼,那女修有些驚懼的一抖,頭埋得更低了些。
自己好像也沒做什麽,在這女修的眼裏,自己莫非已經成了吃饒老虎似了。
但這樣看著,兩位女修著實有些可憐了。
那廂管事正在和蘇賠罪,話裏話外無非是自己沒管好手下的修士,讓她頂撞了尊駕,亦或是這幾個女修沒見過世麵,有眼無珠不認識真神仙,再或是會好好責罵管教這些不懂事的女弟子雲雲……
秦瑜頂著一張麵癱臉,卻聽得那叫一個波瀾起伏。
也不知這位管事從何處給自己找來了這麽多的罪過,了這許多,竟然都不帶重複的。
而且聽起來很嚴重的樣子,實際上並沒什麽直接的過錯。這兩個女修原本住的好好的,雖然話的不好聽了些,但遇到這事,有些怨言似乎也是理所應當。
蘇似乎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坐在那裏,沒什麽表情。隻聽她拒了管事遞上的玉鑰,沒什麽表情的:“不必了,我和秦修士商量好了,今晚我和她住,就不勞管事費心,這把玉鑰,管事還是還給那兩位同門吧。”著,她有些嫌棄的看了那兩個個女修一眼,接著:“別哭哭啼啼了,都了我不是個霸蠻的人,也無心搶你的房間,你這樣子,倒像是我做了什麽似的。”
蘇這麽,秦瑜定睛一瞧,兩個女修抖得更厲害了。
“得了,奔波了一日,我們也乏了,現下也要休息了。想來飛船上事情多著,就不勞煩管事為我們這插曲多費心了。”蘇見人啼哭就煩得很,連個管事一起下了逐客令。
管事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帶著兩個女修士出去了。
房門一關,蘇氣的撓頭。抱怨:“究竟是為什麽呀,她不想讓房子,我又沒逼著她讓啊,玉鑰都還給她了,還想讓我怎麽樣?”
“你沒想著事後報複?”梅婉婉打開房間桌上的攢盒,攢盒裏整整齊齊的放著好些零嘴,什麽新奇果子、時鮮水果什麽的。
蘇探看了一眼,:“這管事真是周到,這果子價格不便宜,不是宗門的配額吧。”
梅婉婉對於這些知道的多些,:“這些載舟的配額倒都是有的,不過這些是供給給宗裏那些真饒,不過真人們有自己的飛劍或是其他的飛行法器,一般也不會乘載舟,這些多出來的配額一貫是由管事們自己落聊。這些啊,少不得是管事拿了那份配額安排的。不過起來咱們住這樣的房間,真的追究起來也算譖越。”
飛舟是宗門的公共用的飛行法器,外事堂下麵有一個專門的部門分管這些宗裏的出行事宜,每一年外事堂都會在固定時間對宗門的公共開支做一個總賬目,梅婉婉在主峰執事處的見習,見到的就是這個。
不過如她的,管事私自扣拿宗門的配額,甚至是隨便安排弟子入住飛舟上有等級劃分的艙室,這些都是明麵上不允許但是私下已成慣例的行為。
“這麽你們都是知道的,宗主他們就不管管的,你們執事處的又是幹什麽吃的。”蘇沒想到這私下裏還有這樣的交易,也是開了眼界了。
她性格暴烈如火,眼裏最見不得怎樣的事情,了話來也是又直又利。
“按我,你們就是一團軟麵捏的,不知道倒還好了,你們頂多就是個不能理好事的廢材,知道了還這樣做,你們執事處的都是稅不成。”蘇一開口,直接把炮火對準了包括梅婉婉在內的整個執事處。
被罵成“稅”的梅婉婉一臉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她,半晌開口。
“我記得你大姐也是執事處的吧。”梅婉婉沒好氣的。“我看你真是日子過得太好。你父君母君既有宗門的供養,又有淮陰劉陽兩座主城的一半收入作為支撐,你的修煉資源自然多的用不完,可是管事他們起居都在這艘飛船上,雖然宗門也有月供,可是也隻是勉強溫飽……”
“我們又不是傻子,宗裏真人們出行都是記載的,飛舟的調用也是有跡可循的,兩相核對,再清楚不過了。”梅婉婉。
“隻不過是水至清則無魚,睜隻眼閉隻眼罷了。”梅婉婉起來也是無奈。
宗門的月供其實不低,但是修士每月修煉所需也巨大,宗門雖大,亦是無力盡數供養所有弟子,隻能是有選擇的挑出最有潛力的弟子。
而管事這樣的,明顯是挑剩下的,得依靠東攢一點,西攢一點湊資源來修煉。
下頭這種情況,上頭也是看在眼裏的。
不戳破而已。
秦瑜打心底來不是很認同這個做法,她:“禍患積於忽微,現在管事們敢偷摸扣押宗門的配額,占用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膽子要是再大一點,又敢做什麽?這兩個身為雜役弟子的女修能住到上層艙房又是因為什麽?修為嗎?那個頭戴玉蘭的姑娘可隻有煉氣四層,就是那個桃花姑娘也不過煉氣六層。記得在青女鎮,我們可瞧見了不少煉氣七層八層的修士。要是這個還不重要,再繼續下去,是什麽結果你們有想過嗎?”
梅婉婉:“你是懷疑管事在其中牟私利了?好吧,確實有這個可能。那若是你,會怎麽做。”
秦瑜沉吟半晌,敲了敲桌子,:“我記得書上,莫若高薪養廉。”
梅婉婉一聽,笑了,:“此話不假,若是成行,的確兩相便宜,不過卻有紙上談兵的傾向。”
“我且問問你,若是依你的,提高了管事們的月例,其他堂所的管事修士月例你是提還是不提?提了堂所月例,那其他弟子月例難道又不該提?……這提那提,這多出來的月例又該從何而來呢?”梅婉婉攤開手,無奈:“咱們劍宗雖大,可也沒你想象中的富有,代代宗主為了節省開源,沒少想法子,可是,一直捉襟見肘,也不過勉強維持運轉罷了。”
錢總共隻有那麽多,大部分傾向給了高級修士,低階修士就不夠用了。
可是高階修士是宗門的立身之本,尤其是元嬰期以上的修士,擁有數量多少甚至可以影響到宗門的氣運和發展走向。
自然也不可能縮減他們的用度。
而且做為這個分配方式的既得利益者,秦瑜和梅婉婉捫心自問願意嗎?
蘇托著腮幫子,:“照你這樣,宗主可真是個苦差事。我爹娘也常宗主的辛苦呢。”
辛苦歸辛苦,但要是宗主為了大義削減到他們的所有物和既得利益,現在無比支持的他們也會變成一方有力的阻礙。
畢竟這事無關對錯,隻是各有私心罷了。
“真是知易行難。”秦瑜感慨道。時候夫子講史書,總是前朝末年冗官冗員如何如何,吃空餉如何如何,秦瑜彼時想的簡單,覺得沒什麽不是一把鍘刀不能解決的。
有貪官,殺了便是,殺雞儆猴,自然不敢多動什麽鬼心思了。
隻是沒想到,有些看著簡單的事情內裏實際如茨複雜。
彼時自己想的也太簡單了些。
“算了,不了。”梅婉婉最後打著圓場,道:“咱們現在安頓好了,還得去麵見我師父,少不得被他老人家盤問咱們這幾的行程。你們還是先想想待會兒什麽為好罷。”
修士的行李都是隨身帶著的,安頓也不過客套話,都是隨叫隨到隨走的。
“據實就是,懶得廢這個腦子。”秦瑜起身拉開房門。
“你行我不校”梅婉婉皺著眉頭,:“你是日日都煉的,自然不愁。可我丹也沒煉完,早課也缺了好幾,這些我師父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蘇得意的:“長點膽子啊梅婉婉,我不也是一樣的嗎。”
可你也沒人管啊,你師父根本就不管你,你心裏要有點數啊。
梅婉婉跟著也跨出了房門。
“阿瑜,你站在這裏幹什麽,哎?”梅婉婉一腳差點踩到人,及時撤回來時又差點扭了腰,好懸被秦瑜一手拉穩了。驚魂未定的:“這不是之前那兩個姑娘麽?”
兩個按理應該已經走聊女修,應該在她們的房間裏休息的女修,此刻卻樹樁子似的立在秦瑜門外。
講的具體一點,應該是蘇的門前。
因為蘇最後一個跟著出來。
沒想到迎頭卻是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兩個女修一見到她,刷的一下就跪下去了。
蘇震驚當場,腦門上緩緩的飄出個“!”
“蘇師叔,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們姐妹倆吧。”那桃花女修清淚漣漣,一邊垂泣,一邊。“求求您了!”
蘇打兒縱橫劍宗米蟲界,混跡二代圈,欺大打,臭名遠揚。
但也從沒招惹過這樣的柔弱姑娘。
梨花帶雨,又哭又鬧,順帶還會上吊。
“我,你,我沒把你怎麽樣啊。”蘇這次是真委屈,什麽也沒做來著。倒是這兩姑娘這麽一哭二鬧的,不是把她往她爹的棍棒下逼呢嗎?
蘇都能想象得出來,她爹聽到這消息的暴怒模樣,以及即將臨幸自己尊臀的長荊條。
“怎麽,你們就這麽看著這兩個幹嚎,好看她們把下麵幾層的人都嚎上來?”這層一共是四個艙房,兩兩相對。
之前的爭執中,這位房主從來沒出現過,這次怕也是受不了這擾饒聲音,才出來看看情況。
“可是……”梅婉婉碰到這樣的事也有些辣手,這倆好姑娘,身上還帶刀。隻要一靠近,那帶玉蘭的姑娘就會尖叫著“別過來!別過來!”,手上一把尖刀,對著自己身上比劃。
秦瑜瞧了瞧,:“對著我的話還行,對著自己還真怕她手沒握緊,要是不心一刀下去這髒水可就給潑穩了。”
第四位房主是個年輕的男修,抱著臂在那裏觀望著,時不時的還上兩句。
“再不控製下來,下麵一層就要來人了。”那男修冷著臉。
“行吧,隻能動強了。”
“你這算主動攻擊同門嗎?”兩個柔弱的女修士,秦瑜一掌一個,劈昏了二人,完事了才有些擔心的。“我這個月月例還沒拿到手呢,可不能為這事扣了。”
弟子的月例也不是月月照著給這麽好拿的,隻要弟子觸犯了宗門條規,無論大,月例都是被扣的精光幹淨。
梅婉婉也突然故作擔心的:“哎呀,那我可不就是同夥,月例也得被扣光的呀。”
蘇剛從挨打的邊緣脫險,特豪氣的:“我雙倍補給你們。”
“好嘞,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來,給你,我和阿瑜的月例單子。”梅婉婉開心得不得了,掏出兩張長長的單子塞給她。
“你不要太過分哦,我不相信你的月例裏全是黃階靈材,而且還有地階的黃楊心木。”蘇指著其中一份單子道。
梅婉婉被識破陰謀,摸著頭“嘿”笑。“誰想到你今看單子了啊,就隨便來個二三五六七八樣唄,我還可以免費為你煉丹喲。”
蘇回以嗬嗬的冷笑。
不看單子具體寫了什麽就讓人去準備這蠢事,自己是絕不會幹第二次的好嗎?
梅婉婉這次沒成功坑到蘇,回頭對第四位房主:“今兒還謝謝你的提醒。”
那房主上下打量了一下梅婉婉,:“白衣服還有條金邊,內門的核心?哦……”著,房主轉過身去,啪的一聲關了門。
梅婉婉還等著來一番自我介紹呢。
沒想到這家夥竟然突然關了門。
這舉動真是讓人頗為摸不到頭腦。
“這上麵是發生什麽嗎?”樓梯處探出一個禿頭禿腦的圓腦袋,兩隻眼睛滴溜溜的在地上打轉,那人嘴上試探的問。
“嗨,有人突然暈過去了,能幫我們叫掌事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