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畏懼
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爺爺的目光已又落到我身上,沉聲令我到他身邊去。
他的雙眼,本就讓人不寒而栗,讓人多看一秒就會不得不甘心為其驅使。
隨著他再用帶著明顯殺意的目光關注向我,我久違的畏懼情緒被徹底喚醒,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帶起極度畏懼。
他之前無論何時都從不曾對我用上帶著殺意的目光,他之前無論何種狀況每每關注向我都會隻餘溺愛。
隨著我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帶起極度畏懼,我更清楚知道,他對小和尚非殺不可且不容我有半點置喙。
他之於我,歸根結底,原來是令我極度畏懼的存在。
隻是之前的畏懼外麵層層包裹了太厚的糖衣,導致我此時此刻才終是品嚐到了苦澀。
我朝他邁步走去,腳步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我抗拒去他身邊但又不敢違逆。
我絲毫不敢回頭再瞧一眼小和尚,不知道在他心裏,我的行為算不算恩將仇報狼心狗肺。
他或許,已認定我和爺爺是早就串通好的。
至此我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麽不想他死,不單單是因為他救過我,好像還有別的原因。
至於別的原因是什麽,我無暇細究。
我朝著爺爺走去,首次希望自己永遠都走不到爺爺身邊,但再長的路也終有盡頭,何況我和爺爺之間的距離並不遠。
當我避無可避的走到爺爺身邊後,爺爺第一時間再令我繼續前往目標地,顯然是不想給我開口機會也不想給我停下腳步的機會。
他再來的指令,帶起我極度掙紮。
之前從不曾違逆過爺爺半分的我,掙紮的結果還是依言而行,沒勇氣替小和尚辯解半句。
我被迫繼續朝前走去,耳聽著對陣聲即時從身後清晰傳來,淚水毫無征兆著跌出眼眶。
我忍著想要立刻回頭的強烈衝動,就此加快前行的腳步。
黑暗夜色裏之前我遭遇棺材襲擊的地方草木盡毀一片狼藉。
棺材的碎片散落在一灘早已幹涸的黑血中。
那處的場景,讓我雙眼刺痛。
當我抵達目的地的時候,洛已提前完成任務正準備撤離現場。
對於我的到場,她顯得頗為震驚,連連後退幾步眼底帶起恐慌,再垂下眼眸瑟瑟發抖著朝我走來。
我靜等她走到我麵前後,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將她拖離地麵。
她緊閉了雙眼,痛苦了表情,越發顫抖個不停,但持續沒為自己的告密辯解一句,任由我不斷收緊她的脖子同時不斷加重手上的力度。
她的反應,讓我的怒火更盛。
我生生扼斷了她的脖子。
我又跪坐地上抱著她的屍體淚如雨下。
小和尚死了。
我殺了洛。
原來,洛在我心裏也是無可替代的。
可她為什麽要背叛我?
為什麽不肯為她的背叛哪怕隻辯解半句?
有紛雜腳步快速靠近的動靜這個時候傳來,我被迫擱下洛的屍體,趕在有人進門之前迅速撤離現場。
我撤離現場後直接原路下山,眼神急劇冷卻。
洛會背叛我,無疑是受到了爺爺的脅迫。
洛不肯為她的背叛哪怕辯解半句,是因為她辨無可辨,她一旦辯解就勢必要提到爺爺。
她清楚她不說我也能想到爺爺,但她不能說。
她一旦提到爺爺會連爽快死去的機會都沒有,她死在我手裏能少受點折磨。
她應該一直都在替爺爺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爺爺對我的事情應該一直了如指掌。
那麽,爺爺之前趕到漠河的所謂負荊請罪,源於洛在胭脂溝的幻境中跟我一起看到了小和尚。
他並非不知道當年闖入幻境的是誰。
他早已知道當年闖入幻境的就是小和尚。
所以當洛向他告密,他才匆忙趕到漠河,被迫以主動請罪的方式提及他對我的欺瞞。
他提及他對我的欺瞞是為了消除我對他的心生隔閡。
但他既然慶幸是小和尚的闖入幻境才迫使紙人提早結束了幻境,既然也沒曾對小黑蛇出手,就不該單單因為不想小和尚再糾纏我就殺了小和尚。
這其中,勢必還有我不知道的別的原因。
在漠河的街頭我和他與小和尚迎麵遇上時候,小和尚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也有短暫的停滯。
當時,小和尚雖然腳步未停但眼中帶起若有所思。
難道,小和尚其實曾經見過他但忘記了?
難道,他就是小和尚要找的人?
極有可能,小和尚出來尋人其實是尋仇。
他與小和尚之間本來就有仇怨,隻是一個忘記了但另一個還銘記於心。
隻是,他為什麽直到小和尚跟我再遇到之後才動手?
他還有紙人可以幫他收集訊息。
是因為他之前即便靠著紙人收集訊息也難覓行蹤不定的小和尚的蹤跡,還是,另有隱情?
想到這裏我又急停腳步。
我如此急切想要趕到爺爺和小和尚的對陣現場,心底的念頭是要站隊小和尚幫助小和尚。
但我,真的要對付爺爺麽?
我如今的滿心狂躁,來自洛的背叛爺爺的掌控以及小和尚正麵臨性命之憂帶給我的種種負麵影響,令我幾欲喪失理智。
但,凡事都有兩麵。
爺爺既然和小和尚有仇,他要殺小和尚合情合理,就算我替他殺掉小和尚也是理所應當事情。
爺爺通過洛對我的事情了如指掌也不算罪過,也完全可以理解為,他是過於擔憂我。
他之前趕到漠河所謂的負荊請罪雖然是被迫而為,但他的確是為了消除我對他的心生隔閡而努力了。
我曾經的想法,爺爺既然待我極好恩同再造他即便隨時收割我的性命我也義不容辭算不得背叛,去了哪裏?
隻是因為一個小和尚,我就滋生出了要跟爺爺兵戎相見的念頭,著實忘恩負義狼心狗肺。
如此,洛的死就是枉死。
如此,洛是枉死在了我的手裏。
我環顧四周苦笑連連,再前行已難言心中滋味腳步極為遲緩。
當我再走回到爺爺和小和尚的對陣地點,我目所能及處沒有小和尚的身影,我目所能及處爺爺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
那血泊看在我眼裏,格外的觸目驚心。
我頓時滿心擔憂再無多餘雜念,急奔到爺爺身邊顫抖著雙手去檢查他的傷勢去探他的鼻息。
爺爺的外傷並不嚴重,但他失血過多頭部受到了撞擊。
我緊接著將他扶坐起來之際,他緩緩睜開雙眼盡顯虛弱,淺淺笑起握住我的手讓我別怕告訴我他死不了。
他的反應,讓我再憶起十年前在孤島他重傷醒來時候的場景。
他兩次醒來後都是第一時間握住我的手讓我別怕告訴我他死不了。
記憶和現實的交疊炸裂我的淚腺,我無法自控著再次嚎啕大哭,這次同樣是因為爺爺受傷,但多了濃濃的慚愧情緒。
我不該再疑心爺爺任何,不該再因為任何誰任何事再滋生出跟爺爺兵戎相見的念頭。
我本就該對爺爺敬愛有加,如今再多添個畏懼也實屬正常。
強者本就該被仰視和畏懼。
“丫頭,你要不要先替爺爺上藥後再哭?”爺爺的問詢,讓我再憶起當年他為了止住我的嚎啕大哭曾提醒我哭出了鼻涕泡。
我的淚水更急。
我找出外敷藥替爺爺仔細外敷,再在他就地開始盤膝療傷後,催動內力助他盡快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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