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孰是孰非
我不知道他是何時修複好外傷的。
我大腦一片空白著,持續發呆到,時間到了中午,再到下午,再到晚上,再到夜半。
發呆貌似是我每次心理受到重創之後的必經階段,或許是一種自我排解和舒緩,更或許是一種逃避。
我直到夜半時候才從發呆狀態中抽身出來,再,緩緩扭頭緩緩轉動著眼珠望向小和尚。
屋內的燈不知何時已經打開,小和尚盤膝坐在床上正關注著我,唇角帶著淺淺弧度。
“老婆,我們先去吃飯吧?我餓了。”他及時開口,更上揚了唇角。
我對於他的問詢不置可否麵無表情。
他隨之下床從提包裏先拿出了僧袍,緊接著重新擱回原處隨便找套衣服去衛生間穿上,再拿著銀行卡和身份證將回旋鏢裝進口袋牽起我的手離開房間。
他帶我去的是昨晚我們用餐的地方,但飯店已關門歇業。
時間已晚,隻有夜市裏的部分攤位還沒收攤。
他帶我再到夜市裏用餐。
我機械的吃著,食不知味。
我們用餐結束後,他再帶我去往白鹿島看紅葉。
我們到的時候,天已微亮,路上還沒有多餘行人。
這裏,沒有寂寥的秋景,滿滿當當的視覺盛宴。
野花叢生鬆黛樺橙山光水色,兩個修長小島相偎而臥,河水呈形回環於兩個小島之間。
兩個小島分別叫蒼狼和白鹿,相傳是一對夫妻所化。
相傳,蒙古部落與突厥部落發生戰爭,有一對男女,丈夫叫蒼狼妻子叫白鹿,逃到額爾古納山中。
他們來到激流河邊繁衍子孫漁獵為生,死後便化作兩個小島,交頸而臥,相依為伴。
後來成吉思汗功成名就回室韋祭祖遊獵於此,夜作一夢,見一隻蒼狼和一隻白鹿傷痕累累奔跑哀鳴。
他醒後召集隨從解夢,得悟莫忘祖先劫難,大業未就且勿高枕無憂。
這個相傳,在我們上次過來導遊講解時候我還覺得蠻有意思,再次故地重遊我隻覺可笑。
生時為避戰亂自身都是苟且偷生,卻還繁衍子孫完全的利己主義絲毫不顧後人的出路和死活。
終是死去,還非要再化為小島哪怕會任人踐踏也要交頸而臥相依相伴,深情的成分或許有,但更有裝逼過頭的嫌疑。
終是死去也沒選擇去顧念下子孫,偏偏就竄到了已然功成名就的成吉思汗的夢裏刷了撥存在感,諂媚嘴臉過於明顯,吃相不是一般的難看。
爺爺這個時候打來電話,我哆嗦下甩飛了拿在手裏的手機。
手機飛出後跌入河水。
我愣神下,又急急跳入河中,撈到手機後顧不上再上岸,站在水中的淤泥裏第一時間匆忙接通電話。
爺爺告訴我他昨晚回了趟淺灣但沒見到我,他將給我帶回的東西擱在了船艙內已再離開,問我是不是又接了驅邪生意,問我是否還在持續無夢狀態,叮囑我要照顧好自己。
他給我帶回的東西中有食材和新衣,還有我愛吃的蛋糕以及零食。
時間再到爺爺堪堪掛了電話,進水的手機進入黑屏狀態。
我站在冰涼的河水中瑟瑟發抖,雙眼刺痛。
畫眉,到底是可在林間自在啼的存在,還是被囚在籠中的鳥?
他輕聲歎息著,將我從河水中抱上岸,脫了外套披在我身統領我緊緊擁在懷裏。
他的懷抱溫暖又踏實。
我的眼淚溢出眼眶。
事到如今,我該信誰?
他和爺爺都算是無懈可擊。
我曾經篤定的過往人生版本中,爺爺對我恩同再造嗬護備至是我的信仰,將他曾在幻境中的出現歸於,有人在關鍵時刻闖入了幻境。
他在給我講述的另一個人生版本中,我被爺爺重置了記憶沒,腦海裏盡是虛假曾經。
他曾為救我,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就在他抵達我麵前朝我伸出手的時候,有人從背後襲擊了他。
他曾在幻境中的出現可以歸於,我對於他因我而死的那一幕,深刻在記憶深處即便被重置了記憶也無法徹底忘卻。
“快滾開,快滾開。”有刺耳粗嘎的複讀聲音這個時候傳來。
我循聲望去,說話的是一隻身處叢林中的翅膀受傷的烏鴉。
有幾隻灰色猞狸以凶殘表情呲著尖牙,正朝著它以包圍之勢緩步而去。
受傷的烏鴉朝著包圍圈的中心點不斷後退,不斷試圖展翅起飛但根本飛不起來。
它顯然不是妖。
它隻是一隻能口出人言的烏鴉。
成年烏鴉的智商可以和八歲的小孩兒媲美。
人們隻知道養鸚鵡和八哥學習人類說話,其實鸚鵡和八哥的聰明程度遠不及烏鴉。
如果人們養烏鴉學習人類說話,自然要比鸚鵡和八哥學的更快。
隨著我循聲望去,他繼續緊擁著我,有類似於銅鈴撞擊的動靜從他掛在手腕處的銅錢處傳出。
幾隻猞狸頓時四散而逃。
受傷的烏鴉就此從叢林中跋涉著朝我們靠近過來,明顯是要當麵謝恩。
“不用。去吧。”他輕聲止住烏鴉的腳步。
“謝謝。”烏鴉在原地遲疑會兒,轉身再朝著叢林深處而去。
我從烏鴉身上收回視線,目光落到他手腕處的銅錢。
他化為小小模樣和我的相處期間,我曾研究過他的銅錢,他的銅錢無論如何撞擊都不會發出半點動靜。
如今他已恢複如初,串著銅錢的紅繩已然延長在他的手腕上依舊鬆緊適宜。
原來,我在雲南山中意識徹底渙散之際,所聽到的類似於銅鈴撞擊的動靜,是他腕上銅錢碰撞發出的聲音。
我在六歲那年的幻境中見到他時候,也有聽到過類似於銅鈴撞擊的動靜。
當時,若四方野鬼同哭的嗚嗚咽咽風聲中,我清晰感知到,體內有東西開始蠢蠢欲動,再漸有隨時會破體而出之勢。
我不知所措,隻能絕望的靜觀其變。
就在我體內的東西即將破體而出之際,有類似於銅鈴撞擊的隱約動靜,穿破嗚嗚咽咽的風聲,送入我的耳畔。
我的身體瞬間恢複正常同時,小小模樣的他,出現在我極目才能遠眺到的範圍邊緣處。
他麵無表情滿眼漠然,自帶疏離和寂寥氣質,給人渺遠而森寒之感。
他身上的寬大僧袍硝得雪白不染半點塵汙,質地看似是棉麻卻又既不是生麻也不是熟麻。
他從遠處朝我徑直走來,步伐不緊不慢不疾不徐,卻隻用幾步就閃身到了我的麵前。
他在我麵前停下腳步,微微蹙起了眉心,彎腰朝我伸出薄而勁瘦的右手。
如果他對我不曾撒謊,那麽,深刻在我記憶深處即便被重置了記憶也無法徹底忘卻的,他因我而死的那一幕中,他該穿著僧衣也用上了銅錢。
“你當年救司音雪的時候,穿的是什麽?又,是否用上過銅錢?”我低聲問詢。
“穿的是僧衣。用上了銅錢。”他輕聲給出答案。
他的答案,讓我再憶起,類似於銅鈴撞擊的隱約動靜,我除了在幻境中曾聽到過,還曾在黃婆婆的屍體不知所蹤又目睹乞丐們被剝皮剔骨之後極度恐懼之時,以及心中狂飆殺意想要屠村的時候,曾經聽到過。
我的後續兩次聽到的效果,一次是打斷了我恐懼情緒的持續攀升讓我得以沒被駭到精神錯亂,一次是止停了我墜入嗜殺的腳步。
如果他一直不曾撒謊,那麽,他才曾是我的信仰,即便我被重置了記憶他對我的影響當時還在。
事實到底是怎樣的?
到底孰是孰非?
我既然已經遇到抉擇,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雲南山中他和爺爺之間,我已放棄過他一次。
如今再遇抉擇,我需要給他一個機會。
也正因為我極度抵觸他徹底顛覆了爺爺在我心中的形象,我更需要還爺爺一個清白。
“你需要,自證你所講的字字真實。如果你說了半句謊話,我和你,不死不休。”我一字一頓,短短話語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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