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三見
她的試探,沒想到還真是如她所想一般。
蘇三公子常年待在江南之中,怎麽會認識高高在上的娉婷郡主,唯一的解釋也就是他們打小就認識,或者說經商認識的。
可是在蘇府裏,她見到過蘇三公子一般處理事務都是一些賬本上的事情,就連應酬也是少之又少,所以她就更加斷定了自己的猜想。
再加上,齊崢康那番話,那場好戲,分明是想想要告訴自己什麽。
怎麽會這麽巧合,鄭副將是驃騎大將軍鎮遠侯的部下,而鄭副將又是鄭娉婷的親生父親?
所以說,她便由此猜出了蘇三公子的身份,更由此,猜出了蘇老爺的身份。
在來京都的路上,她就發現她這公公絕非常人,渾身帶著一股子驍勇善戰的霸氣,那時候她還在疑惑,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怎麽會有那樣凜冽不怒自威的氣勢,如今一聯想起來,所有的事情也就自然成為了理所當然。
因為,蘇老爺,就是當年突然消聲遺跡的鎮遠侯。
而蘇三公子是蘇老爺的嫡子,按理說,稱一聲小侯爺也根本不為過。
蘇三公子隻是莞爾一笑,猶如微風楊絮,和煦生姿,根本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偽裝十幾年的秘密被人揭穿。
看著楊昭君,他點了點頭,完全承認了楊昭君心中所想的一切。
他們之間,都是兩個極為聰明的人,不需要解釋那麽多,隻需一眼,便可知對方所想。
隻是,他的娘子目前好像還沒有完全看清楚他心中所想。
“那你覺得,我為什麽隱忍這麽多年,一直卻不出手?”
是啊,傻子都知道小侯爺的身份可遠遠比一個世家子弟要高貴不知多少倍,可是,他卻還是一直待在江南,直到如今,他才回到京都。
其實,蘇府的祖上本就是江南人士,隻不過因為後來爹受聖上器重,所以便遷徙來到了京都之中。
說到底,江南才是他們的根,而蘇府的宅子,就是他們蘇府以前的老宅子。
他想要告訴楊昭君,他不是貪戀權位之人,也不會因為權位而選擇娶了鄭娉婷。
楊昭君被蘇三公子直白的目光看得有幾分心悸,她說過,他蘇三公子的事情她不會插手,更不想介入進去。
以前,他是隻是世家子弟,便已經有了一房姨娘。可是如今,若是他日後恢複了小侯爺身份,怎麽也輪不到她楊昭君想要的生活。
命,可以拿來冒險,但是事關自己的終身幸福,她絕不會但任何一點風險。
或許,她楊昭君本來就是一個自私的人。隻想要人家為她付出,自己卻不想付出分毫。
“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
冷冷的說出這句話,也不管蘇三公子是什麽臉色,聽著門外的風聲,明顯已經小了許多。
蘇三公子心裏一陣抽痛,很快,很快她就會知道一切都與她有關的。
“那你現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做何感想?”
等問出了口以後,蘇三公子又有著幾分懊惱之色,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毫無頭緒。
人家的態度已經這麽明顯了,他幹嘛還要多此一舉呢?
無論他是小侯爺,還是隻是一個世家公子,如今在楊昭君的眼中,也一樣是難以入眼。
見她並沒有回答,蘇三公子急忙轉移話題。
“既然你說完了,那麽現在也該輪到我來說了。”
她今日之所以在他麵前敢將她所猜測的所有事情說出來,那就說明她其實這也是一種變相的交換,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她同樣也想知道他的解釋?
聽到蘇三公子這麽說,楊昭君隻是無趣的撇了撇嘴唇,殊不知她僅僅如此一個簡單的動作,看在人眼中也是風情萬種,媚繞百態。
嗯,他倒是會說話,連嘴上便宜都的占。
此話聽起來像是蘇三公子要跟自己說話,可是她怎麽聽著人家則是有一種被趕鴨子上架的趕腳,好像是她非要他蘇君墨給她楊昭君一個解釋一樣似的。
明明是麵前這位守在自己屋子前麵,要跟自己說話,她又沒把拿刀架著他,還威脅利誘。
所以,蘇三公子,你此刻的樣子我可以下意識的理解為你這是在我麵前傲嬌傲嬌嗎?
估計是從小都是在別人奉承下長大的,如今要他低頭有一定的高度,果然,人不能被捧得太高了。
合了合眼眸,楊昭君有幾分昏昏欲睡的姿態,她相信蘇三公子並不難懂她的意思。
唉,這世上還是跟聰明人說話比較省事兒,不用那麽多的廢話,大可以直截了當,省了不少口水。
蘇三公子唇角上揚,眸中卻是由開始的寵溺柔情化成了一片無奈之色,她怎麽就這麽懶呢。
她的意思分明就是,快點說,說完了老娘要睡覺。
本以為她已經收拾起了懶惰,卻沒想那時的她不過是因為形勢所迫。
哪怕是再想要睡覺也隻能夠強撐著精神,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楊府的生意上和馮文海的事情上以及楊老爺楊夫人受汙上,是她不容許自己休息。
終究,她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女子。
懶惰如初,即使有著再玲瓏剔透的心思也終究抵不過她的惰性。
她不會知道,他在娶她的時候也是查驗了一番的。
他蘇三公子何等自負,不僅僅是因為蘇夫人逼迫的願意而選擇娶她的。
其中,也有一部分是覺得好奇的。
淨月庵與尚安寺不過隻有短短路程相隔,又是相對,她既然是沒事兒就往淨月庵跑,同樣的他也是老往尚安寺。
這一來一去的,多少也是見過的。
還記得有一日他與了悟大師前去淨月庵拜訪,與靜心師太一起研讀佛法,他不願去打擾二人便中途離開與厄明在淨月庵中漫步。
卻不想,他卻見到了那難以忘懷的一幕。
直到如今,他依舊難以忘記,隻要每每想起,他都會覺得好笑。
枝椏繁茂,碧玉青叢的桂花樹飄香四溢,那樹底下,擺著一張花梨木縷空美人榻。
扇麵美人兒執扇,輕挽發髻,粉麵含羞。
身著拈花小碎步裙裾,身姿窈窕,體態容冶。那左上方,繡畫著一簪花小楷,卻是。
寤春風兮發鮮榮,潔齋俟兮惠音聲,贈我如此兮,不如無生。
而美人榻上,躺著一人。
一見,女子一身純白色軟煙羅裙素花緞,外罩月籠紗,身姿嫻麗。如同那隔霧探花之間,那一簇一簇的朦朧霧靄,掩蓋了那裏麵的迷人風光。
二見,那女子瓠犀發皓齒,雙蛾顰翠眉。俏臉如開連,素膚若凝脂。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
三見,她閑適平淡,慵懶自知,卻是不知她是如何勾人妖嬈,光華流轉。
隻因這一見,卻讓他心裏從此起了漣漪。
他自問,他見過的女子不在少數,她們或是嬌作、或是端正、或是嬌媚、或是大方落落、也或是小家碧玉,然,他卻從未正眼看過這些女子一眼,而她,卻是第一人。
他從不知道,一個女子慵懶的也是如此有味道,閑適之中帶著攝魂奪魄的勾媚,也從未見過一個女子未曾有如此懶態。
在她的旁邊,有著一張做工粗糙卻甚為古樸的圓形石桌。
上麵擺著一本翻開過得書籍,卻是僅僅翻了一篇。而他還記得,冬芝那丫頭精靈可愛,在哪裏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卻是沒見那女子動過分毫,頂多也隻是皺了皺眉頭,仿若在嫌棄這丫頭太過吵鬧一般。
事實上,卻也的確如此。
冬芝口中所言,均是江南頭上正火的事情,哪怕說再怎麽繪聲繪色也都是枉然,隻因為,那女子看都沒看她一眼。
隻是隨意的翻了翻身,簡單的動作慢條斯理,從容優雅。
動了動眼簾,隨即又扯了扯唇角便再次睡過去,注意,這女子是背著冬芝睡過去的。
這一係列的動作做得熟粘自然,讓冬芝看得那是個無奈外加跳腳,似乎在說,她家小姐怎麽就這麽能睡呢。
若是她打聽的這些事情,傳到了別家小姐的耳朵裏,必然是聽得眉梢上揚,而到了她家小姐這裏,卻是平平無奇。
他還記得,當時他唇角上揚,對於把這個女子的睡功實在感到佩服。但同時也十分好奇,這女子,到底能夠有什麽事情值得讓她放在心上。
之後不久,他一回家便遇到了蘇夫人逼婚的事情,心裏十分煩躁。
江南四大世家之中,他們府中已經娶了齊府和趙府的嫡女,蘇夫人為了獨攬一方,所以變相借著這個機會娶了楊府嫡女從此讓江南徹底變成他們蘇府的天下。
也因此,這門婚事在蘇夫人看來絕對不容有任何錯處。
況且,蘇三公子身上所包含的自負也有些是來自於蘇夫人身上,蘇夫人一身自負,什麽事情都愛牢牢捏在手心裏。自然,對於兒子的婚事更加是也讓她上心。
蘇衡壹與蘇相宜已經娶妻,總不能讓楊府嫡女嫁給其中一個當妾室或者平妻吧。
況且,這對於楊府來說,可是明麵上打了一個巴掌,無論楊老爺楊夫人疼不疼愛這個嫡女,對方必然是會拒絕的。
而蘇三公子,就成了這樁婚事的最佳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