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鄭娉婷是一顆棋子
蘇府三位公子之中,迄今隻有蘇三公子還未娶妻,更未有任何妾室。
在蘇夫人看來,君墨可是江南第一公子,又是舉人,這麽一塊大肥肉丟下去,人家自然是巴結才是。
沒曾想這楊老爺竟然如此疼愛這楊家大小姐,竟然敢打著推脫的主意,蘇夫人也是個心氣兒高的,又好麵子好勝,哪裏容得有人敢忤逆自己。
這門婚事,顯然是結定了。
你楊府大小姐又如何,你還非得嫁給我急君墨不可!我就不信,這楊老爺竟敢拿楊府的百年基業當兒戲。
事實上,楊老爺也確實是為難了,所以楊昭君斌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
原因,自然是因為不想讓楊老爺為難。
在楊昭君心裏,自己可以成為一個欺師滅祖的人,但是她很清楚楊老爺的個性,是個典型的孝子後代。就算是楊老爺會選擇棄了楊府,她也不會讓楊老爺這麽自責內疚一輩子。
而同樣的,蘇三公子心裏雖然也不喜歡這門親事,更別說是要娶一個連麵都沒有見到的女子,他的心裏自然也是不樂意的。
但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從來都是尊師重道,敬重雙親,身為人子,他便想著,娶了就娶了吧。
雖然是娶了,他做事一樣也有自己的準則。
自然也想要弄清這楊家大小姐究竟秉性如何,於是便派了厄明前去調查。
隻是這一調查,結果卻是大大的超出蘇三公子的意料,沒想到那個桂花樹下懶散如貓的女子,竟然會是他未來的娘子。
而對於楊大小姐的名聲,他也是知道的。
不過,卻在知道她便是楊家大小姐的時候,無聲中答應了蘇夫人定下的這門親事。
甚至,他竟然還能夠感覺到自己心裏帶著一份期待,那是對他這個娘子的期待。
他想看看,他的娘子究竟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能夠得靜安師太刮目相看的女子,能夠讓靜安師太在了悟大師麵前連連提及的女子,究竟會是什麽心性。
她從不知道,在新婚之夜,他與劉管家之間的對話,也是故意為之。
他知道楊昭君擔心他對動她,所以便以此讓她對自己放鬆警惕。他蘇三公子也有自己的驕傲,既然那女子不願他碰她,他自然也不會去動她。
至於楊昭君在蘇府裏發生的一舉一動,他都是看在眼裏的,更甚至,他選擇了袖手旁觀。
他明明知道他的娘是何等人物,又是如何強勢的人,他的小娘子若是落在了娘的手上,日子也未必能夠過得好到哪裏去。
哪曾想,她竟然裝傻充愣,每每便搪塞過去,還將整個蘇府玩弄於鼓掌之間,甚至,連娘也被她蒙在了骨子裏。
當然,對於這一點他是始料未及的,卻也是樂見其成的。
畢竟,比起娶一個隻知道本本分分的木訥女子,他更喜歡真性情的女子。
漸漸地,隨著娘一步步的逼近,她也一次又一次的變得更為狡猾,周旋在娘與王婆子還有眾姨娘之間。
她很聰明,知道如何能夠讓自己明哲保身。
同時,她也是個性子冷淡的人。
在他看來,整個蘇府的瑣碎恩怨,她都不放在眼裏,並且每每都金蟬脫殼,毫發無損。
她,狡猾如狐,慵懶如貓,卻又靈動若仙。
在去尚安寺的時候,他就已經屢屢暗示過她,他以為她懂了,可是沒想到她卻沒放在心上。
一個老往和尚廟跑,一個愛去尼姑庵,而淨月庵與尚安寺,又剛剛是相對的位置。
那麽,他又怎麽會沒見過她?
感覺到某人含情脈脈的目光,楊昭君此刻真想一覺睡過去得了,可是該死的,這時候周公偏偏不待見她。
合著,周公也是男人,他也向著蘇三公子是吧。所以敢情這如今都還不召喚她了。
果然,周公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避開他的目光,楊昭君有些不情願的睜開眼眸,視線落在窗上隔著的月季盆景上。
白色花瓣十分豐碩,葉大而碧,此刻落在楊昭君眼中,恍然間恍若是看到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活生生的蓋在自己的腦門上。
嘖嘖,目前還真是如此。
既然不想舍棄鄭娉婷,那麽就隻有她主動退出的份兒。
“這深情款款的目光,蘇三公子還是用在娉婷郡主身上吧。相信有了蘇三公子這柔情片片的藥引,娉婷郡主見了立馬病好了三分,保管一天便能夠下床活蹦亂跳。”
語氣中,難免夾雜了幾許酸味兒。
放在賢妻的眼中來說,她這行為無疑是妒婦的行為,可是她就是如此,介意就大大方方表現出來,扭扭捏捏作甚!
婆婆本是個霸道人物,可是為了賢妻這名頭,不僅要打理蘇府,還得照蘇姨娘,這種吃虧賠本的買賣,她楊昭君可不幹。
若是當初,蘇夫人能夠拿出她那股子霸道勁兒用在蘇老爺納妾身上,恐怕就不會落到如今這個下場了。
蘇三公子看著她,又不像是在吃醋,不過心裏卻知道,她比誰都介意娉婷的存在。
聽著她的話,他濃眉輕皺。
“娉婷根本就沒有病。”
這句話,像是在闡述事實,卻又像是在為自己解釋。
以往,是他太過信任娉婷,所以對於她說的話基本上都是信以為真。
若不是因為娘子,他也不會突然起了疑心,心血來潮為娉婷把脈。
他以為娉婷還是那個娉婷,善良單純,可是他怎麽就忘了,能夠一個人在皇宮之內混的風生水起的人物又會是什麽輕易拿捏之人。
當年,除了對娉婷的憐惜之外,其實,還有幾分是出於別的原因。
鎮遠侯府突然被人參一本,遭逢大難,這是始料未及的。
當時的他還幼小,可是心智卻已不比成年人差半分。他還記得,在鎮遠侯府裏那片竹林之中,爹負手傲立的挺拔身姿,以及那深邃目光之中的不安。
那時,他便知道,他的父親走的不甘心。
爹一生為國征戰奔波,可是卻因為這一本謀逆的奏折毀了,擔上亂臣賊子的罪名,這叫他如何能夠安心。
先皇四處征戰,而爹卻諫言停戰,這看在有心人的眼中,也就成了與他國密謀。
無奈之下,他與爹便隻有帶著府中親信突然消聲遺跡,而先皇則是讓人一把燒了鎮遠侯府,化為了一片廢墟。
他永遠記得,爹當時坐在馬車之中遠遠望著鎮遠侯府。
也在那時,他知道,遲早有一天,他都會再次回到京都。而他們又不能夠在京都無人,鄭副將對爹忠心耿耿,隻留下鄭娉婷一人。
至於鄭娉婷,便是他們留在京都之中最好的人選,因為,誰都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在他與娉婷初見時,便已經布局好了一切。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對於娉婷他比較縱容。
說起來,其中還有幾分愧疚,他知道,娉婷對他的深情。
楊昭君聽著這句沒病倒是有了幾分意外,挑了挑眉毛,似乎是根本不相信這是從蘇三公子口中說出來的一般。正納悶之時,卻又聽蘇三公子繼續說道。
“當年硝煙四起,先皇四處征戰,弄得民不聊生。而鎮遠侯,則是因諫言一事遭有心人陷害。在得知一切之後,鎮遠侯府所有人便被軟禁了起來,無奈之下,便隻能夠選擇金蟬脫殼,等待時機卷土重來。”
“而當時的鄭副將,是鎮遠侯的心腹,而自然,鄭娉婷也就成了一枚棋子。”
剩下的話,不用蘇三公子言明,楊昭君便已經心知肚明。
她一直知道鄭娉婷對蘇三公子是什麽心思,可是卻沒想到到頭來,竟然不過是蘇三公子口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蘇老爺與蘇三公子想要再次卷土重來,而皇宮之中,也必須要有一個接應,無疑,鄭娉婷就成了最好的人選。
眼眸之中,由開始的驚訝變得沉靜不少。
事情距離如今,已經快二十年了,不,如果按照準確的時間來算,應該是十五年。而蘇三公子如今也才二十歲左右,誰能想到當時計劃出這一切棋局的人,竟然不過隻是一個孩童。
“那,你當時多大?”
尼瑪,誰能告訴她,她究竟嫁了一個什麽樣的怪物啊。
僅僅隻是孩童時期,便已經想出了如此縝密的計謀。
蘇三公子微微思忖,隨即嘴角一勾,對著楊昭君豎起了一隻手加兩根手指頭,那意思便是,那時候本人不過七歲而已。
楊昭君扶額,她以為,她已經很聰明了,可是如今才知道,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這麽算起來,蘇三公子如今應該已經二十二歲了才對。
看樣子鄭娉婷不過十七八歲而已,如果算起來,那時候的鄭娉婷應該才三歲而已。麵對一個三歲的孩子,蘇三公子還真是下得了手。
試想一下,一個七歲的小正太迷得鄭娉婷七葷八素的模樣,那會是什麽場景。
想著,楊昭君扯了扯嘴角。
“那你的娉婷知不知道你就是在利用她呢?”
打量著蘇三公子,這就是他要說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