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穿[04]
福惠的身體慢慢的會好起來, 短時間內胤禛應該不會做什麽,雖然現在他已經登基了,朝中的部分大權都掌握在手中,可軍權很大一部分散落在外。
年氏的哥哥,年羹堯就掌握了一部分, 他常年征戰,可以說是功高震主, 現如今的他是川陝總督,手底下就有不少的兵馬。
並且在去年十四阿哥趕回京城的時候, 胤禛忌憚他手中的兵, 派了一人前去接管撫遠大將軍軍印, 同時也讓年羹堯分走一半軍權。
朝中現如今, 隆科多和年羹堯並稱胤禛的左膀右臂,一個是胤禛的親娘舅,一個是大舅子, 看起來都是深的皇帝的信任,前程似錦。
暗地裏麵還不是波濤洶湧, 現在胤禛剛繼位, 正是缺人手, 這也罷了,他明明知道年羹堯手中掌了這麽多的大權, 卻還是不斷的給他增加權威, 這其中固然是有需要年羹堯的地方, 也多是胤禛布下的後手。
狡兔死走狗烹, 既然已經登上了這九五之位,那麽一切存在的威脅都需要摒除。
胤禛的子嗣單薄,現在加上福惠也就三個阿哥,他的年紀在這裏,身子也不算多好,一旦他真的出什麽事情,年羹堯還存在的話,軍權大握的年羹堯要是幫著外甥登上皇位也就算了,怕就怕他自己也想要這個位子。
現在因為胤禎趕回京城的匆忙,前線都不平靜,胤禛現在隻是布局,還不會動年羹堯,但容忍他的時間不會太久的。
思央的手指敲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秀眉凝起,盯著眼前的棋局,有些拿捏不定,年羹堯落得這個結局,也是他自己過於作,皇子時候的胤禛可以禮賢下士,與他稱兄道弟,但成為了皇帝,一切都不一樣了。
年羹堯後期所作所為,十分驕橫,氣焰太盛,誰能容他呢。
也因為他,所以胤禛一直以來對年氏明麵上寵愛有加,暗中卻直接對他們的孩子動手,怕是以防萬一。
年羹堯到底有沒有私心,這個不好妄下結論,真的是要有的話,思央也不打算幫著他,天下誰來坐都可以,重要的是百姓能安居樂業,外戰也就罷了,內戰一起,受苦的就是那些無辜之人。
更何況,兄妹之情,在王權大業麵前,實在太渺小了,萬一幫著他,年羹堯到頭來趕盡殺絕怎麽辦?她的兩個孩子可不能有事。
也罷。
就看這個哥哥,能不能放聰明點了。
“這步棋,你準備怎麽走。”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思央心中微微一驚,立刻轉頭看去,見到胤禛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驚愕的神情,不過,緊接著就是展顏一笑,從炕上坐起身來。
“皇上怎麽來了,臣妾……”
胤禛伸手扶住思央:“好了,朕不是說了,你身子重,沒有外人在的時候,見到朕不用多禮。”
“禮不可廢。”思央搖搖頭,笑著拉住胤禛的手,讓他先坐下:“臣妾的身子好著呢,皇上不必如此小心,對了,皇上來了正好,臣妾對著這棋局都半天了,可解不開,您給臣妾好好的看看。”
說著把棋盒連忙遞了過去。
胤禛直直的看著思央,在那秀氣的眉眼上停頓了好,最後輕笑一聲,眼中滿是溫柔的從棋盒當中,撚出一粒棋子。
思央擺出的棋子,黑子伏筆盡出,兩路包抄,白子被困,敗像已顯。
盯著看了幾眼後,胤禛稍一沉吟,最後將白子下在了一個角落裏麵,那裏,正是思央想出來的解局之法,這下倒是不謀而合了。
“果然,還是皇上更勝一籌。”
見著思央開心的笑容,胤禛眼眸閃了一下,拉過她的手,讓人坐在了自己身邊,低頭看她越發大的肚子,輕歎道:“近些日子朕國事繁忙,都沒有來好好看瑤兒。”
瑤兒是年氏的小名,胤禛私底下和她親熱的時候,就會這麽叫。
“皇上說哪兒的話,現在您初登大典,一切百廢待興,臣妾在後宮當中一切都好。”思央說的善解人意,最後麵上微微帶羞,低下頭來小聲道:“皇上能在百忙當中,抽空來看臣妾,已經足夠讓臣妾歡喜了。”
話說的情真意切,胤禛到有些感動了,拉著她的手緊了緊,眼底有什麽湧出來,喉嚨動了動,抬手攬著她的肩膀,擁人入懷,好一會才道:“瑤兒最近變了很多 ,都懂事多了。”
曾經的年氏外有個能幹的哥哥,內有胤禛的疼寵,行事間是也不怎麽顧忌,十幾歲就嫁給了這個男人,給他生兒育女,被他捧在手心,年氏對胤禛是有了真感情的,有了感情,就會想要更多。
“臣妾還不是想著讓皇上少操點心。”嗔怪的橫了一眼去,思央微微鬧了脾氣:“難道臣妾以前就那麽不明事理。”
這一點特別像平日和胤禛相處的年氏,如此一看,後者也笑了:“好好,是朕說的不對,瑤兒自然是朕最貼心的人。”
依靠在胤禛的懷中,思央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眼中閃過諷刺。
“皇上。”
溫存片刻後,思央仰頭看胤禛,摸著肚子遲疑道:“皇上,臣妾有一事想求您。”
“你說。”胤禛微低頭。
思央想了下道:“臣妾身子越發的重了,平日也難得走動,前不久臣妾的父親和哥哥都進了京城,母親也來了,所以……能不能把母親招來宮中陪臣妾說說話。”
胤禛深深的看著思央,而她則是一臉的期待,最後他忽而一笑,放開了她道:“朕當什麽事呢,你現在身為貴妃,招宮外的誥命夫人來見見,不都是一句話的事情。”
思央猜不透胤禛的話中是否有其他的含義,不過她還是帶著些撒嬌氣的拉著他的胳膊:“雖然如此,但臣妾還是想要征求皇上的意思,到現在臣妾都沒從身份上轉過來呢。”
聽了這話,胤禛搖頭失笑:“好了,此事你自己做主就好,朕可不攔著你。”
“那臣妾就當皇上同意了。”
胤禛來翊坤宮也就是來看望看望她,現在思央的身子,他也不能做什麽,當然,就是能,思央也表示並不接受。
告知了胤禛後,思央就讓人去宮外招年氏的母親進宮。
“臣婦給貴妃娘娘請安。”
“娘,您這是做什麽,行如此大禮,做女兒的怎麽承受。”年母一來對規規矩矩的對思央行禮,這是年氏的母親,她趕緊過來要扶,香嵐極有眼色的趕忙把年母攙扶起來。
年母是個已經六十多歲的婦人,看到女兒後內心很是激動,但因為禮數不敢放肆。
“老夫人,娘娘在您沒到前就不斷的念叨著,張望著,您和娘娘是母女,哪兒這麽生分。”香嵐在旁道。
“你這丫頭,怎麽說話呢。”香嵐是年母親自給年氏指派的陪嫁。
思央上來拉住了年母的手:“好了娘,女兒請您進宮是多年未見,想念的緊,想跟您說說話,這兒也沒有旁人,就像香嵐所說的,我們是母女,哪兒被這些俗禮弄的生分了。”
年家並不住在京城,上回見麵還是年氏生福惠的時候,所以這又見麵,年母終是按耐不住情緒,紅了眼眶。
香嵐帶著宮人們退下,將空間留給了母女二人。
“你這一胎,娘聽說胎像不好?”抱著訴了一段思念的苦楚後,年母摸著思央的肚子有些擔心。
“您放心,這個孩子好好的呢,不過今日請母親來,除了想您念之外,還有一事相告。”如果不是找年羹堯實在太顯眼,會引起胤禛的注意,思央倒是想要當麵會會這個便宜哥哥。
年母臉上一正:“你是不是在宮裏麵有什麽為難之事了,你放心,有你哥哥在,沒人敢欺負你,現在你哥哥……。”
“娘。”揉了揉頭,思央感到頭疼,也難怪,就連年家的人都這樣,把年羹堯大權在握,受胤禛賞識當做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卻沒有思考到這背後的禍患,最後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場。
“怎麽了?”年母覺得不對。
“娘回去後,給女兒帶一句話給父親和哥哥。”思央頓了頓,在年母不解的視線下,輕啟唇。
“功高震主,鳥盡弓藏。”
“你……”
一句話頓時讓年母震住,她瞪大眼睛,驚惶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瑤兒你在亂說什麽。”
思央沒看她,攏了攏衣服:“我到底有沒有在亂說,娘把我的話完整的帶回去便是。”
“另外女兒還寫了一封信,您回去親自交給哥哥,讓他仔細看完了,想清楚再給我答案,下個月你們就該回去了,我會在臨走前再見娘一麵,到時候你可以把話帶給我。”
年母進宮見成為貴妃的女兒,是十分的高興,可沒有想到女兒的作為,讓她心下難安,她剛才說的話,一字一句的都讓她心驚肉跳。
“瑤兒是不是聽到什麽話了,我們年家是皇上在府邸時候的家臣,這麽些年來,你哥哥勞苦功高,你為皇上生下了小阿哥,現在又懷有龍嗣……”
“這些都是虛的。”思央打斷了年母的話,看她的樣子,歎口氣,起身握住她的手,目光幽幽:“既然您都知道這些,也曉得後戚做大是什麽樣的下場……”
“……想想先帝的母家,佟佳一族。”
年母的心咯噔了一下,瞳孔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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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