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穿[52]
“這天下, 我想要，便來取，與你項羽何幹。”
清悅中帶著冷漠的聲音，傳遍整個鹹陽王宮, 如同炸雷般在每一個的耳邊回響。
高高的台階之上, 那令人仰望的所在。
玄黒的王袍, 其上暗金繡紋若隱若現, 修長的身軀, 散發出厚重的威壓，隨著這句話後, 震動四方。
當那張銀色的麵具被掀開，露出那被掩藏已久，清麗脫俗的容貌。
當所有人在看清後……
先是齊齊一怔, 轉而疑惑不解, 直到逐漸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是看到了什麽後……
‘轟隆隆——’
無聲的響雷，炸在每一個人腦海中，炸得他們頭暈目眩，幾欲昏倒。
他，他們看到了什麽……
那個，那個自稱白帝子, 收白蛇起義的碭軍首領，那個能和項羽分庭抗禮, 楚懷王親封的定安候，尊封單公……
如今即將登上關中王位, 讓他們見之叩首膜拜的鐵血煞神, 竟然……
“呂, 呂雉她，她竟然是，是……”
有人哆哆嗦嗦，卻是死死咬緊牙關，不敢說出後麵幾個字。
“呂雉乃是女子！”
有人嘶聲尖叫起來，嗓音尖細，將那些還在怔愣中的人，叫得回過神來。
這其中就包括碭軍的一些人。
比如現在目瞪口呆的樊噲。
搖頭不敢置信的曹參。
夏侯嬰直接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蕭何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那張他從未見過，可身影卻如此熟悉的那個人，久久沒有動彈。
唯一麵色算得上鎮定的，隻有一人。
張良心跳從未有一刻，像現在跳得這般快，他雖早有預料，可當真正地見證這一切的發生，看到那麵具下的容顏，得到他一直所猜測的真相，還是讓他的心久久無法平靜。
他呼吸微微急促，閉了閉眼睛，想盡快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眼下可不是胡亂猜想、疑惑的好時機。
不過，在場除了張良以外，還有一人穩穩站定。
正是項羽。
項羽麵上雖看不出太大變化，可他的那雙眼睛，在見到思央真容後，驟然一縮，已經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平靜。
他細細地打量著，那張臉。
那張幾乎快要從他腦海中淡去的容貌。
太深的記憶浮上，沛縣的那條蘆葦小蕩，那個伴隨著琴聲而來的一葉扁舟，其上的青衣少年，而後轉變成的妙齡少女。
曾經的巧笑嫣然，心機謀算……再有如今的滿臉明豔自傲，還有眼角眉梢都帶有的淩厲冷漠。
容貌樣子，似乎都不曾改變，可又似乎，變得太多，項羽一時間心神不穩，竟是沒能收回思緒，沉浸在了其中。
抬起手，指尖輕撩了撩額前的發絲，思央望著項羽：“怎麽樣，滿意你看到的嗎？”
說著此話，她鳳眸一挑，目光環視周圍，視線在所有人身上掃過。
千種麵孔，百般姿態，在這裏應有盡有。
尤其是那些各國諸侯們，臉色或青或白，有的恍惚，有的憤怒，還有的則露出喜色，真的是神色各異，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打算。
當對上思央的目光後，有人心悸，不敢對視，有的給自己撞了撞膽氣，直接瞪視，可在對視之間，像是有一柄大錘，在他腦子裏狠狠錘了一記，震得頭暈目眩，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哀嚎不止。
思央勾了勾唇角，對這些認不清現實，不自量力的人，她向來喜歡教他們做人。
“果然是你。”項羽扯了扯嘴角，不過他心中多少升起了些佩服之情，不是誰都有這個勇氣，麵對天下人揭開這張麵具，同時還能這般坦然自若。
“看到你想要看到的，魯公是否滿意。”思央唇角帶笑，話語冰冷：“你擾了本王的登基大典，該當何罪。”
項羽眉頭一皺。
“呂雉事到如今，難道你以為這一切都能過去。”
“有什麽過不去的嗎？”思央眨眨眼，一臉無辜的看著他，雙臂展開，轉看向其餘眾人：“這本就是我的登基大典，爾等覺得如何。”
如何？
各國諸侯紛紛心中暗罵。
尤其是被搶了張司徒的韓王，他想他終於明白，他韓國世代的丞相，好好的怎麽就跟著呂雉跑了，敢情，這不是所謂的另投明主擇息，分明是中了紅顏美人計。
如今，呂雉女子身份暴露，萬萬是當不得關中王，也不能讓他們這些諸侯皇族等人信服，自古以來，可沒有女子為王先例。
“呂雉，你，你隱瞞女子身份，蒙騙世人，誆騙天下，罪無可赦，關中王的位置你，你……”這位站出來的是吳國的吳芮，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雙鋒銳的眸子掃射而來。
他下半句話，直接堵在了喉嚨裏，一個字都說不出。
站在他身邊的燕王，抖了抖身子，默默扶住他，他看得清楚，呂雉的眼神，太，太嚇人。
再次鴉雀無聲。
“嗬。”輕笑聲打破靜謐。
思央雙手端放在身前，挑釁的目光，對視項羽。
項羽並不懼，冷漠開口：“呂雉你莫要亂了秩序，天下世道，並不容許你的放肆。”
他的聲音如洪鍾，震動蕩開，那些個懾於思央的諸侯們，又紛紛站出來，一副要力挺項羽的模樣。
“可笑。”思央嗤笑，滿目不屑。
“項羽，你該不會以為，這個天下，真的是因為我借用了一個所謂的男子身份才得來的吧。”
張良見到此刻的劍拔弩張，還有思央冷傲的這句話，他眉頭緊擰著，側目看向一臉糾結的蕭何，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記住我跟你說的話。”他低聲說。
蕭何正在思索糾結，當徹底認清，他們追隨的主公，竟是個女子的事實後，他的心態徹底的崩了，不止他一個，是全碭軍上下所有人，基本都是處於震驚恍惚，六神無主的狀態。
思央與項羽的對話，他當然都聽得一清二楚，也明白這是他們要做出選擇的時候。
主公是女子，天下不容……
項羽是仇敵，他日歸降也絕不會有他們的出頭之日。
碭軍，該何去何從。
‘撲通’！
蕭何重重地跪下，抱拳高呼一聲主公後，伏低跪拜。
“蕭何拜見主公，主公乃白帝之子，受上天旨意，起義抗秦，如今先入鹹陽，當之無愧的關中王。”
他這一跪，就像是打破了某種定衡，從碭軍眾人，到各國諸侯，乃至所有人都愕然一愣後，紛紛嘩然。
尤其是碭軍。
不止蕭何一人糾結難以選擇，其他人又何嚐不是。
此刻蕭何跪下，就代表了他的選擇。
夏侯嬰向來和蕭何交好，見狀，暗暗一咬牙，也跟著跪下。
“主公當之無愧關中之王。”
樊噲左看看又看看，臉上凶狠之色閃過，冷哼一聲，高聲喊道：“我樊噲就是個殺狗的，沒有主公早就死在去驪山的路上，無論主公是男人還是女人，我樊噲都跟定了，是生是死，都是主公一句話，所以這關中，既然我碭軍進來，就沒打算出去。”
說完後，樊噲也直接跪在地上。
接著就是曹參，酈食其，紀信等人紛紛跪倒，幾乎碭軍所有高層，都在這一刻做出了他們的選擇。
是男是女又怎麽樣，曾經和他們出生入死的人，自始至終隻有那個人。
“項羽，如何呀。”思央笑了，笑得得意又猖狂，她當然開心，她帶出來的人，並沒有讓她失望。
項羽麵色很難看，他到也猜出碭軍會做出這等選擇，可還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如果不夠的話……那這個呢。”思央伸手揚起，手中在眾目睽睽之下，多出了一卷錦帛，她側後看去，將錦帛遞給張良。
“有勞張司徒。”
張良對上她的眼睛，這是他第一次在她沒有戴麵具的情況下，好好看她。
“喏。”
張良接過錦帛，緩緩展開，眼眸一掃，神色肅穆，朗聲開口。
“奉懷王聖諭，昭告天下，單公呂籍，實乃女子之身，今告知天下，世道難容，然，天地分日月，世間有陰陽……”
“朕心慰呂雉除暴秦，千古偉業之世功，前有約在先，先入關中者為王，即是女子，亦可為王。”
“今朕下昭天下，封呂雉，關中凰尊，眾王之首。”
張良的最後一字落下，收起錦帛，看向那個傲然而立的身影。
“這，這不可能。”有諸侯叫了起來。
“對，懷王怎麽可能下這種詔文。”
“有懷王印鑒為證。”張良將錦帛展開，露出上麵那鮮紅的印鑒，絕對是懷王的王印。
“呂雉你把懷王怎麽了？”有人急了。
思央眼神一掃，旁邊碭軍就有人直接走出，抽出寶劍，一劍砍了過去。
‘噗……’
“魏王，你，你們竟敢殺人……”
剛才出言的正是魏王。
思央一步步走向眾諸侯，邊走邊道：“此乃懷王親筆書寫，印鑒為證，豈容爾等宵小胡言誣蔑，這是對懷王的不敬，也是對我的不尊，目無尊卑，罪不可恕。”
她頓了頓，笑看眾人。
“你們誰還有話要說。”
她話音一落，從四麵八方，每個角落，瞬息間湧出數不盡的輕甲重兵，這些人身披輕鎧，手握長槍，長劍，出現後迅速變換，將眾諸侯朝臣都團團圍住，圍牆閣樓，彎弓搭箭，鋒銳的箭尖閃著嗜血的寒光，隻要一聲令下，這些箭矢就能在幾個呼吸間，把下麵的人都穿成篩子。
“誰，還有話說。”
她提高聲音，又問了一句。
眾諸侯等人早已被這陣仗嚇得連個聲都不敢發出來，他們這會算是看出來，這都是計謀，全都是呂雉的奸計，她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就等著今日，她也根本不是迫於項羽，怕是反利用項羽，借登基大典，亮明身份，杜絕後患。
這等心機，這等謀略，還有她手中竟有懷王親筆印鑒，還有這些暗藏的輕甲衛。
碭軍的實力，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項羽眼睜睜看著發生的一切，明白大勢已去，可他……不甘心。
思央不再看他，轉身背對著他，邁步向著那張王位走去。
路過張良時候她微微一頓，而後腳步不停，與他擦身而過，接著是蕭何、樊噲等人，直到再次站在最頂端。
王袍廣袖輕揮，她轉過身來，麵對著所有人，目光遙遠，似乎是在看遠方天地，收回視線，一一掃視眾人，最後落在一人身上，在對方血紅的眼睛注視下，緩緩坐上這張王位。
“臣等，叩拜凰尊。”
無論是諸侯，還是皇族，朝臣，此刻即便心中再如何不甘，也隻能低下他們高貴的頭顱，彎下他們尊貴的身軀。
“項羽。”
登上王位的第一句話，思央望著下方極力克製的項羽。
“本王，給你兩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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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完，女主是不會殺項羽的，一開始就表示過，項羽是將星，劉邦是帝星，他們兩個誰都殺不了誰，而我也不想女主殺死這兩位千古名人。
感謝在2020-10-08 21:31:50~2020-10-09 19:36: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有事燒書 6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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