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理智回歸
她沉溺在這樣洶湧澎湃的夢境裏浮浮沉沉,不願意醒來,可不知為何,天空竟然飄起了雨絲,她伸手一接,冰冰涼涼的,似乎還打雷了?不停的搖晃著她的身體……
她雖不願意醒來,可是這這麽一鬧騰,居然自己有了意識,慢慢的睜開了眼。
董安陽埋首於蘇暖的脖頸間,哭得雙眼通紅,剛剛直起身體,沒想到蘇暖悠悠轉醒,她的眼神迷離而恍然。
董安陽來不及擦去淚水,於是他們就這麽兩兩相望著。
蘇暖眨了眨眼,目光重新有了焦距,她這才明白,不是天下雨了,而是董安陽在哭,她感覺到的涼涼的雨水,其實就是他的眼淚,滴在嘴裏,還鹹鹹的。
董安陽狼狽的往臉上一抹,背過身去擦了擦,然後回頭:“你醒了。”
蘇暖輕輕嗯了一聲。
董安陽似乎很累,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出來後精神好了許多。
她要坐起來,他在她背後放了一個枕頭,語帶生硬問:“你要吃點什麽?”
蘇暖攪著被角,突然啊了一聲,掀被下床,可是董安陽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按在床上:“你幹什麽!”
“我得去看看譚心影,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但是她一動,小腹就一陣陣抽痛,疼得她直抽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隻能任由董安陽將她按在床上,乖乖躺著。
董安陽板著臉說:“醫生說你急性盆腔炎,需要養很長一段時間,為什麽要打掉孩子!”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將這個問題訴諸於口。
蘇暖一怔,心跳漏了一拍,卻不敢看他。
董安陽昂藏的身軀如一把出鞘的利刃,筆直的豎在那裏,他的眼神如力刀,寸寸生寒割在她的身上。
蘇暖囁喏的張了張嘴,力氣全無,但又不知從何解釋起:“這是我的事情……”
許久,她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你的事情?你怎麽不問問我,那也是我的孩子啊。”董安陽聲色俱厲的跺腳。
蘇暖猛然睜大眼,抬頭看著他,董安陽臉色實在難看。
“你說什麽?”蘇暖搖頭,“你不知道,他是不對的……”
“什麽不對,我隻知道你打掉的那個孩子是我的,是我們那天晚上留下來的!”
董安陽言之鑿鑿,蘇暖一邊搖頭一邊顫抖,她覺得自己肯定錯漏了什麽:“不,不是這樣的,安陽……”
他們之間的認知銜接有斷層。
她的手腳劇烈的顫抖著,董安陽說:“暖暖,你怎麽能忍心呢?”
“不,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那天,我被胡璋劍給……”蘇暖泣不成聲,嘴唇上下翁動,聲音細如蚊蚋,她試著毫無保留的將那件事情告訴董安陽,她不知道說了之後會怎麽樣,她隻是單純的想要依靠,忍不住說了出來。
而董安陽聽完後,更是如遭電擊。
“暖暖,你怎麽那麽傻,你難道不知道……”那晚的人是他嗎?
原來,這麽長時間以來,蘇暖一直認為是胡璋劍強!奸了她……
“所以你自殺了?”
麵對董安陽的詢問,蘇暖心底的勇氣如潮水般褪去,她還沒有回答,整個人再度因為痙~攣而暈厥。
夜,已經全黑了。
黑色的夢境再度襲來。
董安陽看著匆匆趕來的王純彥,然後對她點點頭,“暖暖先交給你。”
王純彥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出聲叫住他,“暖暖現在正需要你,你去哪裏?”
董安陽很想回答,卻不知從何說起。
直接邁入電梯。
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他才掏出手機。
“喂——,老同學,你幫我看一下,你看管的那所監獄,是不是有個犯人,叫胡璋劍的?”
董安陽一路風馳電掣來到位於市南郊的看守所。
將車胡亂停在看守所大鐵門的外麵,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進去。
所長姓談,是安陽的老同學。
看到安陽一身風塵的冷怒模樣,他有些擔心地提醒道,“安陽,你一會兒下手的時候,悠著點,萬一鬧出個什麽,我們都不好交代。”
安陽抿了抿唇,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徑直朝所裏的會客室走去。
裏麵等著的人,赫然就是曾經意氣風發的大學教授——胡璋劍。
不過他現在已經是一名等待判刑階下囚了。饒是如此,如今的胡璋劍氣焰還是十分囂張的,他趾高氣昂的看著董安陽,依舊誌得意滿,因為他堅信自己很快就會出去。
可是在董安陽眼裏,他連禽獸都不如。
他直勾勾地看著麵前一身囚服,發染秋霜的人,大踏步走到胡璋劍麵前,然後抬起拳頭,狠狠地揮了出去。
董安陽的力度很大,砸得胡璋劍連連退步,最後才扶住身後的牆壁,勉強穩住身子。
一縷紅色的液體從胡璋劍的口角緩緩滲出。
這一拳不但長得胡璋劍兩眼發黑,同時也打掉了他那一身不可一世的傲氣。
他出聲呼救:“獄警……”
安陽一記冷笑,“你以為我憑什麽能進得了這裏來對你動手?”
胡璋劍電光火石之間,明白了什麽。呼救的聲音被他吞了回去。
“有話好說……”
“好說?”董安陽笑得張狂而怒發衝冠,“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們失去了什麽?”
安陽步步逼近,衝著胡璋劍的臉上,又是一拳。
然後抬起腳,對著那個腦袋,直直地就踹了上去。
胡璋劍微微偏了偏頭,安陽的腳就直接落在了他的胸口上,直接將他整個人踢得蜷縮在地,開始呻~吟起來。
地上的人仰著頭,狠狠咳嗽著,可後背一陣更加尖銳的痛,讓他汗流直下。
董安陽雙眼血紅,瘋了一樣,騎在胡璋劍身上,一拳一拳,毫無章法地揮在他身上。
說不出的凶狠,說不出的淩厲。
最後,他踉蹌著站了起來,還覺得不夠,直接俯身,揪住胡璋劍的衣領,將他拎起來,然後再一次抬腳,將他撂倒在地。
胡璋劍覺得渾身跟散了架一樣的痛。
卻不敢呼救,生怕眼前這個男人會打得更加厲害。
董安陽再次彎腰,看著胡璋劍的眼睛,卻覺得心底的怒氣更甚,根本無從宣泄。
於是環顧了一下四周,拎起會客室的木質椅子,衝著胡璋劍,憤怒地摔了過去。
胡璋劍本能翻身,躲開了朝自己砸過來地龐然大物。
董安陽更怒,走過去直接踩住胡璋劍的胸口,然後拿起一個摔斷的椅子扶手,一端鋒利處猶如匕首,他噙了一抹冷笑,然後將那個扶手鋒利地一端,直接對準了胡璋劍的胸口。
然後像是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直接就抬起手,直直衝著那個胸口落了下去。
胡璋劍抬手一擋,頓時一股鮮血從他手臂的動脈中噴湧而出。
噴得安陽的白色襯衣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董安陽感知到了那股濕熱,低頭一看,想起蘇暖流的血,更加目眥欲裂。
拿起扶手直接朝胡璋劍的眼睛戳去。
身後傳來迅速開門的聲音。
談雲平奔了上來,攔住安陽的手,“安陽,不要打了,為了這種人渣把自己搭進去,不值得。”
安陽明白談雲平的話是什麽意思,這一棍子要真下去了,胡璋劍死了,他也逃不掉。
可他卻不管不顧,用下手中力道,往下壓著。
談雲平一急,直接就喊道,“安陽!你想想蘇暖,想想孩子!”
董安陽和蘇暖的事,早已在同學圈中傳開。
大家無不唏噓,都為這對苦命鴛鴦扼腕。
蘇暖兩個字讓安陽早已飛走的理智有了絲絲回歸。
手緊了緊,然後丟掉扶手,最後再狠狠一腳踏到胡璋劍胸口,看著他猛地嘔出一口血,才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從容地站到一邊,看著那個吐血的人垂死掙紮的樣子,一聲不出。
董安陽在談雲平的勸阻下,站直了身體,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他的手因為揍人的關係還有些破皮和絲絲抽痛,但他選擇了忽略,不以為意的恢複了長身玉立的模樣,轉身離開了會客室。
談雲平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渾身是血的胡璋劍,有些頭疼的撫了撫額,對站在門口的獄警使了個眼色,又急忙追上董安陽。
但是董安陽還未走遠,就聽到身後被人扶起來的胡璋劍叫囂道:“董安陽,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告你,讓你付出代價的!”
董安陽如嗜血的撒旦,抽動著嘴角轉頭,眼底是吃人的厲芒,他衝胡璋劍冷笑:“那咱們就試試看,有本事盡管放馬過來!哦,對了,還是先看看你能不能從這裏走出去再說吧。”
“你……”胡璋劍生氣的踢蹬著雙腿,身後的獄警用力按住他的手,“幹什麽,老實點兒!”
出了大門,董安陽身上的戾氣已經隱沒,大冬天的,談雲平竟發現自己身上出了冷汗,他是軍人出身,但一想到董安陽剛才那些拳頭要打在自己身上,恐怕不死也是去了半條命了。
他齜牙咧嘴,光看董安陽這樣的不動聲色,如何能想到剛才他在裏麵失控的模樣,若非他手上還有傷,談雲平會覺得剛才的一切是自己的幻覺。
他還有點兒不太習慣,上前與董安陽勾肩搭背的時候,有一點不太自然。
畢竟董安陽如今是大變活人,變得他都認不出來了,談雲平最後索性作罷,領著董安陽往自己辦公室去。
不過董安陽卻說:“雲平,我還有事,今天就不坐了,改天再過來吧,今天麻煩你了。”
談雲平沒有強留,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朋友了,客氣啥,那你自己開車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