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涼薄至此
……（不可描述）……
一切歸於平靜之後，望著她累壞了的模樣，他的心底湧上無限的憐惜。
“睡一會兒吧!”他吻著她的額角，那裏有涔涔的香汗。
琴箏含糊地應了聲，她確實很累，歡愛之後有種快要虛脫的感覺，讓她的眼皮沉重了起來。
很快地，她便在他溫暖的懷抱中睡去。
***
王純彥喝完手中的生化湯，將碗遞給月嫂，問道，“現在我可以吃東西了吧？”
“可以了，王小姐，您想吃什麽？我去小廚房給您做。”
偏頭想了想，“給我來一份核桃小棗羹。”
“好，您稍等。”
月嫂掩門而去。
王純彥環顧了一下四周，心中暗罵，蘇暖這女人，不知又為自己花了多少錢。
光看這月子中心的環境，便知道一定不便宜。
好好的醫院，硬是搞成酒店一樣的裝修，剛才聽月嫂說，她住的這間還是最貴的套房，等明天見到蘇暖，她一定好好教育教育這個被資本主義侵蝕過的女人。
確定月嫂的腳步聲消失之後，她才慢慢地按住病床旁邊的按鈕，一點點地將自己搖到半坐起，然後試著抬腳，下床。
團子的小模樣在眼前晃來晃去，小手招來招去，小嘴張來張去，她怎麽可能睡得著？
今天她一定要看到團子。
打定主意，才支開月嫂的。
她王純彥要做的事，豈會那麽輕易放棄？
可僅僅從床上半坐而起，就給她帶來了一陣強大的眩暈，無邊的黑暗從她眼眶四周襲來，像是要將她吞沒一般，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耳邊也依依稀稀地像是有一些拉拉雜雜的轟鳴。
她趕緊死死抓住床沿，等待那一陣漫長地暈眩緩緩褪去，又甩了甩頭，將周遭的事物看清楚。
最後才深吸一口氣，忍住腹間的陣痛，咬著牙，一點一點地挪下床。
雙腳一沾地，她像是被人腰斬了一樣，整個腹部的疼痛更加劇烈，每一次抬腳，屈膝，都是無比的考驗。
可再堅再險，也阻止不了一個母親去看孩子的決心。走廊上值班的護士隻看到她以一種怪異的姿勢緩緩地往育嬰觀察室走去——屈膝會痛，那王純彥就選擇扶牆倒著走！
小護士立刻上前，“王小姐，您要去哪裏？需要我幫您嗎？”
她記得這個病人今天剛生產，還不能下床的。
“好，你扶我去育嬰觀察室，我要看我的女兒。”王純彥喘了一口粗氣，然後將手搭在小護士肩頭，“麻煩你了。”
“王小姐，明天寶寶就會被送到您的病房和您團聚了，不急在這一時的。”
住在這裏的產婦，皆是非富即貴的。
這個病人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要是出了什麽差池，她可擔待不起。
王純彥原本還以為來了個幫手，沒想到對方也是來潑冷水的，於是揮了揮手，“趕緊帶我過去，不然我投訴你。”
目露凶光。
小護士立刻投降，認命地扶著她一點一點朝走廊盡頭的觀察室挪去。
可挪到一半，值班台的電話就響了。
在深夜裏顯得尤為刺耳尖銳。
小護士看看電話，又看看王純彥，十分為難。
“你去接電話吧，不要管我，”她大手一揮，立刻放人。
“那您在這裏靠一下，我接完電話再來扶您。”
小護士快步而去。
王純彥微微歇息片刻，又堅定不移地朝著觀察室挪去。
一小步一小步地挪，最終挪到了觀察室門口。
推門而入，裏麵除了一個看護的護士，再無旁人。
護士見到她，立即起身，十分恭敬，“王小姐。”
“噓——，”王純彥搖手，“我隻是來看看我女兒。”
她看著一小排並在一起的嬰兒床，“哪個是團子？”
護士指著躺在中間一個裹著粉紫色包被的小小身影，“這個是您的女兒，王小姐。”
王純彥這才柔軟一笑，慢慢地，卻更加堅定地，走到了團子旁邊。
此刻已是深夜，團子已經睡著。
躺在小小的床上紋絲不動，隻有兩隻手和小臉露在外麵，小鼻子小嘴的小模樣。
像一隻安靜的小鬆鼠一樣，靜靜地，安然愜意地酣睡著。
真的……，好小，小到她都不敢抱她，
王純彥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化了。
在自己肚子裏生長了九個月的小生命，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居然是這個樣子的，可以是這個樣子的。
緩緩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手指，像是最虔誠信徒，在膜拜最崇高的神明一樣。
“團子，媽媽的團子……”，她喃喃自語。
護士識趣地退到門口，隻遠遠地看著，並不打擾她。
團子像是感知到了媽媽的存在，居然在睡夢中動了動自己的手指，將王純彥撫摸她的食指緩緩握住。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抓住了全世界。
淚水不自覺地流出，滴在胸前。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五顆，無數顆……
團子像是感知到了媽媽的感動，輕輕在睡夢中皺了皺眉。
王純彥的眼淚流得更凶。
可是強大的眩暈再次襲來，這次體力透支的她再也扛不住，想要伸手努力抓住旁邊的床欄，卻發現本來隻有一根的床欄，現在竟然有八根在眼前晃來晃去，分不清哪根是真的，哪根是假的，就那麽直挺挺地往後倒去……
推門聲砰地傳來，她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便倒入了一個堅實的胸膛……
“王小姐，你可算醒了，哎呀，嚇死我了。”
月嫂在旁邊歎了口氣，這個王小姐，怎麽就這麽倔強呢？趁著自己去做點心的工夫，居然自己下床，還走了那麽遠的路。
王純彥抬了抬手，“幾點了？”
“快到中午了，王小姐。”
“哦。”她隻乖乖應到。
“王小姐，醫生說你今天可以下床了，但是如果您要去哪裏，還是叫上我吧。”月嫂依舊不放心。
“好。”
“還有，月子裏最忌諱掉眼淚，下次千萬不要哭了。不然，會落下病根，以後老了，看東西很模糊的。”月嫂趕忙說道，難得這位王小姐這麽乖，肯聽勸。
王純彥乖乖點頭。看著眼前月嫂的神色，昨天自己應該也是把她嚇壞了。
昨天……，她記得自己好像在觀察室暈倒了，最後……
“昨天誰送我回來的？”
她記得最後像是跌到了誰的身上。
月嫂像是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麽問，先是一愣，然後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是醫院的值班醫生。”
“哦……，團子回來了沒有？”
“已經來了，剛才護士又抱去洗澡了，會睜眼了，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像極了您和關先生……”
月嫂自顧自地說著。
“關先生？”王純彥皺眉，“你見過關先生？”
“沒，沒有，”月嫂自知失言，立刻改口，“是蘇小姐這麽說的。”
“哦……，暖暖來了？”
“是，剛才蘇小姐和護士一起，給寶寶洗澡去了。王小姐，您先把今天的生化湯喝了吧。”
月嫂暗自鬆了一口氣，差點說漏嘴，工作不保。
蘇暖這時推門而入，輕聲問，“純彥醒了沒有？”
“暖暖……”
“純彥，來看，我拍了團子洗澡的視頻……”
蘇暖有些興奮地打開攝像機，在王純彥麵前放了起來。
小小人兒第一次洗澡，居然嚇得哭了。
拚命抓住護士的手指不肯放開，洗多久，哭多久。
真是人精。
王純彥笑了出來。
看完視頻才問，“我父母呢？”
“我把他們安頓在你宿舍了，在家裏說是給你燉雞湯，好了才過來呢。”
“謝謝你，暖暖。”
“說什麽呢，”蘇暖揮了揮手，“你和我說這些，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嗬嗬，”王純彥一笑，“就算腦子進水了，我也得說，謝謝。”“居然這麽客套，是不是不想把團子給我們家小寶做媳婦兒了？趕緊從實招來……”蘇暖齜牙咧嘴。
兩個人笑意還沒落地，便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關母此刻站在病房門口，脊背挺得筆直，冷眼看著病房裏的一切。
王純彥皺眉，無聲地用眼神看向蘇暖，她怎麽來了？
蘇暖也回以毫不知情的眼神。
見無人招呼自己，關母倒是十分鎮定，自顧自走了進來，然後在王純彥床邊站定，“聽說你生了一個女兒？”
語氣依舊傲慢無度。
護士此刻將洗好澡的團子送了回來，安置在一旁的嬰兒床上，可關母卻直接視而不見，像是沒有看到一樣。
王純彥冷冷開口，“這似乎跟您老無關吧？”
“無關不無關，你說了不算。”
關母淡淡道，然後從包中拿出一樣東西，放在床頭。
“這裏是一百萬的支票，還有這份切結書，你拿了錢，簽了字，你女兒就真的跟我們關家無關了。”
“伯母，你……，”蘇暖沒想到她此行的目的居然會是做這件事，“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濃濃的血緣關係，豈是一張切結書就能了斷的？
“我們關家有長子嫡孫，不需要一個私生女。”
蘇暖憤怒了，她猶記得上次在醫院遇到關母之時，她信誓旦旦說要搶回王純彥腹中小孫子的模樣。
沒想到一個老人，居然可以涼薄至此。
“伯母，請您出去，團子的事，自然有關漠堯會來和純彥說清楚。”
換言之，請您高抬貴手，這一切與您無關。
關母冷笑一聲，“我兒子婚期在即，哪有功夫來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