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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3章 因為不想失去

  王純彥心中一痛,雖然知道她說的是事實,而自己也早已決定放下,可再次聽到這個消息,心中還是避無可避地難受起來。


  “你說我的女兒是私生女?”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難道你是合法生子?”


  關母冷笑。


  下一秒,王純彥手中還留有餘溫的生化湯直直地朝關母丟了過去——不偏不倚地砸在她的頭上,然後潑了她一身,順著她名貴的暗花套裝往下流著……


  透明的骨瓷碗砸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驚擾了正在睡夢中的團子,嚇得她哇哇大哭。


  在旁邊嚇得呆愣的月嫂這才回過神來,立刻將團子抱至一旁,輕聲哄著。


  “你……,”關母像是沒有想到她會突如其來給自己這樣的一擊,一時愣在當場,不知作何反應。


  “我等著收你的律師信。還有,你剛才嚇到了我的女兒,我想,你應該也會收到我的律師信,”王純彥卻是不慌不忙,看著她的狼狽模樣,“現在,請你帶上你的錢,給我滾蛋!”


  關母這才氣急敗壞地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湯,然後拿出包裏的電話想要找人求救,卻被蘇暖一把按住,“伯母,我們說得很清楚了,有事叫關漠堯和我們談。我想您此刻的立場,並不能完全代表您兒子的立場吧。”


  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樣,關母的嘴張了張,終是放下手中的電話,然後狠狠對王純彥道,“你給我等著。”


  最後才快步離去。


  王純彥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再看看蘇暖,“暖暖,我好累……”


  蘇暖連忙上前,抱住王純彥,“純彥,沒事,有我在……”


  “暖暖,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她的聲音裏無限疲憊。


  “怎麽會,你看,團子多可愛?!”


  蘇暖看著此刻倚在自己懷中,無比脆弱的王純彥,心中生出了一個決定。


  ***

  董安陽抱胸站在窗前,月光將他的側臉勾成了一個完美的剪影,但此刻他卻是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直到蘇暖說完,他才轉頭,麵對著坐在床上的她,“暖暖,你考慮周全了嗎?”


  蘇暖看出他眼裏的不讚同,卻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安陽,純彥現在需要我的幫助。”


  “我明白,”董安陽點頭,”我們可以盡最大的能力幫助她,我不反對,但是你這個方法,隻能是逃避問題,而不是解決問題。”


  蘇暖提出想要帶王純彥去鄰市住一段時間,避開冷遠清。


  “是在逃避問題,可是現在純彥的身體,不允許她去麵對問題,不是嗎?”她耐心地努力說服自己的丈夫。


  產後虛弱,再加上昨天冷母那麽一鬧,蘇暖真害怕王純彥會扛不住。


  見董安陽依舊抿唇不語,蘇暖幹脆走上前,雙手握住他的手臂,“安陽,你在鄰市有別業,我想,我們過去,等寶寶三個月的時候再回來,這樣利於她休養,我也能放心。冷家……”


  他皺眉。


  她說什麽,他不是不明白。


  冷遠清對王純彥母女勢在必得,冷母卻棄之如敝履,這樣的大環境,的確不適合產婦休養和孩子的成長,但是現在外麵一些人依舊對自己心存報複,很難保證他們不會把主意打到蘇暖身上,如果是那樣的話……董安陽甚至不敢想後果。


  “暖暖,你去不安全。”


  “安陽,純彥需要我,就像我當初需要她一樣。”蘇暖依舊堅定,“再說,我相信你會保護好我們的,是不是?”


  董安陽終是無奈歎了口氣,“也好。就當你陪她去那邊小住,自己也散散心吧。”


  最近他手裏的事情太多,總是不能好好陪她,而那一撥人又有蠢蠢欲動之勢,他不得不防備著點。


  “謝謝你,安陽……”


  她輕輕靠近他懷裏,雙手覆上了他的胸膛,無比的滿足。


  “既然要謝我,那就應該誠心誠意一點……”


  ***

  他在黑暗中低頭,卻依舊準確無誤地尋找到了那抹熟悉的紅唇。


  大手撫摸著她水嫩的肌膚,並輕啃著她的脖子。


  蘇暖想要閃躲,但是不管怎麽躲閃,依然在他觸手可及的範圍內,一想到分離在即,她便不再閃躲,而是十分配合地迎合著董安陽。


  “安陽……”他的撫摸教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蘇暖忽然想起了張愛玲所寫——


  “他的頭發拂在她大腿上,毛參參的不知道什麽野獸的頭。獸在幽暗的岩洞裏的一線黃泉就飲,泊泊的用舌頭卷起來。她是洞口倒掛著的蝙蝠,深山中藏匿的遺民,被侵犯了,被發現了,無助的,無告的,有隻動物在小口小口地啜著她的核心。暴露的恐怖糅合在難忍的願望裏:要他回來,馬上回來——回到她的懷抱裏,回到她的眼底——”


  而此刻的董安陽,在對她做著同樣的事情。


  蘇暖的手指隻能深深深深地埋入他的發中,而她願意永生永世埋首其中,永不後悔。


  林琴箏掛滿了笑意,坐在床上,等著談雲平的愛心早餐。


  一早起來就被他直接按在床上,讓她一定要給個機會讓他為自己服務,雖然不是很自在,不過她也欣然接受。


  牛奶八十五度,不燙口,卻也不涼,剛好喝下去的溫度。


  一杯牛奶剛剛見底,便見到談雲平又十分神秘地端著托盤進來,“請打開。”


  他十分嚴肅,她十分配合。


  打開銀質的蓋子,托盤裏是一份肥厚適中的香煎培根。


  她微微一笑,這是她最愛的菜之一。欣然拿出,夾起,吃進嘴裏,熟度正好。


  談雲平很快又折返。


  這一次,托盤裏是切成片的羊角麵包,配上不多不少的黃油,爽口極了。


  “我吃飽了。”


  琴箏微笑,欲起身和他一起收拾殘局。


  “稍等一下,美麗的小姐,”談雲平擠眉弄眼,“還有一道菜。”


  “雲平,我真的很飽了。”林琴箏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以示自己沒有說謊。


  可談雲平根本不給她機會下床,直接轉身,去了廚房。


  這次依舊用托盤托住食物,銀色的蓋子蓋住,“看看這道菜,您還滿意嗎?”


  琴箏好氣又好笑,隻得依了他,打開蓋子。


  她呆住。


  這次的托盤中,放的是一枚精致秀巧的女式鑽戒。


  銀光閃爍,寶光流轉。


  還不待她反應,談雲平已經單膝下跪,“琴箏……”


  “雲平……,”林琴箏突然明白他要說什麽,一抬手,想要阻止他。


  可他根本不給她機會——因為此刻他柔柔地抓住她的柔荑,放至在自己的頰邊,“琴箏,你知道不知道,有一種感覺,叫正好?

  就好像大雨忽然將要傾盆而下,而你正好遇到一塊可以避雨的屋簷,


  就好像黑暗突然籠罩而來,而你正好摸到電燈的開關,

  就好像在沙漠中口幹舌燥,而突然有一杯水遞到你麵前……


  琴箏,你就是我的那個正好。


  不多不少,不早不晚,正好。”


  “雲平……,”琴箏再度開口,她怕他再說下去,自己便會不管不顧。


  “琴箏,”他卻比她更加急切,“嫁給我。”


  這個早晨似乎比剛才還要靜謐,靜謐得兩個人都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談雲平握住她手的力道漸漸加重,宣示了他的緊張。


  是的,他十分緊張。


  因為他明白,自己有多麽在乎眼前的這個女人。


  林琴箏睖睜了片刻,生生壓製住如擂鼓的心跳,鼻息間有酸楚的熱意漸漸湧上來,她赫然轉過自己的臉,看著窗戶外麵,一字一頓地說,“雲平,對不起,我想我還沒有準備好。”


  他為什麽打通兩家的牆壁,她此刻已經全然明白。


  可是對不起,他的心意,她無法回應。


  因為她注定是個隻能陪著別人走上一段的女子。


  談雲平一臉的不敢相信,如遭雷擊。


  他以為他們這段時間心意相通,眼裏心裏都隻有彼此,結婚也隻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


  卻沒想到居然隻是他一個人的水到渠成。


  “我不相信!”他急切地說。


  林琴箏用力握住自己的左手,直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中,才用盡所有力氣強迫自己轉頭看著他,可他一臉受傷的模樣,還是猶如一道白光,直擊她的心髒,讓她頓時痛不可擋。


  而他卻依舊固執地看著她,目光一瞬不轉,“我不相信。”


  直到她笑出聲來,十分輕佻,“談先生,你既然知道我的過去,那麽我也隻是個遊戲人間的女子,豈會為了某個男人駐足,那樣的話,我虧大了。”


  “我不相信!”他幾乎要將自己的銀牙咬碎,出口的,依舊還是這句話。


  “信不信由你,”林琴箏翻身下床,用力甩開他的手,然後指著那扇打通的門道,“你以為你把牆壁打通了,就能進得了我的心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這裏,沒有人能進得來的。別天真了,談先生,您請回吧。”


  “為什麽?”


  這一次,他終於換了一句話。


  “沒有為什麽,我天生如此。”


  她扭頭,一臉倨傲,仿佛這段日子以來的溫柔都是她偽裝出來的一般。


  談雲平幾乎要相信她的話了。


  “那你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


  她的柔情似水,千依百順,難道都是裝出來的嗎?

  “各取所需罷了。”


  林琴箏指了指依舊淩亂的床鋪,笑得十分不羈,“在床上。”


  “琴箏……,”看著她又遠又近的眸光,他突然慌了,走上前去,想要將她擁入懷中,“是我不好,這一切太突然了,我嚇到你了,我再也不說了,再也不提結婚了,我們還像之前那樣,好好的,好不好?”


  他妥協了,隻是因為不想失去。


  可她依舊不依,飛快朝後退了一大步——連衣角都沒有讓他碰到。


  “你走吧。我們結束了。”


  聲音冷得像是來自於冬天。


  他心中被猛地一捶,鈍痛不已,然後呆呆地望著她,最後神色痛苦地轉身離去,關上了兩家想通的那一扇門。


  所有的力氣像是在一瞬間被抽光,隻剩下一副軟軟的皮囊,林琴箏這才沿著牆壁緩緩坐下,淚水慢慢地流了出來,簌簌地往下掉,無論她怎麽抹,抹多久,都抹不光……


  冷遠清接到月嫂的電話之後,一路風馳電掣地趕回冷家別墅。


  冷母正在和一些麻友在客廳中央搓麻。


  見到冷遠清,立馬有人開口,“遠清回來啦……”


  冷母這才看到自己的兒子,卻也隻顧著自己手中的牌,並不搭理他。


  可他也不走,就這麽靜靜地站在旁邊,目光如炬地盯著自己的母親。


  敏感之人立刻察覺出了事態不對,三個官太太模樣的麻友立刻起身告辭,偌大的廳內,隻剩下他們母子二人。


  “我是回來拿我的東西的。”


  冷遠清這才開口,冷著臉往樓上走去。


  “你什麽意思?”


  冷母一時沒聽明白。


  “我以後不會在回來了。”


  他並沒有停止自己的腳步。


  冷母這才反應過來,立刻追進了書房,“你再說一次。”


  冷遠清卻不再言語,冷冷地打開抽屜,開始拿出裏麵的一些支票,印鑒之類的物件。


  “媽媽在跟你說話!”冷母衝上前去,打斷他的動作。


  “我說過,不要再去找她。”他也十分配合地停下動作,看著自己的母親。


  “誰?王純彥嗎?”冷母依舊咄咄逼人,“我去為了解決麻煩!有什麽不可以?!”


  冷遠清冷冷開口,“如果說她是麻煩的話,那我願意背負一輩子這個麻煩!”


  “你瘋了?!”冷母的聲音立刻尖銳起來,“她或者她的家庭,能幫你什麽?你搞搞清楚,她生的是個女兒,是個賠錢貨。”


  冷遠清突然覺得自己的母親已經徹頭徹尾成了一個陌生人。


  他再也不願意開口,而是迅速收拾好自己想要的物件,快步朝大門口走去。


  冷母看著冷遠清毅然決然的背影,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意圖,立刻大步上前,死死抓住他的手,“遠清,你這是在做什麽?!”


  冷遠清步子頓了下來,卻沒有回頭,任由自己的母親抓扯著自己的手臂,“媽,我想我們還是冷靜一段時間,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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