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6章 最後的希望
容銘遠轉回了頭,一步步的走到了蘇染身邊,他眼睛如火一樣的看著她:“我還以為,在你心裏,除了你自己,誰也不放在心裏了呢,蘇沫生前好像都跟你斷絕了姐妹關係了吧?”
生前的姐妹情都斷的幹幹淨淨,死了又何必裝作一副在乎的樣子。
容銘遠眼睛裏帶了一絲鄙夷,心中滔天的怒火更加的狂怒。
蘇染不知道該如何說,隻能扭轉過了頭,躲著他的眼神:“算了,你走吧,蘇沫的事情,我自己會做。”
她就不信,沒有容銘遠,她就拿不到蘇沫的骨灰。
容銘遠看著這樣的蘇染,忽然覺得喉嚨處一陣發甜,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溢出,他站起來,一步步的想要離開這裏,卻終於不支,倒在了地上。
蘇染隻聽得到一聲鈍響,再回頭,已經看到容銘遠的額頭磕在了剛剛擺好的大理石的茶幾之上。
她嚇了一跳,急忙奔到他的身邊,抱起他的頭,額角磕青了,但是並沒有出血,讓蘇染感到驚慌害怕的是,容銘遠的嘴角居然有血絲,她抱著他,驚慌的叫:“容銘遠容銘遠喂。”
沒有反應,蘇染慌了神,連掏出手機的手都是顫抖的,她哆嗦著摁下了120,又慌亂的說出了地址,蘇染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看到那些救護人員來的時候,她甚至不能站起來,醫護人員見到她還以為她也是病人,將她一並帶上了車。
其實容銘遠隻是因為怒火攻心,加上最近休息不好,而導致的昏迷,至於嘴裏的鮮血也是因為暴怒而導致的喉嚨處的毛細血管破裂。
蘇染顫抖著住著醫生的胳膊,不斷的問:“他沒事吧他沒事吧。”
醫生有些奇怪的看著高度緊張的蘇染,一遍遍的安撫:“病人沒事,紮一個吊瓶,休息幾天就好了。”
蘇染還是不放心,容銘遠被推到了普通病房之後,她還是一直守在了他的身邊。
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麽仔細的看過他的臉了,有那麽一瞬間,蘇染忽然覺得陌生,好像隔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一樣,她才忽然意識到,他臉上滄桑了很多,連鬢角都生出了幾根難看的白頭發。
蘇染歎息著,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如雕如刻的五官,就算是這樣安靜的沉睡著,也能感覺到他臉上的英氣和鋒芒。
不怪她愛上了他,這樣英俊又有能力的人,又有誰能抵擋的了他的魅力呢?
他和她之間隔著重重的誤會,如今看來,卻都是因為自己的衝動而造成的,就算他曾經那麽傷害過她,而她對他的傷害又何嚐不痛?
蘇染流下了眼淚,一滴滴的滴在了容銘遠的手背上。
也許是眼淚的溫度太過灼熱,也許是她抽泣的聲音吵醒了沉睡的他,容銘遠睜開了眼睛,看著在自己病床前哭泣的蘇染,冷冷的說了一句:“不要在我跟前流眼淚,是在可憐我嗎?你不配。”
他說著絕情的話,強壓下心中想要把她抱在懷裏的衝動,冷冷的出聲:“你走。”
蘇染擦擦眼角的淚,再沒有說什麽,轉身離開了這裏。
看著她就這樣離開,容銘遠忽然氣惱,他到底是在幹什麽不是希望她能夠再一次回到自己身邊的嗎可是,她這麽守在自己身邊,卻要跟另外一個男人結婚又是什麽意思?
容銘遠覺得頭疼欲裂,他閉上了眼睛,真的覺得累了,想要好好休息。
蘇染漫無目的的走在了路上,夏天很熱,連風吹在臉上都是熱的,她不知道何去何從,更加不知道她和容銘遠以後會怎麽樣,他和她之間,又多了一個誤會,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去解。
這條路,她和他曾經走過,那個晚上的求婚她還記得,然而時過境遷,浪漫也隻是屬於昨天了。
走了一半,天空忽然陰沉下來,蘇染接到了莊清的電話:“喂,染染,老爺他得了病,現在在急救,你過來看看吧。”
莊清的聲音焦急,蘇染心裏一咯噔,幾乎在瞬間就問道:“在哪裏我馬上就趕過去。”
莊清說了一個私人醫院的地址,蘇染急忙趕了過去。
趕到醫院的時候,莊清正在走廊上踱著步,蘇染急急的問她:“莊姨,他怎麽樣了?”
莊清臉上的表情不容樂觀,“醫生說,老爺是突發的腦溢血,現在正在裏麵搶救,還不知道結果。”
蘇染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一樣冰涼,她怔怔的看著那扇門,忽然有些害怕,害怕喬鎮遠就那麽永遠的躺在了裏麵,出不來了。
雖然,他從來也沒有盡到過一個當父親該盡的責任,但他隻要活著,她總算是還有一個父親的,蘇染忽然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臉色蒼白,也許她也在想著慢慢接受喬鎮遠,隻是現在還沒有做好準備罷了。
這個認知跳入腦海的時候,蘇染忍不住緊緊的抓住了就在一旁的莊清,莊清安慰的拍著她的手:“沒事的,會沒事的,染染,你別亂想。”
“莊姨,他不是好好的嗎怎麽會突然就腦溢血了呢?”
莊清的表情更加的無奈,“雲深走了以後,喬家沒有主事的人,喬家最近出了大事,新出的樓盤賣不出去,工地那邊的工資又拖著,喬家的很多產業也受到了影響,老爺子聽完之後,就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蘇染眸色一沉,喬家的事情她多少也知道一點,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雲深和容銘遠,封景墨之間的恩怨不會結的那麽深。
“莊姨,他生病這個事情告訴雲深了嗎?”
莊清搖搖頭:“給雲深打了電話,沒通,欖欖的電話也沒通,聯係不上他們。”
蘇染更加著急,如果有雲深在,最少還能給她出個主意,現在到底該怎麽辦,可是,現在,當她就這麽站在急救室門口的時候,除了等待,什麽都做不了。
過了一會兒,護士出來,問他們:“你們誰叫蘇染?有沒有一個叫蘇染的?”
蘇染急忙走上前去,“我是蘇染。”
護士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拉著她:“走吧,跟我去換衣服,喬老爺要見你。”
蘇染急忙跟著護士往前走,問她:“護士,他沒什麽事吧?”
這話一問,蘇染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喬鎮遠怎麽會在這個時候見她呢難道他真的是要不行了嗎她才剛剛知道父親是誰,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
蘇染心裏亂七八糟的,連換無菌服的時候都是顫抖的。護士忍不住提醒她:“把扣子都係好了,不要擔心,喬老爺暫時沒有事情了。”
蘇染這才略微放下了心。
被護士帶進加護病房的時候,喬鎮遠身上插滿了管子,他好像還不是很清醒,但眼睛卻是睜開的,蘇染一步步的走過去,看著這個樣子的喬鎮遠,多少有些心酸。
就在不久前,他還可以一個人站在自己家的門口等著她,而現在,他卻隻能躺在床上了。
喬鎮遠見她進來,嘴角夠了勾,滿是溝壑的臉上現出一抹微笑,他很虛弱,聲音聽起來也是飄著的:“染染,你坐過來。”
他的這句話帶著乞求的味道,蘇染忍不住坐在了他的身邊。
“染染,喬家的事業現在很危險,我知道現在不應該逼你,可是,你是我喬家最後的希望了。”
他當然也知道蘇染跟容銘遠的那些過往,也大致了解她和封景墨之間的事情,如今這麽說,也是出於無奈。
蘇染沉默了一會兒,問他:“為什麽不把雲深叫回來呢?”
如果雲深回來,喬家也不至於變成現在的樣子,就算不能力挽狂瀾,最少也是會保全了東山再起的資本的吧?
喬鎮遠卻輕微的搖了搖頭,醫生不讓他活動腦袋,他卻還是不由自主的這麽做了,喬鎮遠頓時感到一陣眩暈,呼吸也不穩起來。
蘇染嚇得趕緊站起身,她剛要去喊醫生,喬鎮遠才緩慢的開口:“染染,沒事,你坐下。”
“你和我的這層血緣,給雲深不小的打擊,我知道他是最重感情的孩子,這會兒還是給他時間,自己接受一下這個事實吧。”
誰說喬鎮遠鐵石心腸了他對喬雲深分明十分寵愛,蘇染忽然明白了,為什麽母親會那麽死心塌地的愛著這個男人,她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這樣被這個男子寵愛的。
沉默良久,蘇染歎了口氣,她說:“我應該怎麽做?”
終究還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喬家敗落,從此在榕城銷聲匿跡,就算她不肯承認,但是,此刻她對喬鎮遠的心疼卻是真真實實的。
喬鎮遠本來已經不抱希望,現在聽蘇染這麽講,渾濁的眼睛裏立刻浮現出異常灼亮的光輝,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娶抓蘇染的胳膊,右手卻已經不聽話,根本抬不起來了。
雖然這次腦出血不嚴重,但還是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他醒了以後,醫生就告訴他,他的右半邊身邊不能自由活動了。
“染染,不管怎麽樣,你是我的孩子,喬家現在已經沒有人了,我會全權的交給你,剩下的事情,全由你負責。”
這麽大的擔子,一下子就要壓在蘇染的身上,她想要擺手,醫生卻進來告訴她:“好了,喬老爺需要休息,蘇小姐,請你出去吧。”
沒有再給她任何說話的餘地,蘇染就從病房中被醫生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