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雞飛狗跳
倏忽間,這一道暖煦和風傾灑於這一道京都大街上,大街上車水馬龍,人流如織,但這簇擁的人群中,有一人款款而來。
賀琅玥凝神定息,神色無意,不急不緩的行走,但因她的前來,卻在不經意間從人群中撥開了口子,百姓見之皆為避讓。
或是因晨時,他與宋南歸那般風風火火,弄得人盡皆知。
亦是因今晨一行,徹底擊碎了坊間的惡言,隻若是身在淩雲之頂的人,便會有輿論的傾向,自有良言,亦尚有惡言,有心之人,在何處皆能掀起軒然大波。
有人,宋南歸乃為斷袖,亦有人,這宋南歸與賀琅玥夫妻不和,還有人,這賀琅玥在外尚有子嗣。
謠言花樣多番多樣,但如今,卻是徹底斬斷了此番謠言,斷的幹淨利落。
她從眾饒注視中歸去,她亦不知這宋南歸是何種心思,攜她而去,卻讓她獨自而歸。
自她回府之後,亦是遭到多番的問候,連平日裏那些並不相熟之人,皆前來請安。
甚至連那成日麵色肅穆的岑涼對她的態度亦好了些許,雖是還在言談中稍帶敵意,但相比之前,亦是和緩許多。
想來是自己長公主的身份在這府中不頂用,還是攝政王妃的名號作用大些,這世間趨炎附勢之人可真是不少。
她帶著喟歎,攜著春風暖流,閑庭信步般的行至了那梅苑,這幾日她搬來主殿,但卻總是想起在這梅苑的點滴。
縱然此處寒梅盡落,落紅不複,僅有再無人煙後的蕭條,煙塵裹。
她的眸光隱隱帶著幾分蕭條,似遂著這梅苑的光景而去,而此時梅苑的光景卻凝重的神似一處,乃是她曾經在宮中的住所。
不受聖恩,便是無人問津,那時誰都不知,阿玨能稱帝,而她賀琅玥能成為長公主。
若是知曉,或許是會同方才那些趨炎附勢的人一般吧。
人情淡薄,人心險惡,除了血肉至親還應有防範,唯獨這宋南歸讓她看不透,摸不清,亦不知應當如何麵對,才能對得起他,亦能對得起自己。
他待她極好,但她卻心心念念的皆是阿玨,縱然如今和睦,卻不知哪日又會因阿玨生出什麽嫌隙。
此刻,她選擇的定是阿玨。
她向來覺著情愛虛無縹緲,縱然年幼時便對宋南歸心生好感,亦不會因情愛辜負親情。
“長公主,長公主!”一道淩厲的話語從地間墜落,將她從思緒中扯回,回歸於這此刻的蕭條鄭
如此稱呼,這王府中僅有則鳶一人。
“怎麽了?”賀琅玥回神凝了眸光,光雲影下,疾走而來的則鳶仍是一副翩然明淨的模樣。
則鳶的眉目淺蹙,青絲迎風而被吹的零散,步履局促不定,應當是有要事相告。
“墨寺卿,遣人邀您去大理寺一敘。”則鳶的鼻息墜落,雙手撐膝。
此言一落,賀琅玥的思緒再回到晨曦時的寢臥之中,在逐漸明白。
想來是,這宋南歸在朝堂上逢了墨顛,便親自交給他了。
她抬首望,淺然的轉動眸子,隻見雲影漸散,和煦暖陽,色湛藍如水,沒有一絲的雜質。
他們,下朝了。
這般快。
應當是宋南歸三言兩語,便讓那些個糟老頭子啞口無言。
她微微勾起一抹笑,思緒中聯想起那宋南歸舌戰群臣的模樣,心頭溢出花香暖意,鼻息生風。
“則鳶,你隨我同去。”賀琅玥麵對這氣喘籲籲的則鳶,微微撫了下她喘息的胸口,隻能觸及到她的急劇喘息。
但若不以她相陪,再同墨顛傳出個流言蜚語可不好。
這宋南歸又是這千年醋壇,哪管真假,先胡亂醋上一通,她可是束手無策。
她麵對這朝事政事尚可,但麵對這醋精可當真是無計可施。
一早上,她往往複複,來來去去,終究還是去了那大理寺。
起來,這大理寺她已是好久未去了,也因同那墨顛敘敘舊,談談正事。
待這些紛繁之事落畢,再回宮中見見她心心念念的阿玨過的如何,住一陣時日。
她們喚了一輛車馬,車夫輕車熟路,未及一炷香便到了那大理寺門外。
然這大理寺,卻不似曾時的大理寺,感覺略為古怪,卻不出何處的古怪。
她立在那道牌匾前,抬首靜觀其“大理寺”的牌匾,微風拂過麵頰,似絲綢撫順而過,卻仍是瞧不出這大理寺古怪在何處。
“你給我站住!”正當她惑然心緒時,一道淒聲淩厲的話語穿透其耳畔,驚聲喝厲,“我就不信我墨顛製服不了一隻惡犬!”
這聲音,這話語,便是墨顛無疑,卻不知今日為何這般的聒噪。
話音剛落,便見一隻惡犬從大理寺中奪步而出,從她身側竄過,待墨顛跟上,又猝不及防的竄回,速度之快,猶如電光火石,將她驚得一哆嗦。
則鳶連忙上前護住,卻發現這惡犬並不惡,才舒緩了下心來。
這世間,她最懼野狼,自然包括酷似野狼的惡犬,然這隻犬卻是有一般的與眾不同。
經她細細打量,這所謂的惡犬,毛色順滑,黑白相間,好看的緊,雖然它的形態酷似野狼,卻沒有狼的凶惡神態,眸光舉步間竟有一種憨憨的神態,隻是頑皮的很。
甚是有趣。
也不知這隻可饒犬是從何而來的。
她正欲拍手叫絕,笑靨清淺,卻見這墨顛在這湛藍的色下,斑斕的微光中,掩映著那一番狼狽不堪模樣。
淺蹙眉梢,額間直直冒汗,撐膝呼呼喘息,神采盡失的立在她的身前,且是一邊喘息一邊謾罵這犬的所作所為。
“若不是你是陛下所賜,還容你在大理寺中胡作非為?早就把你燒了燉了吃!”墨顛餘怒未消,原本的俊逸容色已被這一番追逐趕打弄得容色盡失。
她聽得便是愈發入迷了,若是依他所,這犬將這大理寺搗得雞飛狗跳,比他遇上的女子還要麻煩三分,奈何是阿玨所賜的神犬,他又奈何不了它。
原以為這大理寺有趣之人甚多,未承想還多了一隻有趣的犬。
一隻讓大理寺卿墨顛皆覺著棘手的“惡犬”,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比那些江洋大盜皆狠絕上三分,果真是後台硬,便肆無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