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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靈犬

  “如此可饒犬,燉不得,燉不得。”


  正待墨顛滿腹悲憤時,賀琅玥卻在其身後幽幽蘭蘭的道,聲色清淺,麵懷春風,笑意淺淺蕩開了漣漪。


  此時,她是一襲女裝,自是如往常一番紅衣,卻如春池秋水般的迤邐,長袖微挽,施一攬濃妝,卻是如火般凜饒氣勢。


  “可人?”墨顛陡然回首,正欲憤憤言之,卻見其女裝容色,生生的咽了口口水。


  上回,她一襲男裝,隻能言其清秀別致。


  如今這一襲赤紅絳衣,才應是她原來麵貌。


  墨顛倏地回神,咬牙切齒道:“阿玥,你尚不知,這隻惡犬將這大理寺弄得何種模樣!”


  “胡亂解手不,還將寺中的紅木板凳,當做磨牙之物。以至於這寺中板凳皆缺胳膊少腿,一屁股坐下,皆摔個大馬哈。寺中人心惶惶,生怕一不留神便尻部開花!”墨顛的神乎其神,似有一腔怒火要將那犬撕裂。


  但,這又能如何,這陛下賜的“靈犬”,自要好生供著。


  如今為了這“靈犬”不胡亂在寺中解手,他皆要帶其上街溜溜,然這“靈犬”卻如跟他杠上了一般,不讓他人觸碰亦不讓他人牽繩。


  僅有墨顛一人而已!


  他一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卿,竟要上街溜犬著實讓人看笑話!

  甚至他還要再探案之餘,為這隻“靈犬”沐浴,不然這騷氣衝,會將人熏得七竅生煙。


  要當這大理寺卿,可真是難……


  “你瞧,”墨顛伸手將賀琅玥拽入這大理寺中,擺著她的頭讓她一瞧,“這便是這惡犬的傑作!”


  原本神思平靜,甚至覺著有趣的賀琅玥,進到這寺中一看,霎時間,被此一片狼藉所驚愕,一時間開始有些同情墨顛起來了。


  眼前之景,狼藉一片,不僅有墨顛所言的紅木凳子腿,亦有那草木散落的七零八落,自有其人唉歎聲,無奈聲,以及那犬的躥走的身影。


  當真是活力,竄了這麽久也不趴下來歇息。


  然墨顛已開始闔目養神,實則是不忍再看眼前的這一片狼藉,這賀琅玨賜了一條助他探案的“靈犬”,怎如送來了個瘟神一般。


  雖它嗅覺靈敏,對探案有所幫助,但著實是太鬧騰了些。


  賀琅玥重重的拍了拍墨顛的肩膀,鄭重道:“難為你了。”


  “自己接的旨,何來難為?”墨顛已然欲哭無淚,卻隻能將淚水往肚裏咽。


  “對了,你遣人邀我一敘,是因我予你的書信吧。”賀琅玥忽然凝眸,論起了正事,這些堆積如山的案件,已然不能再拖。


  墨顛的眸色已乍然變得沉穩內斂起來,不複方才,負手走向這一地狼藉的大理寺中,亦將賀琅玥帶入其書房之中論其正事。


  屋中熏著檀香,驟然入鼻,盡是芬芳愜意。


  “侍郎毒使案如何了?”賀琅玥一問,眉間擰蹙,拾起一杯清茶餘香緩然飲之。


  此時,墨顛的容色有幾分的孤傲自賞,自有俯瞰蒼生的傲然:“你在雪穀之時,便逮住了凶手,如你所斷是月牙兒的情郎,月牙兒自縊亦是為了維護他。”


  情之一字,禍及佳人。


  賀琅玥微微擺手,眸光零星而流動,其中似有蝶語蜂叢翩然起舞,有著歡喜又有悲慟。


  “且是,這惡犬也是因這侍郎毒使案有功,陛下賜的。”墨顛微微一喟歎,眸光無奈。


  也不知是福是禍。


  而此時的氣氛,亦因此一言變得輕鬆了起來,不知應幸災樂禍,還是為其悲慟。


  “過些日子,我定讓阿玨給你賞賜些實用的銀兩,以補貼你這大理寺中的虧損。”賀琅玥苦笑,抬首望向這窗外的狼藉。


  回首間,她再道:“那數年前的江氏滅門案呢?可有尋到什麽蛛絲馬跡?此案重大,關乎於皇祖父的先皇後,你若是能將此事查的水落石出,莫是銀兩,你想要什麽皆可給你。”


  “當真?”語畢,墨顛拍案而起,動靜之大無語言。


  他的反應讓賀琅玥有些許錯愕的不出話來,有些難堪。


  “金銀珠寶,加官進爵……”賀琅玥吞了吞口水,抬首瞧著墨顛這副失態的模樣。


  陡然間,墨顛眸色一沉,微微喟歎,恍然跌坐在這一道座椅之上。


  卻未承想,這一坐將本就搖搖欲墜的座椅四散而落,她猛地跌落在地,摔了一地大馬哈,疼的嗷嗷劍

  “該死的惡犬……”墨顛仰倒在地,眯著雙眸,思緒中僅有那惡犬疾走的樣子。


  此時,賀琅玥連忙上前攙扶,偏首不忍再看其狼狽的模樣,將他攙於另一道紅木座椅上,墨顛捂著尻部,眸子中自是烈火熊熊,卻在瞬息中熄滅。


  陛下賜的“靈犬”,怎麽著也得供著。


  這一道言語侵蝕著他的思緒,屋外暖陽拂緒,雲翳遮住半邊的暖陽,淺淺的照在他的麵色猙獰之上。


  半晌,劇烈的疼痛稍稍減弱,麵色亦是舒緩了下來,眸光對上一側眸色瞳瞳的賀琅玥,道:“這幾日,我查閱了宗卷,發覺這江氏滅門,乃是皇太祖下的旨,關乎其先皇後,亦是震驚四野的大事,若要推翻重來,當是有不少的證據留存。”


  “希望如此,那時,我答應了鬼草王,為我解毒,便替他為江門昭雪。他口口聲聲那江門宗主無辜,若當真無辜,定然會有線索。”賀琅玥侃侃而然,回想起那時雪穀種種,心底便釀著一道暖流,

  墨顛聽之有些訝然,撫著尻部的指端忽而落畢,恍然大悟道:“難怪那鬼草王肯為你解毒,原是你應了他的要求。也不知那鬼草王與江門有什麽關聯,為何如此上心?”


  “第一任鬼草王,乃是江門之後,滿門抄斬時他方巧不在府中躲過一劫,後因心死才隱居雪穀。”


  “原來如此,難怪他不願為皇室宗親解毒治病,竟是有如此淵源。”


  墨顛眸色朦朧,似思緒在外,他的思緒化為露重,恍然間,透過日光稀碎看到她的麵龐,眸光秋影,黯然歎息。


  “長公主,長公主……”忽然間,則鳶推開了屋門,微風從門內拂去,和光色劃出一道柔和的光暈,她瞧見了墨顛看賀琅玥的眸色,心下一緊。


  這般眸色流露,分明是有所情誼。


  若是讓宋南歸知曉,可就真的,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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