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安分
據說,那位王爺麵不改色地說:“皇弟遵命。”於是,今朝,我出嫁了。果然,棋局不在自己手上,就得做棋子。
別人坐花轎出嫁,我得坐馬車,多煞風景。但江州離京確實很遠,趕了三天三夜的路,此刻,我正坐在這新房中,滿身疲憊,拜堂什麽的,我已沒什麽印象了。擺明了是不受寵的王妃,誰會多在乎你的感受,貌似我是被兩丫頭扶著才能支持住拜堂。
這喜房中,靜靜地,我沒有絲毫緊張,隻是有些惆悵,又一次想起墨簫,那個我稱之為“簫哥哥”的人,好生遺憾,未能聽他吹一次簫。
好生遺憾,不能陪在他身邊,記憶中的臉已經模糊,但我知道,我是喜歡過他的。但也隻是明了自己的心,其餘的,什麽也做不了。今天,我已是別人的妻子,在喜房裏還想著別的男子,我知是我不對,但,我必須得承認,我放不下。
想事情想得正出神,便瞧見地麵上出現的一雙黑色鞋子。接著,冷冷的聲音傳來:“你自己歇著,本王去書房處理點事,明晨隨我麵聖。”一個“好”還未出口,那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見。我忽的扯下喜帕,鬆了口氣,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熄燈,睡覺,本以為不好應付的一夜,怎知這般輕鬆,甚合我意。
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這樣就好
次日,我正自行梳妝呢,門突然打開,強光照射進來,我不大適應地眯了眯眼。然後,我看向他,那個現在是我夫君的人,淡淡道:“王爺可有事?”他半響沒說話,我也懶得再理他。
他走進來,坐下,不慌不忙地品起了茶。我氣結,剛想再說,他倒是開口了:“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怎麽會,我……”對了,突然想起那畫像,我隻得訕訕道:“那段時間,妾身身子不適,臉上長痘,可無奈那畫師硬是要畫下妾身的醜態。”
說罷,又繼續打理我的青絲。那位王爺似乎一直沒走,看我梳妝完畢,他伸出一隻手,對我說:“王妃,走吧。”語氣不似昨夜那般冰冷。我猶豫了一會兒,想著我和他已成親,然後對自己說,他是個女的,女的。
說了良久,才慢慢把手遞給他。不過,他確實長得比我“漂亮”。他的手掌很大,很溫暖,給人一種心安的感覺,好似有他牽著,什麽都不必再怕。
但我急忙回神,對自己說:“他是王爺,王府不說佳麗三千,上百人還是有的,你想與多少人共侍一夫。不是曾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嗎?”我努力忽視心中對他的熟悉感。
進宮,麵聖,客套一番,然後那個名義上是我夫君的人,帶著我,說是參加皇帝的小宴。我納悶,不知道皇帝會弄出什麽名堂。
跟著王爺走啊走,途中我竟然有了一種“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錯覺。看來,是因為要見皇上太緊張了,以至於我都開始胡思亂想了。
所謂小宴,還真是小啊!一張桌子,一盤棋,皇上見了親愛的皇弟,便道:“陪朕下一局,如何?”王爺坐下,然後,棋局開始。我傻了,沒有他兩的開口,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隻覺頭頂上似飛過一群烏鴉,留下六個黑黑的點。
我心想:“這所謂小宴,不是應該有吃的嗎?來這,不會是吃花吧。”望著禦花園內盛放的百花,我無語了。“也許,真的可以嚐嚐。”
身體的反應比腦子來得更快,而且,我忘了此時置身何處。“你在幹嘛,王妃?”望著手中那朵玫瑰,我想死的心都有了,真的摘了,唉,收起錯愕,微微俯身,垂下臉,說:“王爺妾身見這花生得這般美,一時情不自禁。”
然後沉默,心裏想著的卻是“你老人家終於想起我了,連棋都比不過,我生得有這般醜嗎?!”
半響無聲,我禁不住好奇,抬眸,隻覺手上一空。然後,我的夫君便把那朵沾著露珠的玫瑰插入我的發間。心一動,臉微微的紅了。他溫柔的望著我,道:“王妃真是人比花嬌。”然後,望向皇帝,“是吧,皇兄。”
皇帝明顯一愣,然後咬牙切齒地回答:“皇弟好興致,弟妹自是極美的。”察覺到兩兄弟間的暗湧,我強壓下要浮上臉的笑意。這事還真是個大烏龍,說到底,還是王爺贏了,運氣好,真是沒話說。
回府後,日子仍像從前那樣,平淡無奇,但我以為,進宮時,他的態度那般好,我以為一切會不一樣,卻原來,是我想多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現在,我還沒有喜歡上他,我知道的。
是夜,王爺竟然來到了我這裏,照理應是我們的新房,可自拜堂以來,他一直歇息在書房,不知今夜怎會來這裏。我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丫鬟們已準備好了一桌飯菜,我也沒出什麽紕漏。
我隻顧著扒飯,根本沒注意眼前的人有何動作,隻覺得一道異常熱烈的眼光投射在我身上,我食不知味啊。剛準備開口,就聽到:“王妃是餓死鬼投胎的嗎?還是我王府的人這般虐待你?”話音剛落,我便咳了起來,心想“早不說,突然開口,你是想嚇死誰啊!”好一陣,我才悠悠開口:“今晚王爺怎會到妾身房中來,有事嗎?”
“愛妃說笑了,這整個王府都是本王的,本王想到哪,還得征求王妃的意見嗎?”我無話可說。也是,這是人家的地盤,但是,他在這,我要怎麽睡覺啊!
“那王爺是準備在這歇息?”我試探到。“王妃是在邀請本王嗎?”忽得話鋒一轉“本王今次是來告訴你,最好安分些,本王絕計不會對你產生什麽感情,你也少在本王身上下功夫,你若乖巧些,王府多養一個閑人也未嚐不可。”
“是。”我答道。心裏很是愉快,但不知怎的,竟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苦。說完這番話,他拂袖離開。我不知怎的,沒了睡意。